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孝宗皇帝朱祐樘。

弘治十八年。

雲南布政司,永昌府,騰躍州。

“啊...”許辰忍不住大聲慘叫地坐了起來。

劇痛傳遍全身的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然而,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消失不見了。

呼哧,

呼哧,

他大口喘著粗氣,哪怕劇痛已經消失,可心臟還在瘋狂跳躍著。那極限瀕臨死亡的真實感覺,讓他久久無法平息。

嘎吱,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老舊木門的轉動聲,緊跟著蹣跚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他轉頭看去,進屋的是一位半老白頭翁。

嗯?

哪裡來的老頭?

自己不是在街邊準備吃燒烤,看流星的麼?

不對,

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眼前一片紅光,然後巨疼傳來,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可,

這是哪?

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瞥了眼老翁,渾濁的雙眼,滿臉褶皺,彎著腰,手上端著一個缺了口的棕色瓷碗,雙手黝黑,佈滿老繭。

真正讓許辰不解的是,老翁身上穿著一件灰白色,打著補丁的長袍。

這身衣服..

緊接著,他又快速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不大的屋子,通體木質結構,他躺在一張木架床上,抬頭便能看見屋頂上鋪著乾枯的蒿草。

房簷下的窗戶,糊著一層厚實的油紙,透光性不怎麼好,還有幾處破損。

但至少許辰能確定,現在外面是明亮的白天。

這就說明,他至少昏迷了一個晚上。

而這,

也正是他十分不解地方。

如果他真的昏迷不醒,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麼?怎麼會在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醒來?

他正疑惑不解,那老翁將碗放在床邊,說道:“少年人,喝點水吧”

老翁的聲音年邁不清,而且有很重的方言語音,許辰勉強猜了一個大概。

翻開身上的薄被,下床活動兩下手腳,發現並無大礙,這才對老翁道:

“大爺,這是哪啊?”

“啊?”

老翁將手放在耳旁,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許辰的心,沒來由地一慌,他匆匆對老翁說了一句:“我沒事了,多謝大爺,我先走了,等我回去,再好好謝謝你”

也不管老翁有沒有聽懂,他推門向外走去。

門外,烈日當空。

身前是一個小小的籬笆院,院外門口是一條蜿蜒土路向遠處延伸著,隨著萬重青山隱沒在雲霧深處。

幾十座如這樣一般的籬笆小院,靜靜矗立在山腳之下。

一群古裝打扮的漢子,在村落中心的空場上操練著,一聲聲呼和傳來,震得許辰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

許辰閉上雙眼,半響後緩緩睜開,眼前依舊是這般景象,沒有絲毫變化。

不用問他也知道,這裡絕對不是冰城和H省了。

但,應該還是在中國。

那老翁的話他雖然聽的不太明白,可至少能確定是中國話。

這,不知道算是一個好訊息,還是一個壞訊息。

“你醒了?”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許辰循聲望去,院落一角,一個婦人正在曬晾乾菜。

這婦人穿著藏藍色的衣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紀,說話雖然帶著方言口音,可許辰勉強也能聽懂。

他大喜過望,急忙上前開口問道:“你好大姐,請問這是哪裡?”

“這裡是騰躍州盈江縣”婦人回道。

嗯?

許辰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地方,想了一下,他又問:“那,不知現在是哪一年?”

“現如今是弘治乙丑年七月”

弘,弘治?

大清?

不對,那個是弘曆。

那弘治是誰?這一瞬間千頭萬緒中許辰腦海中劃過一句老話:書到用時方恨少!

嘎吱,

身後傳來聲響,老翁推門走了出來,卻是看向許辰道:“少年人,你是哪裡人士?”

這句話許辰倒是聽懂了,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便問道:“你們是從哪裡把我帶回來的?”

“我是今早上山起陷阱,見你昏迷在山裡,便帶了回來”

說話的是自院外推門進來的七尺漢子,漢子濃眉大眼,肌肉壯碩,赤膊的上身黝黑髮亮。

聽了這話,許辰急忙道:“多謝大哥出手相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報...嗯!

“不打緊,我姓丁叫大牛,這裡是我們盈江百戶所在,小兄弟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昏迷在山上?”

丁大牛接過媳婦手裡的粗布,擦著身子,開口說道。

對於這個問題,許辰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即便是撒謊,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因為順著他的話隨便多問兩句,他都答不上來。

他只好說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昏迷在山上的,也記不得之前的事了,只是記得自己被一道紅光撞上,再睜眼,就在屋裡了”

沒錯,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出現在這裡,多半是那道一閃而過的紅光搞的鬼。

丁大牛看了他兩眼沒再問,便吩咐妻子去做飯。

丁家一戶六口人,丁大牛兩口子,上面兩個老人,下面兩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子。

一碗稀粥,兩張硬餅,一碟鹹菜,唯一的葷腥可能就是許辰眼前的那盤炒雞蛋了。

但他沒動,

不是嫌棄,而是給了那兩個望眼欲穿的半大小子了。

吃過飯,

丁大牛問他:“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去京城看看”

許辰如今已經知道了,現在是大明,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朱棣之後,崇禎之前。

丁大牛說大明已經立國一百多年,許辰倒是記不太清大明有多少年國運,但想來只要再有個六七十年,也可讓自己安穩活到死了。

初來時的驚慌過後,許辰開始為以後做打算,既然知道身處大明,那最為繁華的肯定還是在京城。

許辰相信,只要到了京城,憑藉他後世人的本事,不說混個公侯萬代,起碼也能吃喝不愁。

“京城啊...”

丁大牛嚮往地嘆了口氣:“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怕是不太好走,況且,你身上可有足夠到京城去的銀兩?”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