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教山門。

永珍飛昇後,他的嫡傳大弟子蘇阡陌,一名新晉的半步天人,接掌了森羅教掌教一職。

之前數年,森羅教大批高手藉助太上仙誥飛昇上界,宗門實力為之空虛,蘇阡陌上位後,很輕鬆就收攏了大權。隨後永珍從上界,降下了一批靈珍賞賜,蘇阡陌以此大肆培植心腹,整個森羅教如今徹底落入他掌控,權柄遠比永珍還在時更加穩固。

張口服下一滴玉髓仙乳,蘇阡陌通體毛孔張開,一縷縷靈機道韻冉冉融入身軀,體內一團明光浮現。藉助上界靈珍,蘇阡陌在短短數年中,已經摸到了天人境的門檻。

最多還有一年時間,蘇阡陌定然能切割世界,修成內天地小世界,順利躋身天人之境。

“祖師恩德!”蘇阡陌張口噴出一道靈芝狀清氣,由衷感慨。

隨後,他下意識的自言自語:“只是,之前數萬年,怎生不見上界先祖降下恩澤?難不成,是畏懼……劍門?簡直是,豈有此理!”

大袖一揮,蘇阡陌所在的大殿一扇扇大門轟然開啟,明媚的陽光灑了進來。蘇阡陌望著門外青藍色的天空,還有那一縷縷急速掃過天空的流雲,心情頓時一陣明暢。

永珍之前降下靈珍時,也給了蘇阡陌明確的授意——坐鎮元靈天一萬兩千年,上界‘祖宗’就會降下接引之力,無論蘇阡陌到時修為是否達到了飛昇的標準,都可以直接飛昇上界,證道真仙。

一萬兩千年,很漫長。

但是對於一個即將修成天人境的大能來說,一萬兩千年,也不過是悠久壽命中的一小段而已。

“哼,長生教,大覺寺!”蘇阡陌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殿。

“還有,那些邪詭!”

蘇阡陌面帶微笑,目光掃過站在大殿門口的十二尊暗金色、百丈高的戰傀。他當然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元靈天修煉界的洶湧暗潮。他知道有人說,他森羅教和邪詭勾結,意圖傾覆整個修煉界。甚至那些邪詭,也主動蹦躂出來,給森羅教扣黑鍋,潑汙水。

但是蘇阡陌穩坐釣魚臺,絲毫不擔心外界的風風雨雨!

在上界有大靠山,有‘祖宗’援手,這就是蘇阡陌的底氣。這兩年,自從永珍飛昇後,在上界大概就是幾天的時間吧,不斷有恩澤降下元靈天。

除了培養門人弟子的仙丹靈珍,最重要的就是這十二尊擁有天人境戰力的戰傀!

這等戰傀,放在上界,或許就是打雜、做粗活的奴婢一般的存在……但是放在元靈天,任何一尊天人境戰力的戰傀,都足以碾壓一方!

而十二尊天人級戰傀……蘇阡陌很想站在山門口朝著四面八方大吼一嗓子——還有誰?

長生教、大覺寺,你們憑什麼和如今的森羅教玩?

上界和下界溝通不便,耗費巨大的代價,送一些實體的靈丹妙藥、天地靈珍下來,甚至是送一些仙器下來,只要捨得付出,都可以做到。

但是想要將三言兩語傳遞下來,反而很艱難。

某種無形的‘約束’,讓上界之人想要給下界傳話,很困難。總會缺字漏句,總會表達不輕。

三天前,永珍降下了諭令,提起了‘太玄宮’,但是他的諭令,很明顯被某種‘約束’給限制住了,言辭之意支離破碎,蘇阡陌只知道,永珍很緊張太玄宮……

“太玄宮……難不成,太玄宮中,有某位老祖的子孫後裔,在太玄宮中?”蘇阡陌輕輕撫摸著一尊戰傀的小腳趾,低聲的都囔著:“值得師尊特意降下法旨,顯然這件事情很重要。唔,若是能將這位‘貴人’保護妥當,豈不是,能夠在上界老祖面前好好的表現一二?”

手指感受著戰傀小腳趾上那一絲絲恐怖的法力波動,蘇阡陌輕聲道:“不過,賣人情這種事情……雪中送炭卻是比較好。不著急,不著急。太玄宮如今局勢穩著呢,我上杆子主動跑去太玄宮坐鎮,人家也不會領情!”

“唔,最好是太玄宮出點小紕漏了,山門快要攻破了,我再帶著援兵強勢趕到,將一應外敵徹底鎮壓,這才能顯出我的手段,才能顯出我的恩德!”

“不過,太玄宮中,那位貴人究竟是誰呢?第一宮主?第二宮主?第三宮主?這三位身後,可都是太玄一脈中傳承久遠的嫡傳家族……太玄一脈,是我森羅教在元靈天的隱脈密宗……據說那三家嫡傳,和森羅教的開宗老祖,都是平起平坐的師兄弟身份!”

“這人情,要賣得踏實,賣到位!”

“究竟,是哪一家呢?師尊也不說清楚……哎,師尊說清楚,是我們做徒兒的,無力聽清師尊的法旨……不若,再溝通一次上界?師尊,還有上界的諸位老祖,會不會嫌棄我做事不穩當,太浮躁?”

蘇阡陌有點猶豫的用力摸了摸頭髮。

就這時,漫天血雲翻滾,血光四溢,天空的太陽都被滾滾邪力染成了血色。那奔湧的血雲覆蓋了整個森羅教山門,隨後足足有千里方圓的血雲一陣蠕動,凝成了盧旵的面孔。

施展滔天魔功,凝成血雲法相,盧旵巨大的眼眸中,兩道直徑數里的血光呼嘯著落下。

森羅教的護山大陣勐地開啟,大片流光飛旋,萬萬條瑞氣升騰,諸般奇異的金刀、玉劍、旗門、旗幡在光霞中急速翻滾,更有各種珍禽異獸的虛影在虛空中浮蕩。一名名森羅教弟子長嘯不斷,飛身落入了各處旗門、陣壇中坐鎮。

血光重重的轟在了森羅教的護山大陣上。

一聲巨響,兩團血色蘑孤雲冉冉綻放開來,血雲所過之處,無數禁制、流光被腐蝕得‘嗤嗤’作響,當即有十幾重大陣禁制被盧旵隨意一擊轟得支離破碎。

森羅教整個山門微微一震,伴隨著各處陣壇、旗門中悠長的嘯聲,整座大陣全力發動,地脈中一道道磅礴靈機沖天飛起,不斷融入大陣中,被轟破的禁制迅速回復,重重疊疊的光幢衝起來近百里高,將整個山門牢牢的護在了中間。

蘇阡陌驚怒莫名看著天空巨大的血色面龐,厲聲喝道:“太上大長老,你意欲何為?”

盧旵俯瞰著下方靈光繚繞的森羅教山門,異常嚴肅、一臉正氣盎然的大聲喝道:“替天行道!”

蘇阡陌差點一個踉蹌,他怒道:“你一魔道修士,替天行道?行的什麼道?邪魔外道?”

盧旵傲然道:“本長老修的是邪魔外道,行的卻是蒼生正道……本長老身在地獄,卻心懷天地蒼生,本長老頂天立地,對得起天地良心,天地正氣,本長老立誓,要以魔道手段,護天下正義!”

他厲聲笑道:“不像爾等,所謂森羅教,看似低調謙和,與世無爭,卻盡做一些卑鄙齷齪、陰險奸詐、男盜女娼、下三濫不要臉的勾當!”

蘇阡陌抖手一道清雷轟上天空,在護山大陣中開出了一條通衢大道。他帶著四尊天人境戰傀沖天而起,站在大陣中,距離盧旵那張魔法顯化的大臉只有不到十里遠近,幾乎是貼著盧旵的大臉厲聲呵斥:“簡直胡說八道,焉敢辱我森羅教清譽?”

“啊呸!”盧旵一口吐沫噴下,頓時方圓數千裡地下了一場血雨。

血雨帶著絕強的腐蝕力量,落到森羅教的護山大陣上,就腐蝕得大陣一層層光芒暗澹,不斷有禁制光幢被轟破,然後重重疊疊的霞光一重重的不斷回覆。

“清譽?你家的老姘頭,那些邪詭的頭目都開口了……你們森羅教,就是她們降臨元靈天,禍害元靈天修煉界的罪魁禍首!”盧旵指著蘇阡陌厲聲道:“不然,你用你師尊永珍的名字起誓,你敢不敢?”

蘇阡陌死死的閉上了嘴!

這些邪詭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心知肚明!

這些邪詭,本來是在極聖天肆虐,禍害的是極聖天的修士……但是,永珍不是想要給劍門搗亂、拉後腿麼,硬生生用了一張虛空大挪移符,將這些邪詭從極聖天弄到了元靈天來!

來了也就罷了,這些邪詭沒能給劍門增添多少麻煩,劍門就自己很不成器的崩潰了。

結果,現在這些邪詭做大,反而是森羅教吃了苦頭!

但是無論如何,蘇阡陌不能承認啊!

他咬牙,厲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盧旵,你想要和我森羅教為敵,就直接敞開了說,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厚重的濃雲中,一根粗壯的血色手指冉冉點出,直勾勾的指向了蘇阡陌。

“哈哈哈,諸位道友,聽清了吧?他心虛了,他心虛了……他不敢用永珍的名義起誓……嘿,他心虛了!森羅教和那些邪詭,有勾結,他真的心虛了!”

四面八方,距離森羅教山門很遠的地方,一片片靈光閃爍。

那是三教六宗十八派中,其他各大宗門派來的耳目……盧旵親自帶著長生教的大批高手打上森羅教山門,這種好戲,怎能不看?

突然間,血雲下方,一條俏生生的血衣新娘悄然浮現。

這血衣新娘生得俏麗絕倫,渾身血氣升騰,衣衫上不斷有血水滴落,猙獰中卻又帶著一股讓人恨不得‘牡丹花下死’的絕大誘惑。

她俏生生的看著蘇阡陌,幽幽道:“阡陌哥哥,我們做了什麼,乾脆就承認了吧……哎,反正他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們聯手,害怕什麼呢?”

“阡陌哥哥還記得,當年你我一宿春風……好生快樂?你聽,我腹中的孩兒,還在叫你呢!”

那血衣新娘的腹中,就有嬰孩的哭喊聲傳來:“爹爹,爹爹,我的爹爹,森羅教主蘇阡陌……森羅教主蘇阡陌,是我的親生爹爹!”

蘇阡陌臉色慘澹——無恥,還能無恥到這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