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先生送回武道學院,顧淵坐在火爐前熬著藥。

之前周禛也送來兩顆丹藥,雖然鍾悟塵要強,總覺得自己的身子骨沒那麼弱,可聽聽也就算了。

畢竟現在的鐘悟塵,可沒有了真氣護體,這麼冷的天,又淋了一場雨,鬧不好就得感染風寒,更何況,鍾悟塵身上明傷暗疾太多。

鍾悟塵躺在床上,一臉地不樂意。

“神經病……就是淋了一場雨,還熬藥,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活不起了呢!”鍾悟塵嘴裡罵罵咧咧。

但是當他看向坐在火爐前地顧淵時,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他堅信自己不曾看錯人。

“先生,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要你出面了。”顧淵一邊盛起藥罐裡的湯藥,一邊說道。

“你以後要是能多和我商量商量,我也不必如此了。”說完這話,鍾悟塵打了個噴嚏。

顧淵笑了笑,只得點頭。

“是,以後有啥事,就先跟您說。”

“這還差不多。”鍾悟塵輕咳了一聲,說道,“不過,你也不可掉以輕心。”

“嗯?”顧淵有些疑惑,“先生,您地意思是?”

“那個凌峰,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京城始終是個危險的地方。”鍾悟塵頓了頓,又說道,“而且,觀龍山那邊,雖然不會把你帶到京城,可肯定也不會就這麼算了,或許還會從別的地方找回來。”

顧淵“嗯”了一聲,將鍾悟塵的話都記在了心上。

可突然,他又有了難題。

“先生,我過段時間,還真得去一趟京城。”

“嗯?”鍾悟塵有些疑惑。

顧淵便將李思明交代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鍾悟塵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又笑了一聲。

“無妨,如果只是祝壽的話,倒也沒什麼,別忘了,你可是還會易容術的。”

顧淵笑著說:“先生,我還以為您會勸我不要去呢。”

“你不是已經答應李思明瞭嗎?”鍾悟塵正色說道,“大丈夫行於世,自然要一諾千金,答應別人的事情,就算有危險,也得履行承諾,否則豈不是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我鍾悟塵的學生,可不能是這種人!”

顧淵望著鍾悟塵,心中頗為感慨。

鍾悟塵雖然是個武夫,但這行事風格,大概就是古人常說的“君子之道”了。

鍾悟塵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而且,李思明這人,我也看不透,既然他讓你去京城,或許還有別的用意。”

“別的用意?”

“別看我,我也只是猜測。”鍾悟塵笑了笑,道,“剛才我也說了,李思明這個人,我是看不透的。”

顧淵點了點頭,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突然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顧淵走出屋子,看到的是紀清魚。

“院長,您來了。”

“嗯,過來看看鐘先生。”紀清魚笑了笑,說道,“順便帶來兩顆丹藥,這可都是我自掏腰包的,鍾先生沒事吧?”

“您先請進。”顧淵笑著說道,“多謝院長掛念,先生一切安好,無大礙。”

紀清魚點了點頭。

在看到紀清魚的時候,鍾悟塵顯得不是那麼高興。

“我說你們啊,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我要那麼多丹藥幹什麼,真把我當成病秧子不成?”

很顯然,其實鍾悟塵並不喜歡這種太被照顧的感覺。

當初離開北疆,鍾悟塵也可以選擇留在京城住在觀龍山,就算是來到星城,觀龍山也打算給鍾悟塵好生安排個住處,然後再安排一些保健醫生之類的,圍著這位曾經的斬妖軍統帥轉。

然而,鍾悟塵都非常乾脆的拒絕了,在觀龍山上也的確有這麼一處療養院,都是曾經對大夏做出過貢獻到了歲數退下來的老人,看到他們的時候,鍾悟塵心中總覺得有些淒涼,吃什麼喝什麼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而鍾悟塵又沒到行將就木的年紀,說什麼也不願意過上那樣的生活,最後還是來到星城偏安一隅,他想要的生活就該是“花落煎茶水,松生醒酒風”。

紀清魚望著鍾悟塵,笑了一聲,道:“鍾先生誤會了,我送丹藥,可純粹是看在顧淵的面子上。”

“嗯?”

“顧淵是你的學生不錯,也是我們星武院的優秀學子,這一次,還得多謝鍾先生幫忙,作為顧淵曾經的院長,我來道一聲謝,不是應該的嗎?”

聽到紀清魚這一番話,鍾悟塵的臉色的確有所好轉,他輕輕點了點頭,不再有牴觸心理。

顧淵給紀清魚搬來一張椅子,等到紀清魚坐下後,顧淵又給她端來一杯茶。

“行了,你好好照顧你先生吧。”紀清魚說道,“不用在這忙前忙後的。”

“這叫什麼話,我需要照顧嗎?”鍾悟塵嘆了口氣,道,“你們別沒完沒了的了,趕緊回去吧。”

顧淵伸出手,幫鍾悟塵把了一下脈,在妖域中學了一些醫術的他,也判斷出鍾悟塵的身體的確沒什麼問題。

就算現在已經沒有了真氣,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但是鍾悟塵的身體素質,還是要強於普通人的,再加上有顧淵之前熬的湯藥,好好睡上一覺,更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時候不早了,顧淵,你先回去吧。”鍾悟塵說道。

顧淵本來還打算留下來照顧鍾悟塵的,但是看著鍾悟塵此刻的表情,他還是站起身,點了點頭。

“那好,先生,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您直接給我打電話。”

“我能有什麼事情……順帶著送院長出去吧。”

“嗯。”

紀清魚看了他一眼,看了看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的茶,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杯子隨手放置在桌子上,便跟著顧淵一同走出屋子,順帶著連房門也關上了。

“院長,您別見怪啊,先生是這樣的,生怕別人覺得他嬌弱了。”顧淵開玩笑道。

紀清魚笑了一聲:“不用幫你家先生說話,他是什麼人,我又不是不知道。”

顧淵笑了笑。

“武道學院這邊,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在呢,時不時就會過來看望你這位先生的。”紀清魚繼續說道,“再說了,他的身子骨,也沒你想的那麼弱。”

顧淵苦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晦暗的天空,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短暫的沉默後,紀清魚突然開口:“顧淵。”

“嗯?院長,您說。”

“身為你曾經的院長,我有必要忠告你——真正的強大,從來都不是絕對的個人英雄主義,而是在成長的過程中整合自己手上所有能派上用場的力量,可以是你先生,可以是李思明,可以是你現在的同伴,也可以是我。”

顧淵有些茫然地看向紀清魚,紀清魚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