下午近四點,向晚小食堂。

這個時間點,小食堂的後廚已經忙碌起來,為晚餐做準備。

雖然不是飯點,大廳的一二十張餐桌,卻也坐了零星的十一二人。

有玩手機的。

有三人坐一桌小聲爭執的。

也有一人坐在那裡,劈哩叭啦在膝上型電腦上不停打字的。

還有自帶保溫杯品茶的。

反正就沒有一個吃飯的食客。

一位戴著廚師帽的中青年廚師,提著幾個打包好的食盒從代加工廚房那出來,進了店長辦公室。

下一刻,餘向晚就提著打包食盒和廚師一起從辦公室出來,還喊了一嗓子。

“姜楓!”

她這話音剛落,就從後廚那裡傳來一聲清脆的回應。

緊接著,一個青春靚麗,穿著店員制服,頭上扎著紅色方頭巾的女孩,身形矯健的從後廚跑了出來。

“老闆,有單子?”

“送哪?”

這個名叫姜楓的女孩,就是摩托車精修店四人組中唯一的女性。

因為已經確定要把摩托車店變成快餐店,他們四人不再單純送外賣,而是全面融入了小食堂工作中學習,為開店做準備。

只是,摩托車店還有大量的配件和裝飾品等需要處理。

當前摩托車店正在舉行打骨折的優惠活動,其他三人都回摩托車店忙碌去了。

如今小食堂,就姜楓一個專業騎手。

“送去我家,紫金苑小區。”

餘向晚把打包食盒,還有一張小紙條遞給了姜楓。

“這是具體地址,還有開鎖密碼。”

餘向晚又叮囑道:“如果我弟沒在客廳,你就悄悄進臥室看我弟在幹嘛。”

“如果還在睡覺,看看他的氣色如何,額頭有沒有汗水什麼的。”

停頓一下,她提醒道:“別觀察時間長了,控制在十秒以內,不然會吵醒他的。”

姜楓用力點頭道:“老闆,你放心好了,保證不會驚醒餘醫生。”

說著話,姜楓就提著打包食盒,風兒一般衝出了小食堂。

這時,餘向晚就看到一個清瘦的身著男店員制服的中年人走出後廚,朝她走來。

她主動迎了兩步,“朱叔,有事?”

這人是古青冉女友朱穎的父親,原本只是過來學習蒸包技術的。

現在對快餐店的經營,也是興趣滿滿。

來到近前的朱叔,輕笑道:“餘老闆,我知道小食堂正在尋找合適地點建中央廚房。”

“剛才我老家一個朋友聯絡我,說他的一個親戚投資了一家速凍食品加工廠。”

“只是那食品廠關門了,要處理加工裝置,說是差不多都八成新九成新。”

“應該有不少適合中央食堂使用的吧?”

餘向晚滿臉笑容道:“等張柏回來,我就讓他跟你,還有那位朋友的親戚聯絡……”

就在這時,餘向晚就發現朱叔臉上的肌肉忽然抽動了一下,右手也抓向了肚子。

“朱叔,你這是?”

朱叔的右手在肚子上揉了一下,說:“幾個月前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

“有時這刀口位置會突然的痛一下。”

餘向晚關心的問:“痛的很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朱叔輕笑道:“不算很痛,就是來的太過突然,就猛不丁的來一下。”

“之前去醫院做過檢查,說是可能手術時傷到了神經。”

“醫生還說,神經恢復很慢。”

“讓我過了半年,如果還有這種猛不丁的抽痛,再去醫院檢查……”

姜楓來到餘家姐弟住處時,餘至明已經睡醒了,正在衛生間。

當姜楓撅著屁股,小心翼翼的逐步加力想要推開厚重的臥室門時,身後突然傳出的咳嗽聲,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姜楓是一蹦三尺高,嘴裡還哎呀亂喊,等她看清發聲之人就是穿著睡衣的餘至明時,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餘醫生,你過分了哈,人嚇人嚇死人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餘至明見這傢伙是一臉的忿忿,笑道:“我可沒故意嚇你,是你膽子太小了而已。”

“哎,膽子這麼小,還敢騎摩托車?”

姜楓不服氣反駁道:“餘醫生,敢不敢騎摩托車和敢不敢進鬼屋,可是兩回事。”

停頓片刻,她轉而道:“你姐還讓我觀察一下你的身體狀態……”

餘至明打斷回道:“我很好,除了還有一些低燒之外,感覺身體輕快了許多。”

“頭也不疼了。”

姜楓哦了一聲,又道:“餘醫生,你的遭遇,我們已經知道了,要不要……”

聽到這,餘至明立馬緊張了。

“打住,你們什麼也不用做。”

“那件事,警方已經介入,那個女人判了十天的治安拘留,足夠可以了。”

“上次是運氣和幸運。”

“但,運氣和幸運不會永遠眷顧你們。”

姜楓嘿嘿一笑,說:“餘醫生,我還沒說要做什麼呢,你這麼緊張幹嘛?”

“我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不顧後果,衝動行事的愣頭青。”

餘至明暗自咧嘴。

即便你們不是,那也八九不離十了。

姜楓止住了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餘醫生,還沒謝過你給予我們的諸多幫助。”

“尤其這次,讓我們以合作伙伴方式開小食堂分店,真正解決了我們的生計問題。”

餘至明輕笑道:“別謝這麼早,小食堂分店成功開起來,客流量穩定了,才算成功。”

姜楓笑道:“大蒸包那麼美味,蒸菜也是味道很好且實惠,沒道理不受歡迎。”

“肯定會成功的,我們都有信心。”

她又轉而說:“餘醫生,快到要小食堂忙的時候啦,我該回去了。”

“那個飯菜,還正熱著呢。”

餘至明嗯了一聲,先把姜楓送出了家門,後來到餐桌旁,把食盒一一開啟。

鯽魚豆腐湯、爆炒豬肝、胡蘿蔔燉牛腩,還有一個羊肉羹。

先夾了一片豬肝入口。

這一筷子菜入口,如隔三秋的味道,在嘴裡彌散開來。

香味。

就是那種飯菜入口令人感覺到幸福,還想吃下一口的口感,還有慾望。

餘至明大喜。

胃口終於恢復了。

對餘至明來說,只要能吃能喝,身體就相當於全恢復了。

他趕緊坐下,筷子不停的開吃。

正在大朵快頤的餘至明不曉得,此時此刻,昨天才在院長臨時辦公會提出“用心呵護”的黎垚院長,正陷入為難之中。

一位烈士的七十一歲父親,因為心絞痛發作被送來了醫院醫治。

經檢查發現,其心絞痛發作是因為左前降支冠狀動脈重度狹窄,需要做支架介入。

問題是,這位烈士的父親還患有系統性血管炎,導致的血管內壁崎嶇不平,使得介入手術困難重重。

即便是王春元這樣的內科專家都坦言,患者這種情況做介入,他搞不定。

且以患者很是虛弱的身體情況,也不適合作冠狀動脈搭橋手術。

就有人提議,餘至明醫生。

那人信誓旦旦的表示,餘醫生能有效應對患者這複雜無比的血管問題。

這讓患者家屬欣喜之餘,又接連質疑,為什麼還不請餘醫生前來醫治。

黎垚耐心的向他們解釋,說餘醫生身體有恙,正在家裡養病。

不是不願意來,是根本來不了。

只是黎垚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市委有關領導的指示電話,讓他想盡一切辦法醫治烈士家屬。

這讓黎垚好生為難。

領導在電話裡雖然沒有明說,但言外之意,他還是明白的。

讓餘至明帶病前來醫治。

這……

黎垚看著手機通語錄那個熟悉無比的名字,手指一直在猶豫之中……

忽然響起的《笑傲江湖》手機鈴聲,打斷正在享受食物的餘至明。

他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芙蓉女子會所老闆蔣琳的來電。

“蔣表姐,有事?”

“餘醫生,我是剛才才知道,說是你身體不舒服,還受了傷?”

餘至明輕聲回道:“沒什麼大問題了。”

蔣琳在通話裡輕哦了一聲,又轉而說:“今天,我和青檸幾人去了機場迎接表妹,已經回到了寧安醫院。”

“在瞻仰遺容時,青檸情緒激動的有些難以自持,痛哭不已。”

聽到這,餘至明的心不由的疼的一下。

對於老人的離世,因為多少會有心理預期,即便心裡難過,也不會太過悲切。

但是對於同齡人,尤其是關係親近的同齡人的意外死亡,有可能會讓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巨大悲痛之中。

尤其還在瞻仰遺容這樣的悲傷氛圍中。

餘至明起身道:“表姐,還請你幫著照顧和勸說一下青檸。”

“我會最快時間趕到。”

接著,他就結束通話,收拾起來。

三五分鐘後,又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餘至明,沒有在固定位置找到車鑰匙,就意識到賓士車是被青檸給開走了。

只能打車去了。

餘至明匆匆離開家,乘坐電梯下到一樓,一開電梯門,就看到一位認識的美女等在外面。

前幾天,抱著孩子來找餘至明看病的那一位美豔少婦。

餘至明注意到她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就曉得她是來答謝了。

“不用答謝。”

“我現在著急趕去寧安醫院。”

“就這樣了。”

美豔少婦提著大包小包,小跑跟著疾步而行的餘至明。

她語帶清晰又快速的道:“餘醫生,實話實說,除答謝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此去寧安醫院,需要不少時間。我們能否在路上談一談啊?”

餘至明停下腳步,問:“你開車來的?”

美豔少婦點頭道:“就停在小區外。”

“走,坐你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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