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史燕轻功好生了得,竟然平地越开一丈,跟着倒退三步,一个转折站上了白马寺的庙门,谷月轩轻功虽在小一辈中无人能敌,可相较之下仍是逊了一筹。

史燕拱手道:“谷大侠莫要多心,既然跟两位做了朋友,我小燕子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今日的情分我记下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在洛阳驿馆捎个信来,我信得过两位,不会布下天罗地网来缉捕我,告辞了。”说着漂然而去。

谷月轩听她这么说,似乎是自己冤枉了她,可是她如此轻功,又怎么会被师弟擒获,问道:“师弟,你是怎么抓住她的,这几下轻功实在高明的很啊。”

东方未明哪里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挠了挠头道:“不是我抓住她的,是她自己撞过来的,歪打正着,侥幸之极。”

谷月轩也就不言语了,见有沙弥去衙门报信,衙役给龙虎兄弟上了镣铐,押送回了官府,灵相直送到了寺门外,谷月轩眼见日已偏西,对东方未明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快拿了银子,将头冠买下来作为贺礼,今儿贺寿的各路豪杰不少,对谁都不能失了礼数,多瞧多看少言语,莫堕了逍遥谷的名头。”

东方未明被他一顿数落,心中满不是滋味,似乎心底里盼望能够大闹一场,将寿诞搞得支离破碎才好,但这念头忙克制住了,他知谷月轩说的乃是实情,毕竟自己刚入门不到几个月,江湖上的事儿自然没有师兄行家里手。

古玩店中,谷月轩早已谈好价钱,不多不少用了二百两银子,剩下了二百两都放在东方未明怀中,说道:“赏金是咱俩的,贺寿却是为兄提出来的,你的二百两银子收好了,可就近逛逛集市,有什么想买的不妨一起买了。

东方未明甚是不好意思,毕竟这番剿匪,自己没出多少力,更弄得一波三折,哪有脸享用银子,说道:“咱们逛逛兵器铺,师兄用什么兵刃,就从中拣选好了,不然买点上等好铁,回谷之后让老胡想想办法。”

谷月轩摇头道:“我并不以兵刃见长,因此身上不配兵器,倒是你,回谷之后师父定要考量你的武学进境,想学什么兵器,就要置办什么器械,不妨给你自己选个趁手的。”

东方未明问道:“那么我该选什么兵器呢?”

谷月轩摇头道:“这个我可就是外行了,不过本门刀法剑法,俱是武林一绝,枪棒之术更是不凡,只不过每门功夫,都需底子扎实,那便是所谓的天赋了,譬如咱们之前见过的史义,他一身横练功夫,虽不能说刀枪不入,要论一人一拳的蛮打硬拼,只怕连我都要甘拜下风,还有就是适才见过的史燕,她轻功固然是得了高人传授,但一大半还是看她身量纤细,一跃之下,就是常人毕生难以企及的巅峰。”

东方未明道:“我可没有那般结实的身子,更做不到一跃两三丈,嗯……那我学剑法吧,我小时候听村里说书匠,都说一代大侠手执三尺青锋,你瞧小虾米前辈的雕像,脚下不也是拿着一柄宝剑吗?”

谷月轩摇头道:“所谓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你想学剑原是美事,可剑术易学难精,可不是戏台上比画两下就成的,即使天资聪颖,用功又勤勉,没有十载光阴,只怕也难有成就。”

东方未明听到此处,不由得甚是气沮,说道:“师父学究天人,定能看出我擅长哪路功夫,说不定专门为我,创出一路无敌于天下的神功,不用动手,只需一个念头,便能杀敌于无形。”

谷月轩哈哈大笑,笑道:“师父虽是道人,究不是茅山术士,你想要吕洞宾飞剑万里杀人的法术,那是异想天开。”

师兄弟二人说笑,从街上已走到了江府门前,江瑜穿了一身蓝缎薄袄,腰间配了一块青田玉佩,显得神采飞扬,忙迎了出来,左手拉着谷月轩,右手拉着东方未明,显得着实亲热。

东方未明听谷月轩一说,对江家的人颇多防备,但一见江瑜之面,所有的疑虑一夕尽解,至于是什么缘由,一时也说不清楚。

江瑜将二人迎进府中,谷月轩一踏入府,有不少人上前招呼,江瑜明知他们与谷月轩熟识,还是逐一做起了介绍,只是着重介绍东方未明,更将最近荡平白马寨的壮举,加油添酱的说的威风十足,便似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谷月轩听他奉承,心中反而起疑,毕竟师兄弟马不停蹄的赶来洛阳,官府在未公审之前,多半也不会透露细节,灵相是出家人,出了事情自也不会张扬,更何况白马寨的事儿,他也是一知半解,要传颂也是无从传起,而江瑜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可东方未明可就喜欢了,这一遭认识了许多人,有武当派的古实,少林派的虚真,绝刀门的夏侯非,唐门的唐冠南,八卦门的商仲仁,长虹镖局的关伟,至于之前见过的武当派的方云华,天剑门的西门峰,也都跟他握手交谈。

只是谷月轩之前嘱咐过,须知言多必失的祸事,因此只是寒暄几句,并不谈论太多,只是旁观者清,见各人脾气秉性截然不同,方云华仪表非凡,谈吐优雅,他师弟古实长相固然平平,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至于开镖局子出身的关伟,不论跟谁攀谈,都是先矮上三分,西门峰脾气太冲,跟绝刀门的夏侯非,似乎早有恩怨,要不是碍于人家做寿,说不定便要大打出手。

与东方未明颇有交情的齐丽也来赴宴,可她愁眉不展,似乎有无尽心事似的,东方未明走上前去,问她有何难解之事,齐丽却总是扭扭捏捏,不肯说是何缘由。

至于唐门和八卦门的少掌门,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再讨论什么,少林派的虚真小和尚,手执齐眉棍,却在喃喃念经,也不怕给人家寿宴徒增晦气。

江瑜则是主人家,这里操持一番,那里说上几句笑话,厅中则是寿宴的主人江天雄,正在陪着少林派无慧禅师,武当掌门卓人清,说起往日的一些见闻。

眼见日头一落,江府之中早就掌起灯来,照的院子之中如同白昼一般,寿星江天雄身穿红袍,缓步走了出来,说了一番客套话,什么江湖上略有薄名,得各路英雄赏脸莅临,最后说了请大伙不必拘束,跟着便要大开筵席。

江府为这一日,不知操演过多少遍,所耗食材也是早已备了数份,这时流水席往桌上搬来,登时香气四溢,令人大吞馋涎。

西门峰不懂规矩,也不理主人家尚未开席,长辈们未曾动筷,夹起菜就往嘴中送去,与之有宿怨的夏侯非,立时出言讥讽,西门峰拍案而起,还是江瑜上前劝慰,说道瞧在江家的面上,今儿莫要大吵大闹,以致家父抱憾。

夏侯非也觉今日不该,跟江瑜赔了礼,坐在桌上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忽然半空里响了个霹雳,忽然闯进五个人来,为首的是个红衣女子,衣饰之妖艳,令人一见之下便终身难忘,她身后跟了四个家伙,各个长相凶恶,比那什么龙虎兄弟,还要凶恶百倍。

江天雄怒道:“江某贱辰,并未邀请魔教中人,今日老夫不愿动手,还请自行离去。”

为首的红衣女子咯咯娇笑,笑道:“你真是越老越不知好歹了呢,本教看你有些本领,邀你共襄盛举,此等美事,是旁人几辈子修也修不来的福分呢。”

江天雄尚未开口,与会众人已叫骂了起来,西门峰和夏侯非,两人都是憋了一肚子气,这当儿正好与魔教教众对骂了起来。

东方未明不识什么魔教,问谷月轩道:“师兄,他们是什么路道?”

谷月轩低声道:“为首的女子,是魔教第一战将,绰号夜叉,麾下的四个家伙,人称江湖四恶,自称吃、喝、嫖、赌,各有惊人艺业,我曾与那个行二的醉醺醺酒鬼,大战了一场,凭着师门绝技,斗到百余招才稍占上风,实是一大劲敌。”

他们二人一问一答,方云华,关伟,西门峰,夏侯非都已攻了上去,四个斗四个,一时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古实急得什么似的,想要上前助拳,相助师兄,却生怕师兄见怪,骂他不讲武林规矩,转头瞧向师父卓人清,却见他神定气闲,并不如何焦急。

东方未明年少气盛,又是初入江湖,压根不知道单打独斗的规矩,也想助拳插手,却见谷月轩摇了摇头,问道:“师兄,咱们也去打坏人呀。”

谷月轩道:“不忙,且瞧瞧看,武当派方师兄的太极剑,还有绝刀,天剑二门兵刃上的高招,长虹镖局的青龙刀,都是了不起的绝学,你用心瞧着,于你大有裨益,再说了,武当掌门,少林高僧都在此间,真有凶险,难道会不出手救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