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官家投來的目光,楊戩深吸了一口氣,俯身湊到了官家趙佶耳邊一陣小聲地嘀咕。

“官家,咱家今日去了趟皇城司,不經意,看到了皇城司那裡這幾日收集的一些訊息……”

說到了這,楊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頓時讓官家趙佶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就見官家趙佶向著楊戩伸出了手,簡潔而又有力地吐出了兩個字。

“拿來。”

楊戩趕緊從袖中取出了那幾份訊息,恭敬無比地雙手奉上。

旋及開始安靜如雞地站在一旁,垂下了腦袋,但是眼角的餘光,一直都死死盯著這位大宋官家。

趙佶接到了手中,展開之後,視線很快就落在了紙張上的高璋這個熟悉無比的名字上。

當他看到了高璋下午時分,會前往那樊樓,前往師師姑娘的宅院。

呆上一個半到兩個時辰,趕在晚飯之前離開還家。

連續幾張上面,都是如此類似的記載,這位大宋官家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訝然,到漸漸地顯得凝重。

到最後的憤怒,兩眼幾欲噴火地一把將這幾張紙一把揪成了一團。

“不可能,這不可能。”官家趙佶發出了這樣低沉的怒吼聲。

一旁的楊戩兩股戰戰地趕緊拜伏於地,耳朵裡邊,傳來了官家站起了身來在室內疾行的腳步聲。

這一刻,以額抵地的楊戩嘴角揚起了一個古怪的弧度。

疾行的腳步聲漸漸地趨緩,變成了緩慢地在這殿內踱步。

以額抵地的楊戩內心正在默默地數著數,想要看看,官家趙佶還需要多久,才會做出決斷。

當腳步聲停頓之後,足足數息,楊戩這才聽到了一聲近乎於自言自語的嘟囔聲。

“朕不相信,小高他不是那樣的人……”

此言一出,讓楊戩心頭一涼,就在他意欲有所動作之時。

官家趙佶的嗓音響了起來。

“楊戩,小高離開多久了?”

聽到了這聲疑問,楊戩這才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控制住自己的嗓音。

“官家,奴婢記得,小高狀元離開不到半個時辰。”

官家趙佶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顯得平靜一些。

“既然如此,今日天光正好,朕也無事,也罷,那麼過去瞧瞧。”

看到楊戩抬起了腦袋,一臉疑惑的表情,官家趙佶臉色一沉。

“愣著做甚,你這個蠢貨,去樊樓。”

“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這便去安排。”

“要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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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裡邊的官家趙佶,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意欲張口,可最終,他還是緩緩地放棄了喚住馬車的衝動。

朕已經許久沒有去見師師姑娘,如今都已經想得午夜夢迴,都是師師的身影。

所以,朕即便去了,那也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嗯,朕當然相信小高,他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馬車旁邊的楊戩,小聲地催促著那車伕加快速度,他並不清楚,裡邊的官家趙佶此刻仍舊在反覆地說服自己。

楊戩只知道,倘若讓官家趙佶抓到了那高璋與那師師姑娘勾勾搭搭的實據。

呵呵……哪怕是這樣的醜事不可傳揚,但是被落了臉色的官家,必定會對這個十分喜愛的徒兒徹底失望。

一想到高璋那個嘴跟抹了蜜,腦子又機靈的少年郎倘若失去了恩寵。

頂多官家看在他爹高俅的面子上,不對他加以嚴懲,但他未來,必然也就前途無亮。

至少在官家活著的時候,再也別想有機會,成為官家信任的心腹。

而自己這位心腹宦官的位置,將會變得十分地穩固,同樣,也讓那些別人用心的人明白。

咱家能夠在官家身邊經歷無數風吹雨打,猶能屹立不到,爾等想要親近官家的話。

還是先考慮考慮,該怎麼讓咱家心滿意足,拿出優厚的條件才是……

馬車內外,官家與他的第一心腹宦官二人各有所思,一干作尋常護衛打扮的御前班直則忠心耿耿地簇擁著這輛馬車直奔那樊樓而去。

就在來到了街道拐角,一直撩起車窗,朝著外面打量的官家趙佶看到了那些呆在師師姑娘宅院外面的閒雜人等。

還有一輛熟悉的馬車,正是自己愛徒高璋平日裡乘坐的那輛。

官家趙佶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但是下一瞬間,一聲低喚從馬車內傳到了楊戩等人的耳中。

“停車。”

伴著這聲吩咐,馬車悄然地停下,楊戩一臉懵逼地看向馬車,不知道官家這是想要幹嘛。

您趕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捉姦嗎?怎麼都已經能看到了師師姑娘的閣樓,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能叫暫停不成?

這不就像咱家已經躺在了淨身房的床板上,老師傅都已經準備好了刀具,突然一聲且慢,容我先去小解一般令人抓狂嗎?

就在楊戩在內心瘋狂吐槽的當口,馬車內再一次傳來了官家的吩咐。

“去個人,喚那高璋的親隨過來,朕要親自問上一問。”

“……”楊戩張了張嘴,最終老老實實點頭應諾,抬了抬下頷,示意一名護衛過去召喚高璋的親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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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安此刻,正在跟幾位弟兄一塊,正在認真地聽著這位陸謙講述他當八十萬禁軍教頭之時威風凜凜的歲月。

沒辦法,閒得太過無聊,天天都在這裡要呆上一兩個時辰,裡邊時不時傳來的咿咿呀呀的唱歌聲以及音樂聲。

早就讓這一票糙老爺們聽得膩味無比,於是開始聽起了這位一個打十個都十分輕鬆的陸教頭混官場的各種趣聞。

正在大夥聽得眉飛色舞的當口,富安若有所覺地一抬眼皮,就看到了一騎朝著這邊馳來,定睛一看,頓時樂了。

“哎喲,我當是誰,居然是我家公子的師尊來了。”

“你家公子的師尊不就在府中那小道觀裡邊躺著嗎?”

陸謙聽得一臉懵逼,他記得,高衙內的師尊不就是個因為腦血栓而癱瘓在高府的道長嗎?

富安洋洋得意地一指來人,朝著陸謙壓低聲音道。

“那只是其中一位,這是另外一位,燕王殿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