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陳青峰和師父蘇援朝就是在這個案子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才最終讓兇手逃脫了懲罰。

那時候,他和蘇援朝都沒有專業的經驗。

而這一次,陳青峰絕對不會讓兇手逃脫法網。

局裡的年輕人都去調查死者劉鳳英的社會關係了。

因為這是一起看起來很明顯的姦殺案。

但是陳青峰這麼多年來一直有個疑問。

如果不是姦殺案呢?

如果兇手是女人呢?

這個念頭還是在他參加工作二十年後,遇到了一起女性兇手偽造姦殺案的離奇案情,才猛然間想起來的。

可惜那個時候,劉鳳英已經離開人世二十多年了。

陳青峰已經沒有機會驗證自己的猜測了。

現在,機會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那記錄在筆記本上的九千宗命案,陳青峰有希望一個一個的找出真兇。

當然,這一切是建立在,他不會重複去走老路的基礎上。

一想到這裡,陳青峰的心也熱了起來。

……

陳青峰騎上腳踏車,一路離開了現場。身後蘇援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

騎上腳踏車之後,陳青峰一路朝著縣職專的方向而去。

如果懷疑兇手是女人,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嫉妒。

這年頭,中專畢業生,國家是包分配的。

不過單位和單位之間也是有差別的。

縣裡待遇最好的當然是紡織廠。

中專畢業之後,畢業生擠破頭都想進紡織廠。

而劉鳳英只是一個農村來的姑娘。卻硬生生擠掉了連城裡人都想要的工作。

你說,劉鳳英能不招人恨嗎?

順著這個思路,陳青峰覺得,兇手很可能是劉鳳英上中專的同學。

陳青峰心裡想著,車子已經停在了縣職專的門前。

“同志,我是公安局的!那個,劉鳳英是你們學校的嗎?我想見一下她以前的老師!”

“誰?”

“劉鳳英,就是七臺村的那個姑娘,去年考上縣裡的紡織廠,我想見見她的老師。”

“哦,那丫頭啊!她是馬老師的學生吧,馬老師剛來,你一說紡織廠我就有印象了,農村的孩子被紡織廠招工不容易啊……”

“謝謝老同志!”

八十年代的保安大爺都是有編制的,陳青峰道了聲謝,就推著車進了縣職專。

他把車放在樓下,此時這裡的學生都陸陸續續的去上課了。

陳青峰三步兩步上了樓,然後走進辦公室,立刻問了一句。

哪位是馬老師?

坐在角落裡一個穿著藍布短袖上衣的女人抬起頭來。

“公安同志,您找我?”

“馬老師,有點事情想要向您打聽一下,您還記得劉鳳英嗎?”

“劉鳳英?我記得,她是我去年的學生!”

“馬老師!能不能看看去年畢業的學生名冊?”

“可是,這位同志,我馬上要去上課!”

“我就耽誤您幾分鐘!”

馬老師疑惑的看著陳青峰,要不是他一身上白下藍的公安制服,馬老師肯定不給他這個面子。

於是,馬老師就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翻閱起了檔案,不一會兒,就把去年的畢業生名冊找了出來。

陳青峰接過之後,就一個一個的看了起來。

去年的畢業生,大部分都進了效益不好的三產小廠。只有幾個男生,被縣裡的肉聯廠和化肥廠招走了。

至於女生,有的去了一些街道的校辦工廠。有的則去了類似紡織廠下屬的冰糕廠這樣的下屬福利企業。

而這裡面尤其以女生居多。

陳青峰掃了一眼這些女孩的戶籍地,縣裡的戶口還是大多數。這樣一看,劉鳳英就不是一般的招人嫉妒了。

陳青峰看著名單上的女生,掃了一眼,發現基本上都是縣裡的單位。突然間,他想起了劉鳳英指甲裡的那些帶血的皮屑。

“馬老師,這個我先暫時拿走,等一會兒我給您送回來!”

“哎,同志,這個我們是要留底的,你要是不回來我們去哪兒找你?”

陳青峰不等馬老師追出來,就拿著名冊跑了。不過當他騎著車子離開學校的時候,卻發現遠處縣公安局的汽車正朝著這邊駛來。

……

蘇援朝此時坐在吉普車上,正生著陳青峰的氣。

陳青峰是他看好的年輕人,本以為當過兵,上過戰場,肯定能吃苦,可現在一看,卻是個對工作不上心的傢伙。

“援朝叔,你看,那不是陳青峰?”

蘇援朝想著心事,卻看到陳青峰騎著單位的腳踏車,正路過縣職專的門前。

他們是去縣職專調查劉鳳英的社會關係的,縣局的領導很重視,今天一早刑偵科的人就都忙了起來。領導帶隊去紡織廠瞭解情況,剩下的人則各自分散,分別來到縣職專和劉鳳英所在的七臺村瞭解情況。

此刻蘇援朝看著騎在車子上悠哉悠哉的陳青峰,氣的說道:

“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大家忙的早飯都沒吃,居然還有臉請假?這次案子破了,老子非讓你脫了這身衣服走人不可……”

……

陳青峰雖然看見了警車,可沒想到坐在車上的就是蘇援朝。

此刻他騎著車子正朝著雪糕廠的方向走去。

平原縣本地有個國有煤礦叫西石山礦,礦上的福利待遇很好,但工作也辛苦,所以基本不要女生,也因為煤礦效益好,所以礦山有一些福利企業。比如汽水廠和冰糕廠啥的,天氣熱的時候,礦山的汽水和冰糕都是煤礦工人的福利。不過縣城裡也有人在夏天的時候,推著腳踏車把冰糕放在箱子裡蓋著被子賣的。

陳青峰就吃過,一根冰棒兩分錢,吃進嘴裡,有一種淡淡的奶香味。

當然,冰糕廠和汽水廠也就是夏天忙,所以那裡招的大多數都是女孩子。

從職專到冰糕廠,陳青峰也就騎了二十分鐘,畢竟現在平原縣縣城才多大啊!

陳青峰來到冰糕廠,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

“同志,我是縣公安局刑偵科的,能不能見一下你們這裡保衛科的同志!”

……

幾分鐘之後,保衛科的負責人韓科長來到了廠門口。

“同志,我是保衛科的負責人,我姓韓,您有什麼事情?”

“韓同志,去年縣職專分到咱們廠裡的那些人,您能安排他們出來一下嗎?”

陳青峰心想:

“現在找到兇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看誰的身上留下了死者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