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與魔論道

古鑠沒有停頓，便開口道：“前輩，這事兒我也思考過，也許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不同。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功法來自於兩儀訣，然後我將其改良為太極訣。兩儀訣的功法只到元嬰就終止了。出竅和化神都是我自己推衍出來的。

我的戰鬥力很強大，前不久剛剛擊敗了四傑。我想是不是因為功法的原因，將我體內的潛力挖掘得很徹底，才讓天劫變得厲害？”

高盛思索了片刻道：“能和我說說你的功法嗎？不要誤會，不需要你說出你的功法，只是說說你對功法推衍的方向和對於天道的領悟。”

古鑠倒是沒有什麼牴觸，當初和於凡海那個化神都能論道，將自己的感悟宣之於口，如今在一個渡劫大老的面前，還有什麼可矯情的？

當即便拱手道：“前輩能給晚輩一個請教的機會，是晚輩的幸運。”

高盛含笑點頭，很滿意古鑠的態度。古鑠也沒有寒暄一些別的沒有用的，立刻便開始講解自己對於太極陰陽大道的領悟。

剛開始的時候，高盛只是靜靜的聽，大約半個多時辰後，便偶爾開始更為詳細地提出問題。等到夜幕降臨，高盛已經開始提出一些屬於自己獨到的見解，到了後來，兩個人已經開始爭論了起來。

論道的氣氛一旦起來了，古鑠早就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化神小輩，對面的是一個渡劫大老。和高盛爭得臉紅脖子粗，那聲音可是不小。

有時候，爭論到激烈處，兩個人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各自凝眉思索，不大功夫，兩個人便又開始爭論了起來。

如此從天黑到天明，古鑠完全沉醉期間，他都沒有發覺，在他的元神體內，已經多了一道神韻，元神擁有了八道神韻，如果加上太極圖上的四道，他便已經擁有了十二道神韻。

兩個人又靜了下來，各自凝眉思索。陽光透過窗戶灑落下來，讓房間內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如同陰陽分割。

“古小子……”

“啊？”

古鑠抬頭看向高盛，此時的高盛雙眸收斂瞭如星海般的深邃，多了一份期盼：

“你知道如今人族修煉分多少方向嗎？”

“三個！”古鑠開口道，他需要推衍後續功法，自然對這方面極為了解：“仙道，魔道和邪道。”

“不錯！”高盛點頭道：“我們人族為了和妖族爭鋒，就必須求索出渡劫之上的境界。所以呈現出百花齊放的開放環境。

仙道就是你現在修煉的這種，能夠守住本心。也不是不能入魔，但是入魔的機會非常小。而且通常情況下，心態不用刻意控制，便很平和。

魔道就是我這種，我修煉的就是魔道，天下也有不少魔門。魔道最大的敵人便是心中的魔念，時時刻刻都心生魔念。一旦控制不住，便會成為只知道屠戮的魔頭，失去了神智。

邪道處於仙道和魔道之間。不說邪道的手段詭異，比如他們可以把身體的某個部分以妖族的肢體替代，甚至有一種蟲修，他們能夠將身體的某些部位用蟲子替換。

這些不說，單說三者本質聲的區別。

仙道講究磨礪心境，讓自己的心境越來越和大道接近契合，仙道的心境修煉方向並非以本心為主，而是以天道為主，以磨礪的心境去契合天道。也就是說，要自己的本心去順應天道。

最終的目的是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和天道一模一樣。

你能想象到一旦心境變得和天道一樣，其結果是什麼樣子嗎？”

古鑠沉吟了一下，霍然抬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高盛眼睛一亮：“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那個時候，修士已經不能稱作為人了，那就是天道中的一縷。

沒了感情，也沒了情緒，太上忘情！

你覺得這個結果好嗎？”

古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道：“晚輩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麼想，但是現在覺得不好。”

高盛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你現在覺得不好，是因為你現在太年輕，你有著自己的父母，師父，朋友，將來還會有道侶。

這些都是你割捨不下的，所以你會覺得不好。

但是，如果隨著你的修為提升，壽元變得悠久。你的父母，師父，朋友，道侶一個個離你而去。你活得夠久，看得夠多，便漸漸地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你心境起波瀾了。

那個時候的你，也許都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你已經太上忘情了。”

真的是這樣嗎？

古鑠陷入了沉思，然後他就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當一個人活得太久，而身邊人又生命短暫，失去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之後，因為活得太久，世間發生的任何事他都看過了不止一次，那還能夠讓自己掀起波瀾嗎？

漸漸地就會變得漠然，不是冷漠，而是一種無視的漠然。

這不就是太上忘情嗎？

他不由心中一哆嗦，這不是他的追求。

“總之來說！”高盛再次開口道：“人心有善惡，仙道從修煉開始便是從善而生，斬去惡念。到最後打磨掉善念，成就太上忘情！

而魔道呢？

魔道是從惡而生，一旦修煉魔道，便會釋放出心中的惡念，一旦任由惡念滋生，魔道修士就會失去神智，成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

從這一點上看，天道對魔道何其不公！

所以，魔道修士便要時時刻刻地控制自己心中的魔念，稍微不注意，就會走火入魔。

魔道和仙道比起來，有著諸般苦！”

“那又何必走魔道？”古鑠問道：“既然比仙道來得險惡和諸般苦。”

高盛看了一眼古鑠：“那是因為魔道也是人族的一種希望。原本這天下沒有魔道，是求索大道的修為，為了人族能夠窺視到渡劫之上，開創的一條路。希望透過這條路能夠走到渡劫之上，讓人族能夠具備和妖族真正爭鋒的資格。

魔道的名聲並不好，他們好殺成性，脾氣暴躁。但這不是他們的本意，只是因為魔道的功法放大了他們心中的惡。實際上，他們每天都在承受著魔唸的煎熬。每天都在控制心中的魔念。因為他們不想成為行屍走肉，他們還想著走出一條通往渡劫之上的路。

因為有魔道大賢曾經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由魔生慧！”

“由魔生慧？”

“對！魔道和仙道正好相反。仙道是斬惡，魔道是斬善。仙道斬惡之後，透過打磨善念，漸漸走上太上無情。而魔道先是斬善，透過控制魔念，最終由魔生慧，踏入太上忘情。兩者最終的目的都是斬去善惡。”

“也就是說，仙道和魔道最終是殊途同歸？”

“對！但是開始和過程卻截然相反，受到了煎熬也完全不同。但是，這兩條道路終點是一樣的，而且過程中，雖然仙道斬惡，魔道斬善。但是他們的心都不為主，為主的依舊是天道，最終他們還是要心順天道。”

“那邪道呢？”

“邪道和仙魔完全不同。邪道不遵循天道，也不順從天道。他們是以本心為主。隨心所欲。

我心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即便是你沒有得罪我，我想殺你，那就殺了。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就是要殺你。即便你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是我想幫你，那就幫了，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就是要幫你。

完全的以自我為主，完全的隨心所欲，有善有惡，也無善無惡！

他們的口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喜歡那條路？”

“我？”

“嗯！”

古鑠陷入了沉思，他現在的境界還低，而且只有五十七歲，年齡太小了。他雖然能夠想象太上忘情，但是卻全然無法感覺到，哪怕一絲。

所以，他不知道高盛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估計最起碼不是真實的，應該只是這些大老的推測。畢竟現在還沒有渡劫之上，那些大老還在求索。

有求索，就不可能真正的太上忘情！

“前輩，歷史上有太上忘情的人出現過嗎？”

“沒有！我說的只是我們這些修士的推測。但是感覺也大差不差。”

古鑠又陷入了沉思，半響，抬頭認真道：“前輩，就目前的我來說，我不喜歡太上忘情。”

“那你喜歡邪道？”

“我挺喜歡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句話的。但是這不意味著可以隨心所欲。也許晚輩年齡尚淺，但是晚輩認為，人從來就不是僅僅為自己而活的。”

“年輕人的想法！”高盛呵呵笑著。

古鑠探究問道：“我的想法不對？”

“沒有什麼不對！”高盛也認真道：“在求索的道路上，沒有對錯。結果重要，過程不重要。只是遺憾的是，我們人族依舊沒有探索出結果。”

“那您……”

“我笑的是你選擇的道路很難……”

他嘆息了一聲：“哪條路又不難呢？古小子，不管你選擇哪條路，只希望你能夠守住本心。”

“我明白，謝謝前輩給我說了這麼多。”

“我和你說了這麼多，是因為有一個想法。我需要你的幫助，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如果你願意，我會將清心道訣送給你，還送給你這個。”

高盛出去了一個只有拇指大的東西，看模樣像是竹子中的一小截。通體金黃，如同一節黃玉。

“這是？”

“這是玄參竹！放在眉心用神識煉化，可以提升元神的堅韌度。當然，無法提升你的神韻。”

古鑠聞之大喜，這正是自己需要的。安耐住心中的驚喜：“前輩，需要晚輩做什麼？”

“我想要你創出的太極訣的傳承。因為方才與你論道，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你說仙道是否可以看成太極中的陽，魔道是否看成太極中的陰？

如果我根據你的傳承，然後推衍出一種仙魔同修的路子，會不會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這話說得古鑠心都動了。

仙魔同修！

一旦有成，必定十分強大，而且說不定真的能夠走出一條通往渡劫之上的道路。

對於自己改良和創立的太極訣，他倒是沒有敝掃自珍的念頭。

說實話，他現在恨不得有一堆修煉太極訣的同道，然後大家可以相互論道。

自己一個沒有後續功法的傳承，需要的不是保密，而是需要志同道合的同道。

可以想象渡劫期的太極訣想要推衍出來，會有多麼艱難。如果有人能夠成為自己的同道，那是自己的幸運。當即點頭道：

“沒有問題……”

古鑠突然陷入了思索，看到古鑠的神色，高盛問道：“怎麼了？”

古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佛下定了決心：“前輩，您能把你修煉的功法，還有對魔道的領悟給我一份嗎？”

高盛雙目勐然睜大，眼中現出驚喜：“你也想嘗試仙魔同修？太好了。吾道不孤，你我二人可以經常論道。

放心，我會將道魔功和我的感悟全部給你，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吾道不孤啊！”

古鑠嘴唇動了動，說實話，他現在還沒有立刻修煉魔功，繼而仙魔同修的想法。他只是想要留作一個準備，當自己被擋在渡劫前太久的話，仙魔同修也許就是一個選擇。但是看到高盛興奮的模樣，便忍住沒有說。而且取出了一個空白玉簡，開始將太極訣的傳承輸送進去。那邊的高盛也取出空白玉簡，開始輸送功法和他對於魔道的心得。

半個時辰後，古鑠將玉簡放在了高盛的面前。高盛也將三個玉簡和一截玄參竹放在了古鑠的面前。指著三個玉簡分別介紹道：

“這個玉簡內是清心道訣，這個玉簡內是道魔功，這個玉簡內是我對於魔道修煉的心得。”

然後想了想，又取出了一個玉簡和一個巴掌大的旗幡，遞給了古鑠：

“這個是天魔幡，是一個上品法寶。這個玉簡內是御使天魔幡的法訣，送給你。”

古鑠也沒有客氣，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後起身施禮告辭。

古鑠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心念一動，身前擺放著四個玉簡，一個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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