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夫人現在聽到這聲兒就煩躁,不好的預感再次出現,“跑什麼?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那人趴在地上,聲音顫抖,“今日凌晨,不知是誰,把關押流民的門給推倒了,並大喊......”

她皺眉,“大喊什麼?”

老三急脾氣,踹了他一腳,“快說!磨磨唧唧的!”

“大、大喊‘沒有幹活掙糧!要被送去祭祀!選不上的就會被吃掉!’那人連喊了三遍,然後、然後帶著人闖出城門去了!”

老三把地上那人扯起來,瞪著他,“然後呢?流民們全部跑光了?”

“沒,守衛們拉回來幾個,但現在祭品不夠,少了十幾人。”

老三咬緊牙齒,把人狠狠地往地上摔。

蓮花夫人握緊手裡的鞭子,猛地一甩!

“啪——”

桌子被抽散架,茶杯碎落一地。

“煮熟的鴨子都能給飛了!是廢物嗎?”

下人們抖似篩糠,生怕被拿來洩憤。

十六壇的偽道士們面目猙獰,究竟是誰在搞鬼?專門衝他們來的?

因昨夜進城時天色已晚,王二幾人給他們安排的地方距離城門口並不算太遠。

江月兩人趁著城門即將開啟的時間,人們半睡半醒的時候,開始搞事。

江年拿著把大鐵錘,把院子的門直接砸開,“砰——砰——”

這動靜把流民們折騰醒了之後,就衝裡頭大喊‘沒有幹活掙糧!要被送去祭祀!選不上的就會被吃掉’。

喊了三遍後,明顯大家已經開始慌亂。

“啊?祭祀?不是來幹活兒的嗎?我爹還等著我拿糧回去呢!”

“你沒聽見啊?要被吃掉!我就奇怪怎麼做好事不做到底,還要挑選長得好的!拿我們來做兩腳羊啊!”

“你倆還叨叨啥!趕緊跑啊!不要命啦?”

“救命啊!”

“跑跑跑!”

兩人往外跑,也有人跟在後頭四散跑開。巷子裡此起彼伏的動靜,輻射往城內外。

兆陽城的百姓們麻木地關緊門窗,還在院裡守著,不讓人竄進屋內。

更有甚者,還主動幫官兵們抓起流民來。就為了心中那一點點求生的希望。

只要祭祀,就能下雨。誰都不能擾了祭祀的道。

江月兩人騎著騾子往城門口衝。

大早上的,守衛哪兒有精神,靠著城門打哈欠,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人抹了脖子。

城門厚重,一兩個人難以關上,他們只能跑去找救兵。

江月回頭看城裡散亂的人,他們已經仁至義盡,流言傳出去了,想跑的自然會跑,不想跑的就各安天命吧。

兩人出了城,朝昨日進城的反方向趕去。

沒一會兒,身後有馬蹄聲傳來。

江年回頭,眼眸微眯,很好,竟然自己找來了。

王二帶著他的兄弟三人騎馬追來。見到是昨日一起的被選中的流民,他腦子裡有個想法一閃而過,一男一女、高個、騾子,是搶劫了客棧的倆人!

他面露惱怒,昨日只看出是個女扮男裝的,沒想到要找的人竟然就混進了自己眼皮底下!

“駕——”

江年跳下騾子,拍拍騾子屁股,繼續把江月往前帶。

他雙手握刀,衝向王二。

王二幾人拉緊韁繩,在馬上朝他砍去。

江年雙膝一彎,腰往後倒,躲開了官刀。隨後手上雙刀一劃,幾匹馬馬肚開花,痛苦地嘶鳴。馬腿軟倒,將幾人摔下來。

他眼疾手快,手掌翻飛,瞬間割斷幾人小腿動脈。

“啊——”慘叫聲驚起。

王二身手也快,迅速滾到一邊。單手拿刀,喘著粗氣。

王二咬牙,“你們是什麼人?”

江年面色冷漠,“就是普通人,明明是我們好好地過路,被你們給硬拉來的不是嗎?”

第一次是被強行引入客棧,第二次是企圖強行引入城中,第三次是被逼入城中。繞了三次都沒躲過,那他們何必要躲,又不是真的怕了他們。

王二不相信,這樣的身手,還帶著前朝軍刀,不可能是普通的流民!

“你們擾亂祭祀,是什麼目的?”

江年想起了月月最近常掛在嘴邊的話,挑眉,吐出一句,“替天行道!”

隨後快速衝上前,右手用力向下一劈,王二則用刀格擋。

誰知,官刀比不過對方的軍刀。

“ping”的一聲,官刀斷裂成兩半。王二額頭冒汗,轉身想逃。

江年雙手齊下,刀鋒向上,找準了骨節位置,用力一挑。

“啊——”

王二的兩隻手臂飛出去,鮮血四濺。

江年臉上濺到了一滴血,勾起嘴角輕笑,帶著邪氣,“你們不是推崇人祭嗎?那麼,就用你們的鮮血去祭吧。正好,補上了我們的空缺。”

王二呼吸急促,滿頭大汗,疼痛讓他咬斷了舌頭,眼裡只剩下恐懼。

說完,江年轉身,把刀插回刀鞘中。

江月將騾子趕回來,彎腰朝他伸出手。

江年用力握緊,借力上了騾背,從身後抱住她,拉著繩子,“駕!”

江月側身,用指腹擦掉他臉上的血,親了一口嘴角,“這下子,我們真成雌雄雙煞了......”

江年笑,“這名字挺好聽。”

“快快!”

“孃的,跑遠了!”

從兆陽城裡趕來的官差見追不上倆人,就放棄了追捕。

見幾名同伴在地上哀嚎,鮮血染紅了土地,皺眉,“嘖,可惜了。”

隨後,他們將人帶了回去。

王二幾人已經露出絕望的表情,他們知道回去的下場是什麼。

“怎麼守的城?!竟然讓祭品給跑了!都是廢物!”

“大人息怒,小的知錯!”一排官兵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以此平息大人的怒火。

蓮花夫人坐在一旁,抹去脂粉,換上了道服,正經端坐,面容平和,顯得諱莫如深。

她的心情已經變得平靜。起初她發怒本也只是因為受到了挑釁,但,如今人也跑了,那就只能繼續抓。

反正沒飯吃的又不是她,著急祭祀的又不是她。

最好是全城抓捕,百姓們主動獻上祭品。

她想到那個巨型的蓮花大祭臺,眼裡帶著快意,死的人越多越好。

就讓他們,以亡魂來祭奠這個不公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