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羅鍋不禁看了韓度一眼。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有爵位在身的人,這份手腕心機,真是讓人咂舌!

羅黛思還小根本就聽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對話,懵懵懂懂的歪了歪小腦袋,便把它拋到腦後。

本地縣令帶著人,當先來到韓度面前。

時間倒回到兩個時辰以前,縣令老爺正坐在縣衙後院樹蔭下,一邊喝著茶水,一邊乘涼。

當官不修衙,修衙不當官。這是大明每一個官員,初次做官的時候,都要被過來人提及的一句話。在過來人神神秘秘營造的詭秘氛圍之下,所有的官員都對此深信不疑,並且因此奉為圭臬。

因此,雖然大明已經立國十幾年了,眼前這縣衙還是完全承襲前朝的。再加上從來沒有被修葺過,因此這縣衙很多地方都是牆壁斑駁,牆根腐朽,顯得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一路大呼小叫的跑進後院。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出什麼事了,火燒房子啦?”鄒縣令忍不住訓斥一聲。

他最得意的,就是他的養氣功夫。所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既然上有所好,那麼下面的人自然一味奉承,以投其所好。因此平日裡縣衙裡面,不管是幾個主官,還是一般的胥吏,都是一副鎮定自若,四平八穩的樣子。

當然,這些人做起事情來,也和鄒縣令一樣,慢慢吞吞磨磨蹭蹭。

管家見縣令還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喝茶,頓時焦急的說道:“比火燒房子緊要多了,我的老天爺。您還是趕緊起來去看看吧,朝廷派人來了。”

“朝廷來的人?”鄒縣令不情不願的放下茶杯,嘟囔道:“這也還沒有到收稅的時候啊,朝廷派人來做什麼?”

管家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衝上去連忙將鄒縣令扶了起來,往縣衙公堂走去。

鄒縣令一來到公堂,還沒有看清楚朝廷來的是什麼人,便打著哈欠問道:“究竟有什麼事啊?”

忽然瞥見一個武將,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再看一眼此人的服飾,鄒縣令陡然一驚,連忙放低姿態,拱手一禮,“下官鄒興,見過這位將軍。”

張超看著鄒興,冷笑了兩下。走路東倒西歪,哈欠連天,這貨色要是他手下的兵的話,早就被他給打死了。

這些文官,真是中看不中用。

不過一來他也管不到鄒興頭上,二來還有緊要的事情要辦。張超便沒有和鄒興計較,立刻站起來,神色一正,說道:“水師遊擊張超,奉靖海伯之命前來,要你即刻召集全縣勞役匠戶。”

拿出工部行文,遞給鄒興,“這是工部的行文,你過目一下。”

鄒興連忙雙手接下,開啟一看,內容是讓他聽從靖海伯的一切要求。仔細看了看工部的大印,確定真實無假。

鄒興將行文收起,賠笑著點頭,回道:“下官遵命,這就即刻安排。敢問將軍,不知道靖海伯現在在哪裡?下官正好去拜見。”

“想要拜見自然是可以的,”張超笑的意味深長,“不過本將軍還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禮物?”鄒興聞言一愣,回過神來笑道:“將軍太客氣了,該死下官有失遠迎才是,怎麼敢勞煩將軍準備禮物?”

張超沒有和鄒興解釋,轉出門去,很快就把呂健給提了進來,扔在鄒興的腳下。

“呂健,”鄒興一眼就認了出來,臉色一沉,抬頭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張超拍拍手,說道:“這就是給你的禮物,此人意圖行刺靖海伯,罪同謀反。鄒縣令,你說這份禮物如何?”

行刺靖海伯,謀逆大罪!每一個字都震的鄒興眼冒金星,偏偏他和呂健還真的有瓜葛。他剛來這裡當縣令的時候,呂健為了巴結上他,將小女兒送給他做妾。

現在呂健真犯了謀逆大罪的話,那他鄒興同樣也是跑不了。

這種時候,鄒興已經顧不得呂健了。行刺這種事,人家說是,那就是。雖然他並不以為呂健有這個膽子,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該如何從這件事情裡面摘出來。

只猶豫了一息的時間,鄒興連忙賠笑著,朝張超說道:“多謝將軍,將軍這禮物真是讓下官銘感五內。請將軍轉告靖海伯,下官一向秉公執法,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請將軍稍等片刻,下官安排一下,便去拜見靖海伯。”

張超施施然的再次坐下,隨手一揮,“你自便吧,不過要快點,靖海伯可是最討厭等候別人的。”

“將軍放心,下官做事一向都是雷厲風行。”鄒興朝張超告饒一拜,後退兩步。

轉身高聲呼喊道:“來人,把這逆賊給本官拿下,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周圍的衙役頓時圍上來,架起呂健就要拖出去。

呂健被人搖晃繼續,慢慢清醒了幾分。看見鄒興的第一眼,就要說些什麼。

可是卻被鄒興眼明手快的示意旁邊的捕頭,捕頭心領神會,一個箭步衝上去,在呂健的下巴摸了一把。

呂健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這麼手腳並用的掙扎著被拖走了。

鄒興有將徵調徭役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後才帶著縣裡的縣丞、主薄、典史、教諭等人,隨著張超一起去拜見靖海伯。

“下官鄒興,拜見靖海伯。下官迎接來遲,還請靖海伯恕罪。”鄒興站在韓度面前,恭敬的拜下。

韓度掃了一眼面前的胖胖老頭,隨口問道:“你就是這裡的縣令?”

“正是下官。”鄒興連忙回道,之後他看到這靖海伯幾人當中,竟然有一老一小兩個平頭百姓站在裡面,不由地詫異萬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靖海伯才剛來,這兩人就巴結上了?

想到這裡鄒興心裡不由的一陣羨慕,巴結上了靖海伯,從此這人生都不一樣了。

即便是鄒興,此刻也放下架子,朝羅鍋微微一笑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