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整的跟戲文似的!

抱著好奇的心態,凡是有能力來的,基本上都來了。

而三柳村的紅薯作坊,暫時停了工。

現在每日都有大量的外村人過來,為防止出亂子,村子裡不能再跟之前似的青壯都去做粉條家裡只有老人和孩子,於是紅薯作坊就停了工。

而且,莊豐收還在村口擺起了茶攤子。

遠道而來的人凡是口渴的,都可以在那裡喝口茶水。

茶水裡泡的不僅有茶葉,還有麥芽糖,人們可按照自己的口味隨意選擇。

現在他們三柳村已經不是從前的三柳村了,現在的三柳村有御筆匾額和聖旨,所以要大氣,要大方,要讓外村人知道三柳村配得上聖上賜下的這份榮耀!

當然,茶攤不算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三柳村的名字。

三柳村這個名字被黎蕎帶飛,全縣聞名,但現在三柳村這個名字已經配不上他們村子了。

得給村子改名!

所以,這幾日莊豐收每日最起碼要找黎蕎兩次,想給村子改名。最好改成黎家村,或者是積善村、餘慶村,不管哪個名字都比現在的名字好。

但黎蕎不同意。

沒必要,真沒必要。

三柳村這三個字好聽又好記,改了反而沒特色了,而且伴隨著他的出名,三柳村也早就出名了,再改名字的話,還得勞煩大眾改口,這多麻煩。

這天中午,黎蕎一家子吃午飯。

莊豐收又來勸黎蕎給村子改名。

勸著勸著,村口多了一個熟悉的人:趙掌櫃來了。

趙掌櫃滿臉賠笑,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院子之後站在黎蕎跟前給黎蕎作揖賠罪,腦袋低的差點兒碰到鞋底。

他求黎蕎原諒他此前的惡意競爭行徑,他這次過來,不僅把醉仙居靠著大嘛花、烤腸、青團、玉米烙等菜色所掙的銀子帶了過來,另外還準備了五千兩銀子,好求黎蕎不計較他從前的冒犯。

他其實在黎蕎接了聖旨第二日就來了的,但當時聽說黎蕎在讀書,他不敢打擾,這才緩了幾日,直到今日才過來。

對於趙掌櫃這番賠罪,黎蕎拒了。

雖然他並不是這些吃食真正的發明者,但趙掌櫃的確給他帶來了困擾。

也讓陶竹擔憂過。

所以,他也得讓趙掌櫃擔憂擔憂。

而且,他之前想的是要讓趙掌櫃賺來的銀子變成醫藥費,但因為在他跟前已經出現了好幾起滑倒事件,為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上次趙掌櫃來他家時,他沒對趙掌櫃動手。

後來去縣城時也沒碰見過趙掌櫃,所以趙掌櫃靠著他才賺來的銀子,到現在還沒變成醫藥費。

不過,趙掌櫃現在終於識相了,要把靠著他賺來的銀子還回來,既如此,他就不讓這銀子變成醫藥費了。

但他得讓趙掌櫃好好忐忑一番。

怎麼著也得來上個三五次吧!

黎蕎冷臉拒絕,趙掌櫃一顆心登時七上八下,醉仙居背後的確有人,但如今這些人都跑來和黎蕎拉關係了。

這叫他如何能心安。

出了黎蕎的家門,坐上馬車,他不由抬手抽了他自己一巴掌。

這一次真是他瞎了眼,竟沒看出這黎蕎能驚動聖上。

但很快他又忍不住嘆氣,別說是他了,整個縣城,又有誰能想到黎蕎能靠著吃食在聖上跟前掛上號呢。

唉!

趙掌櫃忐忑不安的走了。

黎蕎家的午飯也結束了。

黎蕎該讀書了。

為了下個月的縣試,他拒了江知縣、縣丞等人的邀約,莊豐收自是不會佔用黎蕎的時間,也起身離開。

黎蕎回後院讀書。

陶竹也回了後院。

最近他家太熱鬧了,誰都無心做點心,不做點心,他的空閒時間就多了。

這次聖上賞賜了五十匹好料子,他想給黎蕎做幾套能出門會客的衣服。

此前讓黎蕎穿著棉布衣服接旨,他懊惱了許久,現在有料子了,而且黎蕎也和江知縣、縣丞等人約好了,等考過縣試再聚。

黎蕎都答應人家了,他當然得趕緊做幾套衣服出來。

夫夫兩人一個待在書房,一個待在臥室,一忙活就是一個時辰。

三點多的時候,陶竹去了前院,打算衝一個核桃黑芝麻羹。

核桃補腦,黎蕎每日都要大量用腦,得補一補。

前院依舊很熱鬧,門口有不少人在看大門上的御筆匾額。

黎大山、黎春桃、黎瑜寧、黎瑜安四人正忙著,他們四個會寫字的,正在把旁人送來的各色禮品登記造冊。

隨著黎蕎的出名,普通人家過來看匾額,瞧熱鬧。

一些家底不錯的人家,比如說鄉紳,則是送來了禮品,想和黎蕎拉拉關係。

這些禮品,黎蕎不可能全都拒了。

鄉紳指的是那些有聲望,有身份,有錢的一群人,像是中舉但沒有做官的舉人,退休或者沒退休但因為種種原因而暫時待在平城的官員,還有大商人、宗族元老、有文化的地主等。

反正就是一群和普通小百姓不一樣的人,是一群能在官府跟前說得上話的人。

這是一股很重要的勢力,在前朝時,這股勢力協助官府治理百姓,掌握著很大的話語權。

但前朝末年長期的戰亂,將這股勢力毀的七七八八,而且大盛建立之後,開國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不喜這些人,就給與村長一些權力,讓知縣越過這股勢力與各個村的村長直接聯絡。

所以,在大盛,鄉紳的影響力遠不如前朝。

但是,鄉紳這一階層並沒有徹底消失。

就像是江知縣,他就聘請了幾個舉人、秀才幫他管理紅薯作坊。

黎蕎身在平城,不可能完全不和這些人來往,他又是考科舉又是做生意的,不能脫離社會關係單獨存在,是以,他沒有將這些人送來的禮品全部拒掉,不太貴重的,他收下,等考了縣試之後再一一回禮。

陶竹先是去看了黎大山四人一眼,看他們有條不紊的拆禮盒,登記,便抬步進了廚房。

廚房裡,黎菽坐在爐子前也在做針線,她和倆孩子的衣服太少,此前只匆匆做了冬衣,眼下冬天快過去了,她便趁著這幾日做春衣。

爐子上燉著紅棗枸杞銀耳湯,看陶竹過來,便道:“竹哥兒,湯燉好了,你什麼時候喝?”

陶竹在補身子,每日都會喝一些湯湯水水。

燉湯湯水水的活計,原本是他自己做的,但他這幾日忙著給黎蕎做衣服,黎菽便將這活計接了過去。

“謝謝三姐。”陶竹道了謝,他不急著喝,他先給黎蕎衝個芝麻核桃羹送過去。

核桃、黑芝麻、糯米粉都提前磨好的,拿熱水衝一下,加點糖,那就能直接吃了。

爐子上一直燒著熱水,他拎起鐵壺,很快就衝了一碗出來。

把碗放到托盤上,他端著出了廚房,準備去後院。

剛走了兩步,身後有人喊他:“竹哥兒!”

聲音極其熟悉,是李瓶。

李瓶瞧見他端著托盤,立馬對他擺了擺手:“你快給黎蕎送去,然後過來,有大事!”

“怎麼了?”

陶竹驚訝,忙問道。

“也不是很大的事兒,你先給黎蕎送過去。”李瓶催他先辦正事兒,臉上還露出了她說八卦時慣有的興奮。

陶竹見此明白了,這肯定是又有大八卦了。

他端著托盤去了後院書房,沒有多停留,很快就回了前院。

進了廚房,黎菽將已經盛到碗裡的紅棗枸杞銀耳湯遞給他:“快喝,一會兒就涼了。”

現在還沒出正月,天氣冷呢。

陶竹點頭,接過碗坐在小飯桌旁,好奇的看著李瓶:“嫂子,到底是什麼事兒?”

小飯桌上擺放著瓜子、炒花生等零食,李瓶已經磕上瓜子了,聞言立馬把手中的瓜子放到小飯桌上,拍著大腿激動道:“是大忠和韓小雁!”

“你知道韓小雁多瘋嗎?她剛才竟然攔了一輛貴人的馬車撒潑!”

隨著黎蕎的出名,黎家人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

特別是黎大忠,更是無數人眼中的香餑餑。

眾人也不在乎此時黎大忠有沒有休了韓小雁,紛紛上門說媒,他們不介意他們家的姑娘或者是小哥兒嫁過來當平妻,他們真的不介意,他們只是想搭上黎蕎這艘大船。

更何況,黎大忠本人也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踏實能幹,沒什麼花花腸子。

這是標準的好男人吶!

黎大忠這般搶手,被趕回孃家的韓小雁坐不住了。

她主動回來求和,現在黎蕎牛逼了,她不敢招惹了,她願意去給黎蕎認錯,然後和黎大忠好好過日子。

但黎大忠一眼便瞧出她是想從黎蕎手裡要好處,哪裡肯讓她去見黎蕎,黎大忠不肯和她去見黎蕎,她就覺得黎大忠是有了新歡。

至於問黎蕎要好處一事,她都認錯了,那黎大忠和黎蕎恢復堂兄弟關係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既然關係恢復,那黎蕎肯定要給她家好處啊!

黎大忠自然是沒有新歡的,他只是不想再給黎蕎添麻煩,他家靠著粉條今年也掙了不少銀子了,何必老是盯著黎蕎不放?

只要韓小雁還惦記著向黎蕎要好處,那這日子就不能好好過下去。

但韓小雁不這麼認為,韓小雁覺得黎大忠是有了新歡,儘管黎大忠每日都在拒絕登門說親的人,但韓小雁卻覺得他是在演戲。

所以最近黎大忠家天天吵鬧,沒有一日停歇。

剛才,韓小雁又和黎大忠吵了起來,黎大忠如同之前那般,扯著她要把她送回孃家,結果走到村口時,她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是突然掙脫開黎大忠,攔住了一輛嶄新又漂亮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