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誰更雞賊

局勢就殘破至此，還把這些人一個個給激動壞了，他當真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而就是這樣的跪拜，還是在朱常武看熱鬧的注視之下，堅持了足有半刻鐘的時間，慢慢的百姓的心情沒有那麼激動了，崇禎的手臂也放了下來之後，他這才想到什麼，對著一旁站了半天的朱常武說道：“朱愛卿，可以進入下一步了。”

“是。”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朱常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點了點頭，跟著右手一舉，一個簡易的大喇叭就被他握在了手中，跟著大喊之聲就傳了出去，“大明京師凱旋大軍入城檢閱儀式正式開始。第一步入城獻禮！”

在朱常武有意之下，濃厚的聲音傳盪出很遠，跟著早就等待著的以吳麟徵為首的第一支進城隊伍，這便在喊聲落下之時，開始齊步上前，由廣寧門外向著裡城緩緩而進。

沒有音樂伴奏，更沒有什麼樂隊配合，給人一種似是乾巴巴的感覺。可當三千明軍邁著還算是整齊的步伐入場之後，其勢還是十分驚人的。

什麼東西都一樣，只要多了就會顯得極具規模，就會震撼人心。

三千步卒邁入廣場，服裝相同之下，還是很有一些畫面感。可更讓人關注的還是這些士兵軍服鴛鴦戰襖上所染的鮮血，以及掛在身上的那些帶血的耳朵。

耳朵就是軍功，這一點剛才李響就已經讓錦衣衛們宣傳過了。只是聽說是一回事，當親眼所見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耳朵與腦袋分離，上面還染上鮮血的時候，不少人都因為害怕，連忙把頭轉了過去。

這一幕正被拿著大喇叭的朱常武看了一個清楚，他決定要說點什麼。

如此，大喇叭的聲音開始響起，“父老鄉親們，我知道大家內心是善良的，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喜歡戰爭，但是，戰爭不會因為你的喜好而決定會不會來，而是有些人貪念一生，總想著用武力讓所有人屈服於他。面對這樣的戰爭販子，如果我們越是忍讓，他就越是會得寸進尺，最後他們會視我們的善良為好欺負，他們會野心越來越大，直到不將人命放在眼中，直到他會毀了我們的家園。”

“鄉親們，難道你們願意看到，有一天，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因為戰爭而喪失生命嗎？你們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沒有人性的匪人所欺嗎？如果這真成為了事實，怕是那個時候你會破口大罵，甚至是大聲詛咒。可真是那樣的話，靠著一張嘴就能讓敵人變得善良起來，不在作惡、不在欺負我們了嗎？”

“我來告訴大家，肯定不能。”

“對待沒有了人性的敵人，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讓他們知道，想要欺負我們，他們也是要付出代價，甚至也可能會沒了性命。只有他們害怕了，他們才能收斂，他們才能好好地坐下來與我們談，才能真正的改邪歸正，才能像是佛家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就在昨天，闖賊來了。是的，或許有人會說，闖王來了不納糧，這是好事情。只是我想問，說這句話的人，麻煩你先動動腦子好不好？如果真不納糧，闖賊吃什麼、喝什麼？他們可不是聖人。有句話說，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他們沒有了吃喝之後，只會向大家動手，而面對著拿刀拿劍的強盜，如果誰敢反抗，誰就真是離死不遠了。”

朱常武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有意地停頓了一下。

他沒有指望一次講話就可以讓所有的百姓醒悟，但能說服一個是一個。他相信，以後只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多了，總是可以影響到更多的人，最終讓大家看清闖賊的真面目。

所料不錯，這些話一說出來的時候，百姓之中，已經有人開始議論紛紛了。

之前百姓只是聽說過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口號，當時就是感覺挺好的。可是現在仔細想一想，這的確不符合邏輯。

闖王的軍隊也是人，他總是需要吃東西的，如果大家都不納糧的話，他們吃什麼呢？

人群中，賀錦也夾在其中，這一會的工夫，他只是前行了十步不到，實在是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擠到了一起，想要前進十分的困難。

他又不能真的揮刀就砍，若是這樣的話，崇禎那皇帝老兒定然會率先逃生。沒有辦法，只能仗著身強體壯一點點的向前擠著。

但就是在擠的過程之中，聽到朱常武的這一番話，這下子給他氣的呀，那是牙根都直癢癢，可是他又沒有辦法。無它，現在想擠出人群都不知道要費多大的工夫呢。

賀錦只能在心中暗下決心，一會殺了皇帝老兒之後，也要一併把這個講話的人給殺了，讓他汙衊他們的大順軍隊，這樣的人就應該死，誰讓你瞎說什麼實話來著的。

朱常武並不知道有人想要殺他，知道了話他應該怎麼說還是怎麼說。幾隻臭蟲就想威脅到自己了，比殺人，他才不怕，甚至還有些渴望呢。

停上了幾息，給了百姓們商討的時間之後，他又繼續的開口說道：“大明軍隊，正是為了不讓賊人入了京師，威脅到大家的安全，所以他們主動出擊，且打下了大勝仗，以自傷兩百人的代價殺敵三萬五千餘，接下來就是英勇的將士們獻俘，也就是獻耳朵的時間，現在請大家一同監督。”

“對了，我忘記說了，之前答應過這些將士們的，只要殺了一名闖賊，就可以得一兩的銀子。若是殺了三人不僅可以得三兩的銀子，若他原本就是普通計程車兵，還可以因此而升為了伍長；若是殺五人的話就可以直接升為什長...”

朱常武把獎勵機制大概的講了一遍之後，這就對著騎在馬上帶隊的吳麟徵點了點頭。

吳麟徵一直在等著命令，見此，便下馬而立，來到了一堆木箱子的面前說道：“來呀，排隊過來獻俘，來換銀子拿官職。”

有了將軍的命令，這三千明軍便排起了五道長龍，其中每道長龍前六百人，分別把掛在身上的耳朵拿了下來。

張奡早已經準備好了桌椅，還找來了一些會識字的小太監，做著記錄。每當有人拿出一對耳朵的時候，便會馬上得一兩的現銀，現場兌換，絕不拖欠。

百姓們就站在周邊一層層的看著。

初時，看到那些個帶血的耳朵還有些不適應，可是時間一長，看得多了，也就適應過來了。膽大的還在一旁幫著數著，眼中露出的全是羨慕的神色。

“好傢伙，這個人交了六隻耳朵，那就是殺了三個人呀，怕這就要成為伍長了。”

一聲驚歎剛起，旁邊馬上就有附和的說著，“看，他得了一個伍長的腰牌，天呀，還真是呀。”

“哎，看那，天呀！那小子厲害，竟然拿了十隻耳朵出來，怕這就當上什長了。”

由此，驚呼是一浪高過一浪。很快，吳麟徵的三千隊伍就把耳朵都上交了出去，一座耳山也就此在地上形成。跟著吉金凱的隊伍走進了廣場，同樣的獻俘儀式，同樣引來了各種的驚呼之聲。

跟著一身女軍裝的樓禾陽騎著戰馬而出，她這一出現，可以明顯聽到驚呼聲較之剛才更強。

這個時代，講究的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像是秦良玉這般的女將軍絕對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現在，卻有一名女將軍就這樣真實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且還是如此的年輕與漂亮。尤其是那身得體的軍裝，更是將她那完美的身材都給突顯了出來。

漂亮的事物總是可以格外的引人關注，這一會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樓禾陽的身上。

起初，面對這麼多目光的注視，樓禾陽還有些不好意思。直到耳麥中傳出了朱常武的聲音，“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只需要把他們都當成空氣，只需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就可以了。跟你說，別讓人看不起你。”

這種即寬慰又有些刺激的語氣，果然讓樓禾陽很快就變得大方了起來。說到底，她就是不想讓朱常武看扁自己，她的骨子裡可是很爭強好勝的。

也就是吉金凱足夠大度，且脾氣溫和，換成一般的男人做她的夫君，那就有得頭疼嘍。

樓禾陽的出現，讓更多人群中的女性青年們露出了羨慕之色。

之前，她們只知道在家聽父母的話，出嫁了聽夫君的，孩子長大了，還要聽他們的，完全就沒有什麼自主權。可是現在看到了騎在戰馬上，正大方的向四周抱拳施禮的樓禾陽之後，似乎就等於是給她們開啟了一個新天地，也讓她們感覺到，似乎自己還可以做一些別的事情，比如說像是這個女將軍一樣，上陣殺敵當英雄，那得多威風啊！

樓禾陽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陣的議論之聲，但並不影響獻俘儀式的正常進行。接著胡云峰和梁軍分別帶著自己的隊伍也來到了巨大的廣場之上。

這個時候，誰雞賊就可以看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