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叮囑完姐姐,卻發現那男的開了一下車門,回望了他和姐姐一眼,就砰一聲關上車門,邁開大步朝停車區外走去。

那女的小跑著,也跟在了後面。

“這兩人要跑!”

這個想法甫一冒出,就牢牢佔據了餘至明的思緒,並越發壯大。

他有些著急,想跑過去阻攔,心頭卻有些懼怕,指揮不了腿部動作。

眼看那對男女就要走出停車區,朝服務區的進口方向走去,餘至明心中一急,指著他們大喊出了聲。

“抓住那兩人,他們是人販子!”

餘至明這一聲喊,可是用足了力氣,都有些破音了。

不說聲若雷霆,但是聲音傳播範圍至少覆蓋半個服務區是沒有問題。

餘向晚就覺得耳朵一震,發覺嘈雜的服務區就是瞬間一靜。

她就看到前方剛下車的,或是在停車區走動的近十人,全部停下了動作,齊齊轉頭朝她和弟弟看了過來。

餘向晚也顧不得和警察通電話了,趕緊也舉手指向那對男女。

“就是那對男女!”

“人販子,快抓他們!”

餘向晚的話音還在空中飄蕩,被她所指的那對男女拔腿跑了起來。

他們這一跑,算是坐實了姐弟兩人的指控,當即引的五六人追了上去。

很快,又有七八個年青快步如飛,如兔子般超過了那五六人,追了上去。

餘向晚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停靠著一輛大客車,又從車門下了三人追了上去。

“警察同志,那兩人跑上高速了,有不少人去追了,你們快來人吧!”

餘向晚對著手機說完這句,腦袋轉了一圈,卻沒找到剛才還在身邊的弟弟。

她一低頭,就看到餘至明雙手抱著腦袋,一臉痛苦難受表情的蹲在了地上。

“老五,老五,你怎麼了?”

此時的餘至明,腦袋和耳朵嗡嗡響的厲害,只看到蹲在身前的四姐一臉關切,嘴巴一張一合,就是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努力平抑住自己的難受和心緒,控制著肺部氣流、舌頭和口腔,開口道:“姐,你別擔心。”

“我就是剛才喊的太響了,把自己給震住了,緩一會兒就好了。”

這個答案,讓餘向晚有些哭笑不得,努力的憋著笑陪在弟弟身邊。

沒一會兒,就有幾位穿著工作制服的男子找了過來,自我介紹是服務區工作人員。

餘向晚見弟弟還沒恢復過來,伸手一指那輛銀灰色的麵包車。

“人在車裡,你們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這幾人嘩啦一下跑到麵包車那,先圍著車子轉了一圈不得其入後,有人乾脆利索的砸了車窗玻璃,開啟了車門。

“哎,車裡真有人!”

“是兩個孩子!是兩個孩子!”

“哎,他們都暈著呢。”

“不是暈,應該是被人販子餵了藥。”

“媽的,逮住那人販子,老子先打斷他們的兩條腿……”

餘向晚在夜晚的暖風中,聽到傳過來的這幾句對話,一顆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裡。

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要是最終結果是一場誤會,她和弟弟還真不好交代。

她注意到餘至明的面部表情平緩了許多,輕聲問:“老五,感覺好點了沒?”

餘至明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好多了,姐,我們去看看那孩子……”

他向車站工作人員表明了醫生身份,開始對兩個剃了光頭的孩子做身體檢查。

這是兩個男孩,大的有三四歲,小的也就一歲多。

幸運的是,這兩個孩子除一身紅疹,還處在昏迷中之外,倒沒有其他的不良症狀。

服務區工作人員把孩子抱去了建築內,餘至明和四姐一起走向衛生間。

“老五,你怎麼確定他們是人販子?”

餘至明嘿嘿一笑,略帶嘚瑟的說:“我也不確定他們就是人販子。”

“我察覺到他們要跑,想到人販子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福至心靈的喊了一嗓子,發動群眾,逮住他們。”

他轉頭看向黑乎乎的高速路,嘴上嘀咕道:“追上去那麼多人,不知道能否逮住那一對男女……”

結果沒有讓姐弟失望。

等他們出了衛生間,就看到七八個青年押著那一對男女,回到了停車場。

沒一會兒,這對男女就被四周趕過來的三四十人給圍住了。

不時有哀求聲,慘叫聲響起。

餘向晚禁不住好奇,興沖沖的擠進圍觀人群看了看……

過了一兩分鐘,她又顛顛的跑了回來。

“老五,那兩傢伙被捆住了雙手,正在被眾人打呢,臉上已經是鼻青臉腫了。”

她又壓低聲音說:“嘻嘻,我也上去,踢了他們一人一腳呢。”

“人販子,太可恨了!”

餘至明就是一樂,轉而說:“姐,我們去給車加油,該走人了。”

餘向晚哦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道:“老五,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

“救下那兩個孩子,抓住那人販子,你可是有巨大功勞的。”

“說不定能上電視新聞呢。”

餘至明斜了四姐一眼,“姐,我們還要趕兩三個小時的路,沒有時間耗在這裡。”

“我們要做好事,不留名!”

餘向晚癟癟嘴,語帶遺憾的道:“好吧,做好事,不留名,我們出發……”

姐弟兩人回到了寶駿車那,意外的聽到了“哎呦”、“哎呦”的呼痛聲,接著看到一個胖乎乎的男子被兩人攙扶著走了過來。

出於醫生的職業習慣,餘至明出聲問道:“他怎麼了?”

一攙扶之人高聲回道:“剛才追趕那人販子,跑的有些急,跑岔氣了,沒大事。”

餘至明看向那呼痛的胖子,臉色蒼白,一頭的汗水不時往外冒。

還有,他的右手緊緊的抓住左胸,用力之大,手指都深深地陷入了肉裡。

這可不像是跑岔氣的表現,更像是類似心絞痛的心臟病發作了。

餘至明立時抬步迎了上去,“我是一名醫生,讓我給他檢查一下……”

餘至明把右手按在了胖子男被汗水浸溼的左胸口衣服上,凝心感受了一會兒。

未幾,他臉上露出淺笑。

“伱應該在追趕人販子之前,就感覺到胸口不舒服,或胸痛了吧?”

胖子男點點頭,說:“確實有一些不舒服,不過現在是痛的厲害。”

餘至明又轉而問道:“你晚上是不是吃了很多東西?”

胖男子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晚上我們團建聚餐,不知不覺吃多了點。”

何止是不少!

一個正常人的胃,沒有胃容物時,也就兩個拳頭大小。

在餘至明感知中,這男子的胃已經大到佔據多半個腹腔,體積膨脹了七八倍之多。

餘至明解釋道:“你之前胸口不適,是因為吃的過多。”

“那麼多的食物卡在胃那裡,再加上剛才的猛烈運動,一下子引爆了身體難受,還有胃部的劇烈疼痛。”

這話讓胖青年有些傻眼。

他確認的問:“醫生,你的意思是,我這劇烈疼痛是因為吃太多給撐的?”

餘至明點了點頭。

攙扶胖男子的兩人,還有餘向晚都忍俊不禁,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餘至明一臉嚴肅道:“我發現你的胃被撐的沒有了活力,基本上不蠕動了。”

“這不是好現象。”

“你需要先嚐試一下把胃裡的食物嘔吐出來,如果做不到,就只能去醫院了。”

他又叮囑道:“不能拖,拖的時間越久,對胃的傷害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