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白柚站在窗邊,正一臉無聊的瞧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懶懶散散的站著,長相不是很美,但一雙眼睛跟說話似的,讓人見之難忘。

“哎呀,白公子,稀客,稀客啊。”

王掌櫃人未到,聲便到。

伴隨著此話,雅間的門被推開,王掌櫃走了進來。

白柚扭頭看向王掌櫃,輕笑道:“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昨日我那三妹妹去了吳家小姐的小宴,嚐到了一種名為青團的點心,她誇的天花亂墜,我今日就過來瞧瞧。”

“原來如此!那您來巧了,從前青團只有豆沙這一種口味,但今日多了一味蛋黃肉鬆,味道甚美,您一定得嚐嚐。”

“蛋黃肉鬆?”白柚挑了下眉。

王掌櫃微笑,親自去端了兩碟子青團過來。

豆沙和蛋黃肉鬆各四個。

白柚是土生土長的平城人,雖然嫁去了府城,但他在府城並未見過青團這種江南地區在清明節吃的點心。

此時,瞧著這圓圓的大團子,他捏起一個,試探著咬了一口,只咀嚼了兩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便亮了。

這個糯嘰嘰的口感,有些類似他吃過的湯圓。

但與湯圓又有不同,因為裡面摻了艾草,並且餡料不如湯圓甜膩。

湯圓雖然好吃,但只能拿勺子趁熱吃,可這個他卻是能用手捏著細嚼慢嚥。

他喜歡!

吃完一個豆沙餡的,他又去拿蛋黃肉鬆的。

如果王掌櫃那般,他也更喜歡蛋黃肉鬆一些,糯嘰嘰的點心,他只吃過湯圓,八寶飯勉強也算。

但這兩樣都是甜的,於是他也一直以為糯米就該是甜的。

可現在糯米搭配著這個叫蛋黃肉鬆的餡,出來的口感不但不奇怪,反而讓他停不下來。

糯嘰嘰原來可甜可鹹,美味!

將整個青團嚥下肚,他微笑著看向了王掌櫃:“的確不凡,怪不得我那三妹妹誇的天花亂墜。這青團是每日都有?”

“是呢,每日都有,不過數量是有限的,只有三百個,賣完就得等第二日了。”

王掌櫃笑眯眯的答。

“那包起來吧,豆沙的十個,蛋黃肉鬆的,二十個。”

白柚道。

“好。小店除了青團之外,還有豐糕、桃酥、煎香腸,要不您也試試。”

王掌櫃趕緊推銷其他的。

別看白柚的父親只是正心書院的教諭,但他母家是平城隔壁沛水縣的大地主。

白柚阿爹當年的嫁妝極其豐厚,光是良田就有千畝,後來他阿爹去了,這嫁妝全歸了白柚,是以白柚不差錢。

白柚聞言,嗯了一聲:“那就嚐嚐吧。”

不過,等沙琪瑪、桃酥、煎香腸都端上來之後,他表示好吃歸好吃,但都不如青團。

那個糯嘰嘰的口感,無敵!

王掌櫃見此,只能歇了藉著香腸賣慘的念頭,算了,誰讓白柚不是特別愛呢。

不過,能愛青團也好。

這蛋黃肉鬆餡的青團,他進價是四十文一枚,嗯,那就賣八十八文一枚吧。

有錢人專供。

很快,白柚帶著青團心滿意足的走了。

於是王掌櫃下了樓,向其他富貴人家的丫鬟小廝推銷蛋黃肉鬆餡的青團。

在這些人當中,不僅青團賣的好,煎香腸也賣的很好。

當這些人催促時,王掌櫃便嘆了口氣,開始說起了他的難處。

從明天開始,這煎香腸就要有羊腸衣的了。

各家的小姐若是吃不慣,那他也實在是沒法子,因為豬小腸都被醉仙居買走了。

“啊?還有這種事兒?”

“萬一我家小姐吃不慣,那我今後豈不是要來的更早一些才能買到?”

“我也是啊!我家公子自小就聞不得羊肉那個羶味兒,王掌櫃,你可得把兩種香腸分開啊!”

“啊!醉仙居也太討厭了吧?”

“惡意競爭!”

……

這些個丫鬟小廝,聽完王掌櫃的話之後先是驚訝,驚訝之後就是哀嚎和擔憂了。

王掌櫃瞧著這一幕,心裡滿意了,上眼藥第一步,成功。

接下來幾日若醉仙居做不出味道相同的香腸,那吃不到美食的有錢人絕對會去找趙掌櫃聊天。

當王掌櫃忙著反擊時,黎蕎和陶竹則是開始為蓋新房子做準備了。

這個世界沒有專業的建築隊,鄉親們平日裡蓋房子,都是找的村裡人幫忙。

這年頭,大家誰還不是個手藝人,三柳村甭管男女老少,除了原身、陶樹夫婦那樣的爛人,餘下的基本上都是全能。

不過,黎蕎這次蓋房,打算蓋青磚瓦房,這對技術的要求比蓋土坯牆要高一些,所以要尋專業的泥水匠。

所以他昨日就找莊豐收打探了,專業的泥水匠,三柳村沒有,但朱家村有,當時莊家蓋房子,就是找的朱家村的一位老泥水匠。

黎蕎去了朱家村一趟,找到了這位姓朱的老泥水匠,談妥之後,接下來就是購買磚頭木頭這些了。

這些得去縣城買,於是趁著黎蕎往縣城而去的時候,陶竹拿著鐵鍬去清理家後邊那塊空地上的雜草。

有路過的村人瞧見了,覺得奇怪,便問了一句。

陶竹臉上掛著淺笑回答:“要蓋房子了。”

這五個字,沒到晚上就傳遍了整個三柳村。

黎蕎和陶竹要蓋新房子了!

而且,這夫夫倆不是推翻了現在的院子翻蓋,他們倆是買了地,要新蓋一處大院子!

好有錢哇!

這幾乎是所有村人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

黎蕎剛買了三畝上等田,這就九十兩銀子了。

再蓋那麼大的院子,少說也得幾十兩吧?

黎蕎這生意也忒掙錢了!

感嘆過後,就是心動。

蓋房子肯定要僱傭人手,黎蕎僱傭陳鐵柱、王秀英兩家種紅薯都給那麼高的工錢,那蓋房子的工錢也絕對不會低。

一日三十文,再來個三文錢的餐補,這要是蓋上半個月,那不用出家門就能掙五百文錢。

高興!

黎大忠家,韓小雁一邊喂女兒喝麵湯,一邊斜著眼睛去打量蹲在廚房門口的黎大忠。

黎大忠一手拿著玉米麵饅頭,一手端著一個陶碗,碗裡是大蔥涼拌青椒,這大蔥青椒只撒了鹽,一滴芝麻油都沒捨得放。

為了給趙二妞看病,這些天家裡花了不少錢,所以伙食降的厲害,以前都是小麥為主,雜糧為輔,現在是雜糧為主,小麥麵粉這種細糧,只有倆孩子和傷員趙二妞能吃。

韓小雁看了黎大忠一眼,一眼又一眼,但一直到把她女兒餵飽了,她也沒敢吭聲。

上次黎大忠非得把她趕回孃家,當時她氣惱不已,只覺得丟了面子,於是放下狠話,黎大忠不跪著求她回去,她絕對不回去。

當時她想著家裡有倆孩子離不開她,而且她和黎大忠成親也沒幾年,黎大忠夜裡鬧她鬧的厲害。

因此,她自覺拿捏黎大忠拿捏得死死的,所以才那般說。

可誰知道,等了一日黎大忠不見蹤影,等了五日黎大忠不見蹤影,等了十日黎大忠也不見蹤影!

黎大忠沒影兒,她孃家人卻是對她有意見起來了。

她兩個兄弟的媳婦瞧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嫌她沒本事,明明對黎蕎那麼大的恩情,結果她一點便宜沒佔到,甚至還被趕回了孃家!

待在孃家吃白飯幹什麼?回去找黎大忠啊趕緊讓黎蕎帶他們掙錢!

不只是兩個大嫂看不上她,她爹孃也勸她趕緊回來給黎大忠低頭。

見她不肯主動低頭,便她安排了許多的活計,家裡的,田地裡,以至於她在孃家竟是比在婆家更累。

恰好,陳鐵柱、王小啞夫夫回孃家——王小啞和她是同村的。

她便趕緊拉著這夫夫倆人打探黎大忠的情況。

黎大忠一家子目前還算可以。

趙二妞的傷恢復的慢,但也一直在恢復,說話依舊困難,但可以做家務活,也可以照顧孩子。

眼下不是農忙時期,田地裡的活計只靠著黎大忠、黎稻父子倆就能搞定。

所以,黎大忠家小日子還成。

就是名聲不太好。

現在村子裡的人一提起趙二妞,就覺得她是遭了天譴,大家夥兒不願意和她走的太近,免得也遭了天譴。

她聽完陳鐵柱這一番話,一顆心當真是哇涼哇涼的,大夏天好似身處寒冬。

沒有了她,而且趙二妞也出了事,但那個家竟沒有亂?

更重要的是,黎大忠是一點兒來尋她的跡象都沒有啊!

慌了,她這下子徹底慌了。

於是,當她爹孃又催促她時,她便灰溜溜的回來了。

她主動回來,黎稻和趙二妞包括倆孩子都很高興,黎稻和趙二妞是高興自己身上的活計終於可以輕鬆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