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安然地斜靠在一張軟榻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正在給自己按摩著腿。

另外一位正在用手從碟中取來水果,喂進自己張開的口中。

跟前,幾位衣著襤褸的小姐姐,正在婆娑起舞。

雖然顏質方面比較一般,但好歹大家都跳得十分地認真,那一雙雙熱辣的眼眸時不時地朝著周大家瞄去。

讓周大家甚是得意,老夫雖老,卻仍舊能夠百花叢中笑。

自打收到了師師姑娘的來信之後,周大家就已經放棄了繼續南下的想法,而是逗留在此,該吃吃,該喝喝。

安心樂意地等待著好訊息的傳來,畢竟師師姑娘的本事,他周某人清楚得很。

但凡是她敢拍著胸口應承下來的事情,就沒有她辦不到的,自己又何必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繼續南下鑽山入林的。

在這裡待著不香嗎?吃香喝辣,倚紅偎綠,不矣快哉……

就在周大家美滋滋地當口,就看到了心腹親隨周墨大步而來,朝著自己頻頻眨眼。

只不過,正在享受著美人兒手指送水果這種福利的周大家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何事,沒看到老夫正在調教這些舞伎嗎?”

就看到了門外閃進來一位管事打扮,滿身灰塵撲撲的漢子。

陰沉著臉打量著這位還躺在那裡紋絲不動的周邦彥,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哎喲,真沒想到,周大家這日子,過得可真是愜意快活得緊嘛……”

“這是……”周邦彥不由得心頭一跳,朝著身邊的周墨望去。

已經衝到了跟前的周墨低聲疾語之後,周邦彥直接就騰的一下,直接站起了身來。

那敏捷的程度,完全不亞於年輕人。而他的舉動,同樣也將屋外的那些衣著襤褸的小姐姐們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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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那些閒雜人等四散而去之後,只剩下了略顯得有些尷尬的周邦彥主僕,與那位臉色冷淡的樊樓管事。

這位正是奉了師師姑娘之命,快馬趕來這小城向周邦彥傳達好訊息的。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趕到小城之時,已然飢腸碌碌,於是就在城中尋了間飯肆對付一頓。

結果就聽聞了這位知名天下的周大家在這座小城中的風流韻事,幾家勾欄頭牌還為了爭挑這個老頭打了起來。

再加上方才見到了這倚紅偎綠的一幕,讓這位管事齒冷之餘,亦深為自家師師姑娘深感不值。

“那個……鄧管事,其實方才那一幕,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

“官人不必向小人解釋,小人今日快馬至此,可不是來尋官人的麻煩。”

“而是奉了師師姑娘之命,特地過來告之官人一個好訊息……”

便將蔡京提議,官家同意,允許從官員之中,拔一批通樂律者,入大晟府任職,整編官架樂與登歌樂。

而這些被選中的官員裡邊,就有這位周邦彥。

當聽到了這個訊息,方才還略顯得有些尷尬的周邦彥頓時喜動顏色放聲大笑起來。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如此一來,老爺終於不用去那蠻瘴之地吃苦受累了……”

身邊的周墨也歡喜得難以自禁,朝著自家老爺連聲道賀。

一掃以往頹廢之氣,陡然之間顯得甚是意氣風發的周邦彥朝著周墨抬手示意,注意一下儀態。

這才朝著這位表情淡漠的鄧管事頷首一笑。

“有勞鄧管事送來這等好訊息,師師姑娘除了讓鄧管事你送來這個好訊息之外,可還有什麼讓鄧管事帶給老夫的?”

就見這位鄧管事朝著周邦彥一禮,略顯得有些生硬地咧嘴算是笑過。

“這個真沒了,訊息已經帶到,小人恭喜周大官人,樊樓事多,小人自然也就不便多留,告辭……”

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鄧管事也不管周邦彥,徑直轉身而去。

周邦彥呆愣愣地看著那鄧管事,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傢伙居然真的就這麼走了。

“豈有此理,這個混帳,居然如此無禮。”周墨不禁有些氣極敗壞地叫出聲來。

周邦彥撫著長鬚,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沒想到今日會讓此人闖個正著。

聽到了身邊的心腹親隨還在嘰歪,不耐地喝道。

“好了好了,沒必要跟那小子一般見識。”

讓那周墨離開屋子,周邦彥一個人呆在屋內開始仔細地盤算起來。

雖然自己最大的危機已解,但是,之前自己借其他花魁之口釋出《少年遊*並刀如水》。

就已經狠狠地紮了一回師師姑娘,而師師姑娘還能幫自己回到東京,著實讓周邦彥份外的暖心。

可是方才,那位鄧管事的表現,讓這些日子過得無拘無束的周邦彥已然察覺不妙。

不然,以師師姑娘對自己的愛慕,焉能只讓那鄧管事傳遞訊息,不送上封書信一述別情?

只不過現如今自己遠離東京,著實難以瞭解師師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不管如何?等自己回到了東京之後,親自去尋師師姑娘,當面陳清,想來,她定然會體諒自己的難處。

尋思了半天,確定等回了東京就這麼辦的周邦彥面現得色。

收到了好訊息,周邦彥整個人都覺得亢奮,乾脆喚來了周墨。

讓方才離開的那些小姐姐再回來,老夫今個人逢喜事精神爽,怎麼也該放浪形骸一回。

看到自家老爺如此意氣風發,周墨連聲答應,快步躥了出去。

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能與老爺一起回到東京,繼續吃香喝辣,的確該好好地慶祝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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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正在十餘名精壯的漢子的簇擁之下,進入了東京汴梁。

此刻,經歷了最初的擔驚受怕,以及之後的麻木。

到如今的隨遇而安的薛大正與娘子吳氏掀開了車簾,打量著這高大巍峨的大宋帝都,東京汴梁。

早在距離東京城城牆尚有十餘里地,就已然是鱗次櫛比,層臺累榭。

這裡的繁華與喧鬧,遠遠地超出了薛氏夫婦一家老小的想象。

“這便是那位看中夫君你燒製出來的玻璃製品的大貴人住的東京汴梁……”

吳氏呆呆地看著,喃喃地小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