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過去一把推開了馬車的車門。

見裡面是兩個漂亮的小哥兒,她頓時嚷嚷了起來,說黎大忠是負心漢,要拋妻棄子,不僅勾搭了這十里八村的漂亮姑娘、小哥,更是和馬車裡那個年長一點兒的小哥有染!

一個鄉下漢子,仗著有黎蕎這個堂弟在,竟是連富貴人家的小哥都敢勾搭了,不要臉!

韓小雁這一嚷嚷,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當時他們就在村口,而村口因為有了個茶攤所以人很多,於是,這事兒就大了。

恰好莊豐收在,莊豐收先是讓人將韓小雁的嘴巴堵上,又拿繩子捆起來,然後便給馬車裡的兩位小哥兒賠罪。

兩位小哥兒,年輕一點兒的氣得讓隨身的丫鬟去打韓小雁。

年長一點兒的倒是淡定,想讓莊豐收公開審問韓小雁,他想搞清楚韓小雁發瘋的緣由。

李瓶知道此事之後,立馬就來找陶竹了。

韓小雁越來越瘋癲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黎大忠真休了她。

但這麼一來,黎大忠怕是真的要背上一個負心漢的名聲了。

“大忠可真不容易啊!”李瓶感嘆。

陶竹:“……”

他皺了皺眉,問:“那兩位小哥兒是什麼身份?她可別惹了咱們惹不起的貴人。”

“問清楚了,一位是縣學白教諭家的大公子,一位是縣學沈學正家的小公子。”

李瓶道。

莊文就在縣學讀書,莊豐收知道兩人身份之後,立馬就開始拉關係,那位沈公子這才稍稍消了氣。

“竟是這兩位麼?”

陶竹驚訝。

那日趙存三人前來宣旨,白教諭和沈學正也來了。

這兩位大人近日要辦詩會,不是以縣學的名義,而是他們私人想組織一批學子互相探討學習,所以想邀請黎蕎參加。

但黎蕎以尚未讀熟四書五經為由給拒了。

兩位大人挺遺憾,表示若黎蕎想參加,那等考了縣試之後,他們可以再舉辦一場詩會。

陶竹還記得黎蕎當時只能微笑搖頭的模樣,他知道黎蕎詩詞一般,難得也有黎蕎尷尬的時刻,是以他把這兩位大人的身份記的很清楚。

而且,他也聽黎蕎講過白教諭和白柚的八卦,當然,第一手訊息來自莊文。

陶竹還是去了後院,把此事告訴給了黎蕎。

黎蕎驚訝之後便與他一起去了村口,這兩位公子明顯是來他家的,眼下出了事,他身為主人家不可能不露面。

他們夫夫到村口時,莊豐收的審問恰好結束。

原本韓小雁不想招的,但莊豐收直接說韓小雁是在靠裝瘋賣掉粉條方子,他要抓韓小雁一家去坐牢。

這一通嚇唬下來,韓小雁害怕了,便把她今日發瘋的緣由說了。

她今日突然發瘋,是為了將黎大忠的身價給打下來。

不是很多人想嫁給黎大忠麼?

那她就給黎大忠造謠,破壞黎大忠的名聲。

但黎大忠若是隻和普通人“有染”,那肯定起不到震懾作用,所以她就盯上了貴人。

若黎大忠和貴人“有染”,那普通人家的姑娘、小哥兒哪裡還敢往黎大忠懷裡撲。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得罪貴人,就算得罪了又怎樣?

這不是有黎蕎在麼,沒看連江知縣都對黎蕎和和氣氣的,這平城就沒有黎蕎擺不平的事兒。

所以,抱著這樣的心思,她今日就攔了白柚和沈畫的馬車。

總之,她要把黎大忠這個人搞臭,搞的其他人不敢起嫁給黎大忠的心思!

村口。

黎蕎陶竹李瓶三人聽完莊豐收的話,都呆了。

“……村長,她真的是這般說的?”黎蕎指了指被綁在柳樹上還被堵著嘴巴但雙臉印著巴掌印的韓小雁。

“可不是,這是她全家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主意!”

莊豐收氣的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什麼叫平城就沒有黎蕎擺平不了的事兒?黎蕎現在連童生都不是,普通小百姓一個,黎蕎哪兒來那麼大能耐?!”

“說這樣的話是想給黎蕎安什麼惡霸名聲?她是想毀了黎蕎!”

陶竹氣的拳頭緊握,眉心皺的死死的,他一邊說一邊朝著韓小雁走去,把韓小雁的嘴巴打爛都解不了他此時的怒火。

“竹哥兒!不用你動手,我來。”

一旁的黎大忠,原本羞愧的恨不能從這個世界消失。此時聽著陶竹此話,他急忙開了口。

“我今日就割了她的舌頭,再休了她,今日過後她和黎蕎再也扯不上一丁點兒的關係了!”

他之前總想著嚇唬嚇唬韓小雁就成了,再加上有倆孩子,日子就算是過不下去也得湊合著過。

誰知道韓小雁竟是這麼想的。

若不休了韓小雁,那今後韓小雁說不定真的會仗著黎蕎堂嫂這個身份惹出事兒來。

是他對不住黎蕎,早知道會有這麼一系列的麻煩事兒,他當日真不會借給黎蕎銀子!

黎大忠這話說完,看茶攤的桌子下面放有劈柴用的斧頭,他衝過去拎著斧頭就朝韓小雁走去。

韓小雁:“!”

她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身子抖的厲害,她瘋狂搖頭,但她嘴巴被堵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圍觀的眾人,不知道是驚呆了還是覺得黎大忠的確該割了韓小雁舌頭,竟是無一人上前阻攔。

至於白柚,他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此時亮的厲害。

黎大忠來到韓小雁跟前,扯掉她嘴巴里的麻布,不顧她的喊叫,沒拿斧頭的左手強行伸到她嘴巴里,幾下就把她舌頭從嘴巴里拽了出來。

他拿著斧頭的右手舉起,正要落下去,這時黎蕎突然喊了一聲:“大忠哥,算了。”

黎蕎說著朝著黎大忠衝去,想要攔住黎大忠。

黎蕎這一聲來的突然,黎大忠被驚著了,手中的斧頭偏了一下,斧頭的刃先從他的左手上擦過。

疼痛讓他的手抖了一下,嚇的要死的韓小雁趁機縮回了舌頭。

而他自己的左手,指頭上傷口見骨,血流如注。

但他沒有喊一聲,伸著血淋淋的左手還是要去抓韓小雁的舌頭,這時,黎蕎衝到了他跟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斧頭。

黎蕎將斧頭扔了,看他眼裡的瘋狂勁兒未退,便推著他往旁邊走:“去縣城醫館,把你的手包紮一下,不然你這左手就保不住了。”

“沒事兒,先割了她舌頭,免得她今後還瞎咧咧。”

黎大忠不肯走,只是狠狠的盯著韓小雁。

韓小雁的舌頭沒事兒,但危險沒有離去,她看黎大忠還盯著她,嚇的叫也不敢叫,趕緊低下了頭。

“大忠,去縣城。”

莊豐收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

好好一年輕人,竟是被逼成這樣,唉!

“坐我們的馬車去吧,馬車快一些。”

就在這時,一旁的白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主動開了口。

黎蕎:“?”

沈畫:“……”

啊?

眾人:“……”

這啥情況?

馬車的確是比牛車快一些,所以,黎大忠最終坐上了馬車的車轅,白柚和沈畫坐進了馬車。

莊豐收讓莊武跟過去,坐到馬車的另外一邊的車轅上和車伕擠一擠。

至於黎蕎,他此時不能去縣城,今日韓小雁的一番瞎咧咧,雖然目前只代表了韓小雁的心聲,但說不定村子裡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莊豐收讓莊園拎起鑼,召集全村人開大會。

黎蕎雖然得了聖上的嘉獎,但到目前為止還是布衣,無功名加身。

黎蕎的底子太薄了,擺不平什麼事兒!

況且,就算黎蕎將來真的考上了秀才甚至是舉人,那關村子裡眾人屁事?

那是黎蕎自己掙來的榮耀,和村子裡眾人有一文錢的關係麼?

都特麼是誰啊一個兩個的,黎蕎還沒怎麼樣呢他們倒是先抖起來了,黎蕎只是大家的同村人而已,不是三柳村眾人的親爹!

黎蕎不會為三柳村的任何人負責,所以,誰都不要覺得自己村子裡有黎蕎就牛氣哄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記住一句話,黎蕎只是黎蕎,不是三柳村全村人的爹!

誰都別想借黎蕎的名聲出去為非作歹,若是哪個真翹起了尾巴惹是生非,那他一定會將此人趕出村子。

三柳村容不下這樣的大佛!

莊豐收是真的被韓小雁那一玉衍。番話給氣著了,此時的黎蕎只是剛剛長出了翅膀,距離他自己飛、帶飛三柳村還遠著呢。

結果韓小雁現在卻是想要直接毀了黎蕎的翅膀,猖狂什麼?

真想猖狂,那就靠自己猖狂去!

是以,他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說話前所未有的難聽。

但下面聽著的村人,以及那些外村人,都沒有反駁一個字。

特別是三柳村的人,恨不能他再嚴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