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萬壽節當天,進宮賀壽的達官貴人魚貫入宮。

皇上、皇后和太后一起出現,穿的是最華貴的朝服,金光閃閃份量十足,姜嫻在下首望上去,珠光寶氣直映到她的眼睛裡面去。

皇后位置她是來晚了,太后之位也許能拼一拼。

行過禮後,便是入席。

太后鎮著場子,姜嫻再受寵,也沒被特殊對待,就待在常在答應該呆的一桌,只是入座後,有個御前小太監往她桌上放了一小碗櫻桃和雪耳燕窩:“賀聖壽的車隊裡帶來的貢品,除了太后、皇后、貴妃和章賢妃那,皇上只讓奴才帶過來這麼一碗,說是宴上吃食看著好看,嚐起來也許不合口味,讓小主墊墊肚子,”見她要起身,小太監趕忙說:“皇上囑咐過不必特意謝恩。”

“那勞煩公公替我謝過皇上了。”

姜嫻笑說。

櫻桃提前去了核,用銀叉子戳著吃,甜得漾人。

姜嫻不好口腹之慾,為了避免旁邊的陳答應在眾目暌暌之下口水掉到桌子上,她便分了她一半,也正好讓她在宴席上多動筷少說話,省得惹禍。

“謝姝姐姐的賞。”陳答應討巧地接了句。

同坐一桌的張常在冷眼瞅她,陰陽怪氣:“陳答應,你也是宮中小主,她不過是個常在,你又何必奴顏婢膝。”

姜嫻的眼皮輕跳一下。

不等她懟回去,陳答應滿臉警惕地看著張常在:“常在姐姐若想討好姝姐姐,還是換個人選吧!姝姐姐已經有臣妾了。”

“……”

這什麼腦回路!

她是要討好姝常在嗎?她是在嘲諷陳答應不必討好一個小小常在!當姝常在的狗腿子有什麼好?這些天來,也沒見姝常在把恩寵分給她!

可見姝常在不是個大度容人的。

莫名其妙被扣帽子的張常在惱火,正要反駁,卻聽到姜嫻轉過頭來,竟是心情極好地揚起笑臉:“陳妹妹說得不錯,張常在還是別惦記我了。”

原本是無語,這時張常在是胸悶了。

可是在宴席上,她不好發難,只好緊緊繃著臉,不欲搭理倚竹軒的人。

張常在和郭貴人同住一宮,跟她同仇敵愾地不喜姜嫻。

只是才安靜了一會,到了太監唱名親王獻禮的環節,張常在又說:“真期待等會郭貴人的《霓裳羽衣舞》啊!貴人姐姐學舞多年,底子深厚,往常不輕易展於人前,今日臣妾也是有眼福了,”她瞥一眼姜嫻:“聽說姝常在等準備等會獻藝,怎麼不和陳答應一起,提前表演給皇上看?”

不乖乖藏拙就算了,非要在宗室賓客跟前出醜。

陳答應瞅出了二人的火花。

她小聲問身後站著伺候的宮女:“荷香,你說我要不要幫腔?”

“小主忘了姝常在的叮囑嗎?少說話多動筷,不要給姝常在添亂。”荷香趕緊道。

陳答應頗感遺憾。

她還覺得自己嘴皮子利索又深諳人性,可代姜氏上陣殺敵呢。

“看你福氣不夠,再給你多飽點眼福。”姜嫻輕聲細語地回答。

若不細聽內容,還以為她和張常在相談甚歡呢。

張常在冷了臉:“別是飽不了眼福,倒惹人發笑。”

她話音剛落,臺上的表演就快輪到換好舞衣的郭貴人。

隨著絲竹之聲起,一抹倩影出現在臺上。

上首,太后在聽到太監唱出的《霓裳羽衣舞》後,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這舞失傳多時,流通在舞坊的也是經由後世想象描補出來的舞蹈,不過這郭貴人跳得不錯,看來也下了苦功,用心了。”

皇帝對郭貴人興致缺缺。

太后誇獎,也不過是看在她的家世份上給的體面:“兒臣看著不過爾爾,比不得秋狩時看過的驚鴻舞。”

那是教坊獻上的表演。

教坊裡的舞姬跳得不好得拿人頭來見,郭貴人自是比不過專業人士,太后莞爾:“光論舞技,也擔得起後宮第一人了。”

一舞畢,郭貴人盈盈下拜,說著祝賀的吉祥話。

她心中激盪,想的卻不是上首的男人。

而是等會要當眾出醜的姜氏。

一想到這裡,她就巴不得奔下臺去立刻換回禮服,到臺下好好欣賞姜氏鬧笑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