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對馮思思的所做作為,是極其的厭惡,再加上不想趟這渾水。

面對馮思思父親的詢問,餘至明沉吟片刻,道:“馮叔叔,這屬於司法傷殘鑑定範疇,我的話語無關緊要,也沒有效力。”

馮思思母親開口了。

“餘醫生,現在有一些人會透過自殘加重傷勢,騙取更多的同情和賠償。”

“思思要對她的行為負責,但也不應該被誣陷是不是?”

馮思思父親也勸說道:“餘醫生,你可不是普通的醫生,是名醫,是專家,尤其擅長身體探查,傷勢探查。”

“你的話,能引起警方的極大關注,讓他們投入力量,做細緻調查。”

“如果其中真有貓膩,肯定會調查出來的,到時思思身上的罪責,自然會輕一些。”

餘至明看著這一對夫妻,曉得他們心中所想,還是要儘可能的保下女兒。

問題是,不怕適得其反嗎?

餘至明沉聲道:“叔叔、阿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遭受欺凌欺辱的是思思,你們是什麼心情?”

“會如何為思思討回一個公道?”

餘至明不等兩人回應,又接著道:“假設,只是一個假設……”

“這些骨折傷,就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這得對自己有多心狠,對思思她們有多痛恨,才下得去這手啊?”

“如果,如果,他們這心中的一口惡氣,不能透過司法渠道,有效的發洩出來,叔叔、阿姨,伱們有想過一種極端可能嗎?”

“犯罪,也是一種選擇。”

餘至明是嚇人不打草稿,“這個年頭,網上爆出來的滅門殺人案,可是有不少啊。”

果然,這一番話,讓馮思思的父母是面露驚懼之色,臉上都沒有什麼血色了。

“餘醫生,這,這……”

餘至明輕嘆一聲,道:“做錯了事情,就要立正,任打任罰,積極認錯賠償吧。”

“要是再起波瀾,真要發生極端事情,到了那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說完這些,餘至明也不等這對父母做出回應,轉身走向樓梯。

古青檸小快步跟了上來。

“至明,我勸過他們的。”

“只是他們認為那小臂骨折傷或許就是一個減輕懲罰的突破契機,堅持著要來見你。”

“我,勸不住。”

餘至明哦了一聲,道:“天下父母心,他們想把女兒撈出來的心情,我能理解。”

話語之間,兩人已經走出神經外科。

此時,天地一片清輝,凌晨的華山醫院也比白日安靜了許多。

“青檸,我那幾句話能嚇住他們嗎?”

古青檸重重點頭道:“肯定能,換位思考一下,要是將來我的孩子受到如此欺負,我肯定會有殺人的心思。”

“如果在後續處理過程中,對方還百般耍賴找藉口,想減輕罪責,這就是火上澆油,衝動之下,或許我就會做出不理智之事。”

古青檸唏噓道:“至明,你也不是在嚇唬他們,是在警示他們一種可能。”

“以我對堂姑父堂姑的瞭解,你的這一番話,他們會聽進去的……”

回到紫金苑住處後,餘至明上床休息,又睡到了上午過十點才醒來。

他起床出了臥室,就見客廳裡只有古青檸一人。

“三姐去醫院瞭解患者安置情況,然後帶著出院的患者和家屬,乘坐大客車回去。”

“小雪回學校去了。”

“四姐去找張柏一起看房子去了。”

古青檸交待一番幾人去向,又轉而說:“至明,我那堂姑父堂姑是真的聽進去了你的勸告,做的還相當徹底。”

“哦,他們怎麼做的?”餘至明好奇問。

古青檸輕嘆一聲,說:“他們兩人直接跪在了那女孩和她的家人面前,代思思向他們道歉,還表示他們教女無方。”

“他們還承諾,任打任罰,無條件接受法院做出的所有處罰決定,並在法院做出的賠償基礎上,額外再給五百萬的補償。”

餘至明愣怔片刻,說:“看來是真的被嚇到了,不過,這樣做也是應該的。”

“做出那樣事情,如何補償都不為過。”

“哎,女孩和家屬那邊,態度軟化沒?”

古青檸長吁道:“我堂姑父說,女孩一方對他們的態度是好了一些。”

“只是……”

“只是什麼?”餘至明追問了一句。

古青檸鬱悶的說:“犯事的除了思思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呢。”

“其中一個女孩,她父母一直哭窮,還說他們的女兒,是被牽扯其中的,是從犯,也算是受害者。”

“言外之意,想讓所有的罪責和賠償,讓思思和堂姑父一家給承擔起來。”

古青檸進一步解釋說:“那個女孩,就是所謂的男朋友被搶走的傢伙。”

“堂姑父說,那女孩就是綠茶婊,裝可憐的小白花,所有事情都是她蠱惑出來的。”

“思思就是被她給利用了,她才是真真正正的主犯。”

“這種情況下,堂姑父才不會去當冤大頭,把所有的賠償都攬在身上。”

“所以,這官司還有的打……”

果不其然,餘至明和古青檸接到警方通知,要去警局做補充調查。

下午過兩點,兩人去了濱海外國語大學所在的區公安局,再次做了筆錄。

餘至明在警局鄭重其事的表示……

他當時看到女孩的情況,是備受震驚,還有氣憤。

他先對女孩的大腦和臟腑做了快速檢查。察覺到大腦和臟腑無致命損傷後,他就忙著處理女孩下身的傷勢。

等他止完血,還有處理完女孩的下身傷勢後,救護車就來了。

緊接著,女孩就被轉送走了。

自始自終,他都沒有來得及對女孩的全身,做一次細緻且全面的全身檢查。

所以,他對女孩的骨折傷一無所知。

“你真的沒對那女孩做全身檢查?”

詢問餘至明的警察,是一臉不信,“在救護車來之前,有足夠時間讓你做檢查的。”

“餘醫生,我們對你醫術是早有聞名。”

餘至明再次重複道:“沒有!”

他又一副慚愧表情,進一步解釋說:“實話實說,女孩當時全身赤裸,又明顯是一起刑事案子。”

“而且,我是被當事人之一喊來的……”

“本著避免麻煩的心理,想著女孩既然生命無礙,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再加上時間真的是緊張,我就沒做進一步的全身檢查。”

餘至明一副自責的模樣,“唉,我必須承認是我自私自利,還膽怯了。”

警察警告道:“餘醫生,你要知道一點,做偽證,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餘至明一副無辜模樣,發問道:“警官同志,我哪裡做偽證了?”

這時,一位領導模樣的警察,來到了筆錄室,翻看了一下餘至明的問詢筆錄。

他一副和善表情,道:“餘醫生,麻煩你浪費寶貴時間特意來一趟。”

“主要是案件的一些細節問題,需要做一些補充調查。”

“既然都詢問清楚了,餘醫生,你可以簽字離開了。”

餘至明在筆錄上籤了字,匯合了早一步做完筆錄的古青檸,乘車離開了警局。

古青檸一臉愧疚的說:“至明,對不起,把你牽扯進麻煩之中了。”

餘至明語帶隨意的說:“沒事,生活就是由大小不一,接連不斷的麻煩串起來的。”

說完這話,他也是忍不住長嘆一聲。

在警局的這一番說辭,餘至明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他的證詞,雖然比不上司法傷殘鑑定有效力,但是以他如今在醫學界的名氣和地位,還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為避免爭議,再加上內心裡對那個女孩遭遇的同情,還有不想沾染麻煩的心理,餘至明就決定來了一個一推三四五,乾脆對骨折傷一無所知。

他這個證詞,是儘可能把自己給摘了出來,最後的法院宣判主要以警方調查出的事實,還有司法鑑定為依據了。

只是看今天這架勢,這個案子在法院開庭之時,他或許還要出庭作證。

唉,有些心煩呢……

“至明,你在學校裡受到欺凌沒?”

古青檸的問話,讓餘至明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被四姐手拉手上學的那些歲月。

不得不說,有些熊孩子真是又賤又壞。

他下課後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就有人來捉弄他,欺負他。

好在他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兜裡裝的石塊,砸人也是很疼的,砸到頭也是能砸出血的。

餘至明笑了笑道:“我四姐很厲害的,有她護著,沒人敢欺負我。”

古青檸輕哦了一聲。

這時,餘至明接到了曾妍的電話。

“曾妍,怎麼了?堅持不住了?”

“能堅持,只是……”

曾妍在通話里語帶憤然的說:“鮑姐姐一天的工作,真的是很辛苦,晚上要忙到八點九點,早上五點多就得起床。”

“所有醫生都能指使她幹活,她有時都忙不過來。”

“有人不體諒她不說,還訓她,訓的很厲害,我都看到鮑姐姐偷偷擦眼淚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道:“底層醫生就是這樣的,不僅受累,還得受氣。”

“因為醫生的壓力都很大,為轉移壓力,跟容易把火發到底層醫生身上。”

他忽的想到了一點,問:“其他人不知道你和我的關係?”

曾妍小聲回道:“鮑姐姐對他們介紹說,我是她的表妹,國慶放假過來找她體驗醫生生活,想著高考時報考醫學院。”

餘至明哦了一聲,又轉而問:“受到打擊了吧?你如果學醫,將來出來實習,做住院醫師,也基本上會遭受類似的情況。”

“醫生剛開始工作,出錯是經常的,被批評被罵,也是經常的。”

“小舅,才沒有呢!”

曾妍鬥志昂揚的說:“我可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退縮之人,反而會迎難而上。”

“小舅,我不會給你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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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