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燒著爐子,火炕也一直燒著,但是,在這寒冬臘月裡,外面天寒地凍的,古時的房子又不保溫,因此,屋子裡的熱氣並沒有多少。

黎蕎扶著陶竹坐到火炕上,問道:“廚房燉的鹿肉和雞湯應該燉好了,在外面站這麼久,距離午飯還早,先吃點其他的墊墊肚子。”

“嗯……不想喝。”

陶竹想了想,搖頭。

隨著月份的增大,他飯量大了不少,一天得吃五六頓,但是,早飯和午飯之間這頓加餐,基本上是以湯水為主。

有海參燕窩鹿肉等比較珍貴的,也有尋常的魚、雞、豬等。

這位趙廚子是七皇子母家的廚子,照顧孕夫挺有一套,也會烹飪各種山珍海味。

當然,為防止肚子太大不好生,所以這些吃食都嚴格控制著分量。

但日日都吃這些,他有些膩了。

“不餓麼?”黎蕎立馬問。

“目前還不餓。”陶竹說著拍了拍肚子:“可能是因為寶寶今天沒踢我,所以消耗少了?”

“那餓了再吃。不過,中午想吃什麼?”黎蕎又問。

“你們看著安排吧,都好。”

陶竹說著解開了身上的披風,然後身子慢慢往後倒。

站這麼久,他有點累了。

一開始還沒多少感覺,但是,隨著肚子的增大,每次站的久了,就會有些累。

黎蕎見狀,忙把當做靠枕的那兩床被褥搬過來,又蹲下把他的鞋子脫了,好讓他躺一會兒。

等陶竹躺下了,黎蕎緊皺的眉頭怎麼也鬆不開。

陶竹懷孕的太突然了,這讓他毫無準備,若是在三柳村,他怎麼著也得給陶竹搞一個四季恆溫的大房間出來,但在盛京,這宅子就這麼大,根本不可能在宅子裡建一個溫室出來。

懷孕本就辛苦,天氣還這麼寒冷,竹哥兒太遭罪了。

而且,竹哥兒的飯量雖然正常,但每次問他想吃什麼,他都會說看廚房那邊安排,他自己沒有特別想吃的——他喜歡吃奶油蛋糕和泡芙,但這兩樣不能當飯吃。

陶竹看黎蕎站在炕邊眉頭緊鎖,登時笑了:“你在想什麼?”

“在想要買大宅子,然後改造一下,好搞一個冬天也不冷的房間出來。你現在這樣太受罪了。”

黎蕎一臉嚴肅。

“還好,習慣了,沒覺得有多冷。而且等我生的時候,天都暖了。”陶竹說著對他招了招手:“一起躺著。”

“可明年還有冬天,你和寶寶怎麼辦?”黎蕎一邊脫掉鞋子外衣,一邊道。

“……是哦。”

這下子陶竹也皺眉了。

他能忍,但寶寶那麼小,冬天又那麼冷。

等黎蕎從身後抱住他,他抓著黎蕎微涼的手擱在了自己肚子上。

“那買個大宅子吧。”

“好。那你中午想吃什麼?”黎蕎一邊應下一邊問。

陶竹不由又笑了。

黎蕎真的好喜歡他啊。

他也不想黎蕎為難,於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他道:“……要不還是看趙廚子安排吧?我實在是不知道吃什麼。”

黎蕎:“……”

感受到黎蕎的無語,陶竹笑出聲來,他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地方,示意黎蕎從他身上翻過去。

這樣為他苦惱的黎蕎他好喜歡。

想親親。

黎蕎並沒有被陶竹的親親糊弄過去,在被窩裡和陶竹耳鬢廝磨好半天,但午飯之後,他又繼續琢磨陶竹沒吃過而且現在還能吃的吃食。

黎蕎一直是個行動派,翌日,當給七皇子和趙大人的年禮送走之後,黎蕎便進了廚房。

陶竹不想回房間,便搬了個高凳子坐在一旁看他忙活。

“你這是……要做粉條嗎?”看了一會兒,陶竹忍不住問。

“對,土豆粉條。”

黎蕎點頭。

既然人家趙廚子精心準備的飯食引不起陶竹的興趣,那他只能從陶竹沒吃過的小吃上下手。

他以前看過新聞,一些孕婦對精心準備的孕婦餐不感興趣,而是想吃外面的小吃。

陶竹應該也是這樣的。

但因為陶竹沒見過他上輩子時的那些小吃,所以每次問他想吃什麼他除了回答不想吃之外,腦子裡並沒有其他吃食。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這些小吃都搞出來。

這麼想著,黎蕎手中的動作愈發快了,最近天氣陰沉,土豆澱粉不好曬乾,他就拿烤箱烘乾。

於是,臘月二十四陶竹便吃上了熱氣騰騰的土豆粉。

口感和紅薯粉條略有區別,而且黎蕎另外改版了調料,以區分酸辣粉,所以,這一碗放了海參雞樅菌魚丸等豪華版的土豆粉,陶竹吃的挺滿意。

哪怕只是微微辣,他也點名明天還要吃。

但黎蕎並沒有止步,反正放假了,他不必再為編書忙活,他待在廚房,變著花樣做他上輩子時的那些網紅小吃。

這些小吃都是純手工製作,不含什麼新增劑,陶竹哪怕懷著孕,也可以適量吃一些。

每天的吃食都不重樣,陶竹這下子對每天的飯食有期待了,凡是黎蕎給他端到跟前的,他都會吃光光。

吃完就各種誇,黎蕎能想出來這麼多美食,這是真的厲害。

很快到了臘月三十,又該包餃子了。

陶竹不能久站不能久坐,他站著包了幾個便和黎蕎回屋子了,他和黎蕎也有正事要忙呢。

今年家裡添了不少人手,雖然這些人是下人,但既然姓了黎,那明早的過年紅包就得有他們的。

陶竹看了眼賬本,目前這些人的工錢是一個月一百文,很少,遠遠達不到盛京下人的普通水平。

“明年給他們升一升工錢吧,都挺勤快老實的。”陶竹道。

之前這些人都處在考核期,現在考核期過了,工錢肯定得漲。

“好。”

黎蕎與陶竹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手伸出環著陶竹的腰,另外一手輕輕摸著陶竹的肚子,對這些小事兒並不在意。

“嗯……那白柚和大忠哥的工錢怎麼給?”陶竹扭頭問他。

隨著過年,點心鋪子和鴨貨鋪子的生意又好上很多,因為一些富貴人家買點心和鴨貨當做年禮。

而且,這些富貴人家不僅拿點心和鴨貨當年禮,還想要在過年期間也能吃到他們家的點心和鴨貨。

這種要求,黎蕎原想直接拒絕的。

大過年的,肯定要休息幾日啊。

可誰知道白柚和黎大忠不太同意,白柚和黎大忠表示他們夫夫倆沒體驗過這種快樂——

白柚雖然有鋪子,生意也還成,但遠遠比不上鴨貨鋪子點心鋪子這種得靠搶才能買到的火爆。

他們倆覺得新鮮,就想多體驗體驗。

這夫夫倆來京城是為了探友和玩,結果沈畫忙著畫衣服,陶竹懷著孕,他們倆在京城逛了幾日沒發覺有大樂趣,便去鋪子幫忙了。

這一幫忙,倒是讓他們找到樂趣了。

做這種生意,好快樂。

他們夫夫這麼盡心盡力,黎蕎和陶竹自然不會讓人白乾活。

“就按照春生哥的標準給吧。”黎蕎道。

“好。”陶竹低頭,提起筆在賬本上記了下來。

黎蕎不許他算賬,怕他勞神,但大過年的,他和黎蕎一起算費不了多少神兒。

不過他家的人還是太少了些,看人家稍微家境不錯的,出門都是有丫鬟小廝車伕跟著,他們家至今還使喚著自家的侄子……

拿著筆桿子在額頭上輕輕點了點,然後他扭頭問黎蕎:“要不,咱們也買幾個貼身的丫鬟小廝車伕?”

“這得問問夏哥兒,看他成親後還願不願意過來幹活。”

黎蕎說著笑了起來:“我看八成是願意的。”

黎夏的婚事定下了。

男方是趙有志趙大人的一個遠房侄子,名叫趙深,在趙大人府上做一些跑腿的雜活。

上個月趙夫人派趙深過來給陶竹送補品,結果黎夏對他一見鍾情。

魂不守舍好幾日,這才找上了黎蕎,表示心動了。

黎蕎很震驚。

他原本覺得黎夏怎麼著也得嫁入富商之家,結果……這讓他怎麼對黎春生交代?

而且那趙深其實生的有些像小白臉,也不是說外貌多出眾,但面板白,單眼皮,個子高,猛的一看挺能唬人。

但陽剛氣息不太夠。

可黎夏實在是喜歡,喜歡到都有些茶飯不思了,而且以貌取人不可取,再加上趙大人是堅定的中間派不參與任何皇子紛爭,於是他就去趙府拜訪趙大人了。

趙大人聽聞,很是意外。

這趙深是他前年從老家那邊提拔過來的,年紀雖輕,但輩分高,的確是他侄子。

就是這關係有些遠,與黎蕎黎夏這種堂叔侄比不得。

趙深雖長的不太有男子漢氣概,但平日裡辦事挺可靠,人很機靈,也沒有花花腸子。

就是,趙深才十六歲,比黎夏小一歲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