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蠢蠢欲動

渭河行不得大船，走不了大軍，但送個信什麼的還是不成問題，退守上邽的郭淮還不至於和外界斷了聯絡。

說句不好聽的，選擇這個地方退守，萬一戰事不利，他和一眾高官起碼還能自渭水東逃，不至於困死城中。

郭淮其實本不該在這裡，他這個雍州刺史，平日都是在長安處理公務的。

考慮到上計工作是在九月開始，作為刺史每年對雍州各郡的巡查工作一般都在八月進行。

不過曹丕決定對東吳用兵的訊息，卻讓郭淮心中十分不安。

如果蜀漢正兵力空虛也就罷了，可幾場大戰下來，他們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死傷。

大軍一動，恰等於給了蜀漢可趁之機。

於是郭淮提前了整整一個月，開始對雍州各郡展開巡查，防務工作尤其是重中之重。

他本是以防萬一，卻沒想到那個男人真的來了。

帶著他的寶貝兒子劉禪，寶貝謀臣諸葛亮，還有捲土重來的馬超……

他現在對於劉備的兵力多寡還不清楚，有訊息說馬超揚言大軍30萬。

無稽之談，但就算縮小十倍，三萬蜀軍，也不是武備鬆懈、羌胡漢民族複雜的隴右能抵擋的。

果然，沒用多久，武都丟了、陰平丟了。

而西縣這個溝通上邽與祁山堡的重點縣城面對劉禪的不戰而降，成了打垮隴右的最後一記重拳。

一時間郡守紛紛東逃，各縣望風而降，好似轉瞬之間天就變了。

就連天水姜家，都在不久前投了蜀漢！

幸虧他提前來了，要不然隴右只怕轉瞬之間就要易主，就連現在的廣魏郡和天水的上邽城都保不住。

而且可戰之兵大部分也被他保了下來，如今只要有援軍，隴右尚有一戰之力！

他從到了上邽，就開始一封接一封的給陳倉的張郃寫求援信。

但這些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始終看不見迴音。

走渭水送信，根本用不了那麼久。

那個附庸風雅的傢伙肯定是怕了！

暴跳如雷的郭刺史頓時化身桌面清理大師，順便親切問候了張郃的親屬，其中女性親屬自然是重點照顧物件……

可罵歸罵，除了繼續寫求援信，他也沒什麼辦法。

如果沒有援軍，只靠他自己是斷然不可能翻盤的。

“郭使君，陳倉來的密信。”

正在地圖前看著滿是被硃筆劃掉的地盤，正在唉聲嘆氣的郭淮立刻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抓過對方手中的錦囊。

抽出一看，內容相當簡短。

大概意思就是關中也在被猛攻，八百里秦川不能丟啊，不是不想發兵，只是兄弟我也很難。

但於公於私，我張郃都不能把郭使君你仍在隴右，再難，我也要擠出兵力去救你。

挺住，我已盡起麾下精銳騎兵，不日出發，你那邊要是能再搞出點動靜，為兄弟我吸引一下注意力，那就更好了。

“好！哈哈哈哈……”沮喪忐忑多日的郭淮猛地一捶手心，笑出聲來，把一旁的信使嚇一激靈。

張郃發兵了，雖不知為何他的態度突然變，但總歸是有了希望。

“張郃盡起麾下騎兵，大致也能有個兩三千騎，倘若劉禪尚未據城，定可擊而破之。

“縱然據城而守……若可與我兩相配合，大破劉備主力，亦可讓那劉禪變為一路孤軍！”

這不就好起來了嗎？

要搞出點動靜，那還不簡單？

郭淮先是興奮地招來了麾下將領：“祁山那邊情況如何？”

“回使君，劉備大軍主力仍在圍困祁山堡，與此同時派出多支小股部隊進入隴右各地招降。”

“觀之有人馬幾何？”

“嗯……據末將連日觀察，劉備兵力當在四萬有餘，若算上劉禪北上的人馬，或在五六萬人。現如今圍困祁山堡的，當仍有三萬人上下。”

三萬。

郭淮背起手來回踱步。

自己尚有精騎千人，步兵萬餘。

要搞出動靜把目標吸引到自己這邊來的話，眼下有兩個選擇。

打天水，或者打西縣。

這倆地方不管打哪，結局都已經註定了，就算真打下來也守不住，當然他也沒想能守住。

思來想去，郭淮還是決定打天水。

打西縣，救援的只會是劉備主力，起不到給張郃打掩護的作用。

而打天水，只要自己截斷其向南的通道，讓他們無法向南求援，便只能向北求救，目的就達到了。

古人言圍點打援，而他郭淮如今只需圍點避援即可……來人就跑。

這個計劃唯一的難點，就是計算張郃的馳援速度，不過郭淮久在西部軍區，雖說很長時間在“泡病號”，這事還是難不倒他的。

“召集各部將官，前來議事！”計議已定，郭淮一拍地圖吩咐道。

“是。”

郭淮事實上很少兵行險招，但眼下局面堪憂，不冒險，又怎麼能有大的收穫呢？

這一仗如果能達到戰略目標，就算不能反攻蜀漢，至少也會讓劉備元氣大傷，數年緩不過元氣。

要是再能把劉備、劉禪留在這裡……或者就算是諸葛亮、馬超也好啊。

郭使君彷彿已經看到高官厚祿在向他招手了，太原郭家，定要藉此一役更進一步！

……

就在張郃與郭淮計劃著發動反攻，奪回隴右的時候，一支不足百人的小隊悄然進入了安定郡。

安定郡在關中平原以北，天水郡的東北方。

自街亭東出後，翻越崎嶇山路，再渡過涇河便是安定地界。

此地多丘陵、少平原，這年頭凡是這種產糧不多的地區，那都只能用一個“亂”字形容。

更何況安定也是各族雜居的狀態，此地還聚攏了一股實力不俗的山賊，讓這裡的形勢變得更加複雜。

安定郡郡守跑路，郡中大族見隴右大勢已去，基本也都夥同地方官員一起降了。

郡守能跑，他們和基層官吏的根就在這裡，卻是沒法跑的。

但他們降了，那些山賊、胡人卻暫未表態。

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這支刀明甲亮、全員騎馬，離老遠都能聞見錢味兒的“肥羊”，進入了其中盧水胡的勢力範圍。

盧水胡人構成複雜，但目前在其中掌握最大權勢的，還是氐人。

是的，拜曹老闆大力拆遷所賜，當初漢中附近的氐人，都被遷到隴右來了。

其中安定郡的氐人就被盧水胡所吸納，並且由於心齊兇悍，漸漸力壓其他一盤散沙的羌胡，佔據了絕對優勢，奪下了盧水胡頭人之位。

這支踏進盧水胡地界的“肥羊”騎兵隊，剛走了十幾裡，就被大量嗷嗷叫嚷著的盧水胡人給圍了。

只是他們的反應卻讓這支胡人的帶隊首領有些詫異。

為了確保拿下這支肥羊，他出動了近兩千人，這幾乎已是盧水胡大半青壯了。

可對面這些人，為啥不慌呢？

“伱們是什麼人！”這人一時間摸不清對方來路，沒敢輕舉妄動，只是越眾而出，高聲喊著蹩腳的漢話。

那些全副武裝的騎兵卻彷彿沒聽見一般，立在馬上紋絲不動。

這胡人自己反倒有點慌了，吞了口唾沫，剛要再喊一遍，對方終於有一個挎刀騎士策馬走了出來。

“帶我們去見你家頭領，事情若耽擱了，你承受不起後果。”那騎士平靜到有些冷漠的道。

那騎士腰間大刀格外的長，刀身卻相當窄，這胡人從未見過。

但真正令他驚訝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這人說的，居然是他們氐人的方言，十分純正。

這騎士昂起頭，鐵胄之下，赫然是多日未在劉禪軍中出現過的，赤星將軍——李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