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善良。”

陶竹原本是挽著黎蕎的手臂的,這句話落了之後,他直接抱住了黎蕎的腰,臉頰也靠在了黎蕎肩膀上。

這人最善良了。

也最大方了。

不僅帶領全縣城的人致富,還給全縣城修路。

前兩日韓家商隊回京,將平城那邊的最新情況帶了回來。

今年春天莊豐收鄭屠戶一行人回到平城時,先去找平城此時的知縣,向知縣說起黎蕎要在平城修路的事。

這事黎蕎出錢,盛鴻允了,平城知縣自然是大力支援。

平城知縣很快就召集全縣的村長宣佈了此事。

這個訊息公佈之後,平城的百姓都挺高興,黎大人身在盛京,卻心繫故鄉,黎大人是個好官!

平城的商賈、小官,一邊高興一邊找上了莊豐收,表示想要為平城的路況盡一份力氣。

這路又不只是黎家人走,整個平城的人都在走,他們這些人也在走,他們在平城發家致富,他們想要回饋平城。

特別是王掌櫃,找上莊豐收之後,再三懇求莊豐收收下他的銀兩,不然他心裡頭難安。

整個平城的商賈,數他沾黎大人的光沾的最多,數他沾平城百姓的光沾的最多,他要是不捐銀子,那就是沒良心,那就是狼心狗肺。

王掌櫃言辭真摯,還淚水漣漣,莊豐收想一想實際情況,收下了王掌櫃捐的五萬兩銀子。

王掌櫃的望月樓生意依舊爆好,這幾年王掌櫃著實掙了不少銀子,因此一出手便是五萬兩。

王掌櫃捐款成功,其他商賈、小官紛紛效仿。

要說沾光,大家夥兒都沾黎大人的光了,若是莊村長不肯收下他們的銀子,那他們當真是無顏面對家鄉父老啊。

就比如說每年王掌櫃發的對牌,多少人靠著把對牌賣給外地大商人致富,現在要修路,若是不捐些銀子,那心裡頭真的過意不去。

還有醉仙居的趙掌櫃,當初因為烤腸、青團這些得罪了黎蕎,這會兒特別想補救。

而且,因為平城人多,所以醉仙居的生意這幾年都還行。

趙掌櫃也算是沾了黎大人的光,他特別想盡一份心意。

莊豐收想了想實際情況,也收下了這些人捐的銀子。

可不是嘛,靠著一道粉條,富了多少人啊。

商賈、小官如此,三柳村也是如此。

身為黎大人的根兒,那必然要給全縣城做榜樣,那必然不能拖黎大人的後腿。

現在黎大人要修路,三柳村不僅要出人,還要出錢。

這個錢莊豐收必須收,不然就是黎大人想要和全村人劃清楚界限。

莊豐收深以為然,這次修路,所有人都可以袖手旁觀,唯獨三柳村不可以。

三柳村必須傾盡全力支援此次的修路!

但黎大人肯定不願意讓大家夥兒多掏錢,所以每家捐個二十兩銀子就成了。

旁邊的朱家村見狀,趕緊跟上。

朱家村一向和三柳村同進同退的,朱家村也得捐錢!

周邊類似大河村、小崗村這些村子,見狀也紛紛解囊,這事兒他們熟悉呀,之前修土坯磚路時不少人都捐銀子了,那會兒黎蕎還沒當官呢。

現在黎蕎已經是天子近臣三品大官了,那這銀子就更得捐了。

周邊村子的人要捐,很快,整個平城的百姓也想捐了。

不能落後啊,這些年大家夥兒的日子的確富裕了,而且這是幫黎大人辦事呢。

對此,莊豐收搖頭拒絕。

他只收三里鎮百姓的捐款,其他鎮子的,他不收,免得一些人家不想捐而被迫捐從而對黎蕎產生怨恨。

真想為修路做些什麼,等動工之後,前去幫忙修路就成了。

順帶將自家的草木灰送來,做灰泥需要用到草木灰,現在黎大人自掏腰包給平城修路,總不能還讓黎大人掏錢買草木灰吧。

外地的商賈聽說了此事,也紛紛想捐銀子,好搭上黎蕎這條線。

黎蕎的性子,這些商賈都知道,在黎蕎跟前搞旁門歪道不好使,但是,若他們正正經經做生意被欺負了,那找黎蕎絕對好使。

因此,他們就想靠捐銀子刷刷存在感,免得將來真遇見不公了,連個求見黎蕎的資格都沒有。

這些人的銀子,莊豐收沒有收,靠著本地的捐款,再加上黎蕎的銀子,足夠修整個縣城的路了。

莊豐收拿了銀子,在平城知縣的大力支援下,很快就修起了灰泥路。

土坯磚路雖好,但挺容易損壞,尤其是這條路經常運輸粉條。

損壞的地方很快就修補好了,但總修補也不是法子,現在有了灰泥,因此莊豐收修的第一條路便是土坯磚路。

他在土坯磚路上抹了一層灰泥。

灰泥乾的快,只需要封路三天就能通行了。

這條路每日都有不少人經過,等通行之後,眾人紛紛慕名前來圍觀,這可是黎大人新發明的灰泥,整個盛京都在用這種灰泥修路呢。

眾人實地觀察了之後,對黎蕎的佩服更多了,不愧是黎大人發明出來的,就是平坦!

就是堅固!

就是好走!

這條灰泥路是最好的廣告,全縣人修路的熱情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外地商賈看的很是羨慕,若大盛官道都是這種灰泥路,那今後他們行商可就方便太多了!

明知府立馬就給盛鴻上了摺子,表示想給河西府餘下的四縣都安排上灰泥路。

明知府現在每年都要在五縣轉悠幾圈,好確保粉條生意的穩定,為了方便運輸粉條和他的出行,河西府餘下的四縣必須修灰泥路。

明知府之前修平城——府城的土坯磚路時,強迫府城的富人捐了不少錢,此次他準備效仿上次,向餘下四縣的富人募捐。

有錢人就該多出銀子!

盛鴻對明知府這種行徑大為讚賞。

盛鴻就喜歡這種給國庫省銀子的官兒。

盛鴻大手一揮,準了。

因此,在韓家商隊帶著今年第一批粉條回京時,平城的灰泥路已經修了四分之一,府城的灰泥路剛剛開始。

照著這個速度,等明年這個時候,河西府五縣肯定遍地都是灰泥路了。

這是陶竹有些沒料到的。

還有些沒料到的是,黎蕎得知此事,又給餘下四縣捐了八萬兩銀子,每縣各二萬兩。

要說善良,這世上沒有比這人更善良的了。

陶竹的思緒飄的過遠,黎蕎自是不知道,他笑眯眯的也抱緊了陶竹:“那善良的咱們倆天生一對,咱們就該成親。回家之後,我同你一起收拾舊棉衣舊被褥。”

“好。”

陶竹笑著應了一聲。

夫夫兩人回到家,天色已經有些擦黑了,今日陰天,氣溫在零度左右。

天黑的早,那晚飯就吃的早。

黎大山黎二山趙深黎菽幾個每日都去鋪子裡,不和大家夥兒一起吃飯。

這兩天黎糧王桂花忙著秋收,夫婦兩人暫時住在了莊子那邊,不在家中。

因此,晚飯通常都是黎蕎陶竹帶著一幫小輩一起吃。

飯桌上,黎蕎宣佈了朝廷要設善堂的事兒,號召大家夥兒把用不著的衣物捐出去。

“小睿之前的舊衣服我都收著,原本我是打算給二寶穿的,但既然竹叔成了善堂副總管,那咱自家人肯定要大力支援,小睿的舊衣服我全捐出去。”

鄭淺淺立馬響應。

“沒事,只需要捐用不著的衣服,用得著不用捐,全盛京不只是咱們家呢。”

黎蕎道。

他這一家子都是從鄉下來的,雖然現在有錢了,但節儉是刻在眾人骨子裡的。

黎小睿自小穿的衣服都是綾羅綢緞,鄭淺淺捨不得扔,打算給黎二寶穿,這很正常。

但其他富貴人家絕對不會這般對待自家的小公子小少爺。

大戶人家,連丫鬟小廝每個季度都要做兩套新衣服,更何況是姑娘、公子。

就辛知這位小侯爺,每一季度有十八套新衣服,這還是他家比較節儉不喜奢靡,換做是排場大的,比如說呂文榮、彭志業這種紈絝,每個季度得有三四十套新衣服。

朝廷抄呂家、彭家時,搜出來的衣服堆成了山,盛鴻把能賣的全部賣掉,餘下的一股腦全收到了國庫裡了。

今日盛鴻還說要開了庫房,將這些衣服扒拉一遍,找出冬衣拿去善堂。

“沒錯兒,淺哥兒,你給二寶留著吧。咱們每個月固定捐五百兩銀子和五百斤糧食,這已經夠了。”

陶竹也道。

“真不用嗎?”鄭淺淺睜大眸子,有些猶豫。

“不用。善堂善堂,這個善字,全憑心意,不能強求。若是強求,那就變味了。”

黎蕎不愛從別人口袋裡掏銀子搞逼捐那一套,但接下來天氣嚴寒,天災不斷,這種情況下只憑他一人,只憑著依舊有些空虛的國庫是扛不過去的。

必須得設善堂,整個大盛共渡難關。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主張不強迫,一切隨心、自願。

逼捐會惹來怨恨,不能將好事變成壞事。

鄭淺淺聽了黎蕎的解釋,不再猶豫:“那我把我穿膩的衣服捐出去。”

“我的舊衣服多,我都捐出去吧。”

黎瑜安嚥下口中的飯糰,出言道。

他每一年都在長身子,從前的衣服穿不了了,既如此,不如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