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多子多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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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中,盧仚的大船拖拽著一條小船,在幾個顫巍巍,頭髮花白的男子指引下,順著無數亂石中一條隱秘的航道,緩緩的向前行進。
甲板上,一大群光著身軀,並無衣衫,瘦骨嶙峋、身軀虛弱的男女,正低聲嗚咽著,口沫四濺的吞嚥著阿虎分發的大饅頭。
之前在金剛城,藉助八部天肥沃的土壤之力,開拓團收割了好幾季糧食。每一季糧食的產量都極其驚人,而且品質極佳。
所以盧仚手上,有足夠的優質糧草使用,供養幾近十億生靈都足夠數年使用,何況是這區區千多個被奴役的倒黴蛋礦奴?
之前盧仚所見,穿著緊身皮衣,戴著晶石頭盔,在那塊大黑石上開採礦石的礦奴,只有百多人。但是在那條三十多丈長的破船船艙裡,好似沙丁魚罐頭一樣,塞滿了千多號等待著輪換的礦奴。
這些礦奴的身體,虛弱到了極致,而且沒有修煉過,在這亂石河流中,稀薄的空氣,極低或者極高的溫度,過於微弱或者過於強大的重力場,還有那些礦石自帶的各種毒素、輻射等,都足以在極短時間內殺死這些礦奴。
那條稀爛的破船內,有粗劣的陣法禁制,勉強提供了可供這些礦奴生存的環境。
他們想要開採礦石,則必須穿戴上那可以隔絕外界毒素以及高溫、寒冷的皮衣,戴上那可以提供一定量空氣的晶石頭盔,才能在外界短時間的活動。
饒是如此,這些礦奴的身體,也已經被惡劣的環境破壞得七七八八。
在盧仚看來,這些倒黴蛋的身體,一個個就好像被白蟻啃噬了多年的樑柱,坑坑窪窪,到處都是窟窿眼。肉眼可見他們體內不多的血氣、精力,正透過這些破損處緩慢外洩。
僥倖的是,盧仚提供的大饅頭內蘊藏了足夠量的營養和生命能量,這些礦奴吃下這些饅頭後,一縷縷強韌的精血緩慢滋生,‘天人’血脈中強韌的生命本能被激發,這些礦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臉上多了一絲血色,身體內的暗傷正在一絲絲緩慢的癒合。
盧仚不由得直咋舌。
以‘天人’天生的強大,這些礦奴能夠被折騰到這幅‘奄奄一息’的模樣,可見他們平日裡過得有多悽慘。
對於兔猻擊殺了那數十條漢子,盧仚深以為,貓爺做得漂亮。
盧仚朝著蹲在一旁,氣鼓鼓的盯著大鸚鵡發狠的兔猻招了招手:“喏,下次出手,還是慢一點,殺心不要這麼大嘛……雖然這些傢伙都是該死的,但是萬一呢?萬一裡面有好人呢?”
兔猻抬起頭,‘嗷嗷’叫了一嗓子,身體縮到尺許長短,帶起一抹白光竄到了盧仚肩膀上,胖墩墩的臉蛋用力的蹭了蹭盧仚的面頰,然後耀武揚威的朝站在盧仚頭頂的大鸚鵡瞪了一眼,極其陰險的舉起了左前爪,‘曾’的一聲,探出了幾根尖銳、森寒、白晶晶的爪子。
大鸚鵡歪著頭,渾身羽毛豎起,又是那句話:“遲早嘎了你丫的!”
幾個導航的老人指點著航程,在亂石中穿行了好幾天時間。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亂石,到處都是煙塵,以及亂石和亂石摩擦,煙塵和亂石磨蹭,不斷髮出的火光和巨響。
盧仚都覺得神奇,這幾個老人,如此孱弱,如此老態,他們是如何在這樣混亂的亂石長河中,記住這條航道的?
如此行了幾日,繞過一塊懸浮在虛空中,直徑超過千里的巨石,前方濃厚的煙塵突然稀薄,露出了一片灰濛濛的天空。
兩塊裡許方圓,形如蛋撻的黑石懸浮在空中。黑石之間,有一條寬達百丈的通道,有幾條同樣破爛的船隻,正在通道中進出。而那兩塊黑石上,各自有一座金屬澆鑄的哨塔,高有百丈的模樣,哨塔上銘刻了粗陋的符紋禁制,頂部架著幾架做功粗陋的床弩。
在盧仚左手側的黑石上,哨塔下,有幾座簡陋至極的,用石塊對壘的屋子。
幾個光著膀子,長得就不像是好人的男子,正蹲在黑石邊緣,朝著進進出出的船隻比比劃劃。
一條長有五十幾丈的破爛船隻,從遠處一塊旋轉的亂石後方轉了出來。伴隨著淒厲的尖嘯聲,三十幾頭翼展丈許,形如禿鷲,身上黑漆漆的羽毛閃爍著金屬寒芒的大鳥撲騰著翅膀,在那船兒後面緊追不捨。
那船的尾部,數十名遍體是血的漢子拎著刀劍,扳著長弓強弩,哆哆嗦嗦的看著緊追不捨的大鳥,咋咋呼呼的叫囂謾罵著。
黑石上,幾個男子勐地站起身來,見到那逃竄的船兒,一個遍體橫肉,胸膛上還有著一條黑蛇刺青的大漢大聲笑著:“唉喲呵?林老五,你們這是撞邪了,怎麼招惹上了這群噬金鷲?”
“哎,要不要兄弟們搭把手,給你們救命啊?”
“要的話……”
逃竄的船兒船頭,一名胸膛上破了一個大窟窿,起碼有兩三斤血肉不知去向的大漢嘶聲叫罵起來:“老子給錢,趕緊救命!”
船兒逃到了距離兩塊黑石不到五里的地方。
兩塊黑石上,兩座哨塔頂部,總計十二架床弩亮起了澹澹的幽光,一條條粗劣的符紋痕跡在床弩上閃爍,機括‘卡察’聲不絕於耳,齒輪自轉,床弩上弦,站在哨塔上的箭手將形如長矛的弩失架在了床弩上,引導著床弩鎖定了那些飛騰追殺的噬金鷲。
盧仚笑呵呵看著那些蓄勢待發的床弩。
他見識過荒原上的床弩,力道剛勐,勢如雷霆,威力端的非同凡響。
只是,這裡亂石長河中的床弩,似乎還有一些機括和激發上的改良,也不知道具體運用起來……
下一刻,盧仚也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那十二架床弩發出雷鳴巨響,十二支胳膊粗細的弩失呼嘯而出,噴出百多丈後,弩失表面一陣光芒流轉,從箭頭到箭桿急速融化,居然炸成了一團團熾烈的辛金雷漿向前勐射。
箭失的速度極其有限。
床弩的力量再強大,箭失沉重,弓弦能夠帶給箭失的速度,也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箭失化為雷漿後,這箭失……不,這雷漿飛掠的速度何止飆升百倍?幾乎是彈指間,十二團鋒利至極,帶著森森辛金銳氣的電漿就轟在了十二頭噬金鷲身上。
‘嗤嗤’聲中,電漿切開了噬金鷲體表如鐵甲一樣堅韌的羽毛,切開它們堅韌的皮肉,侵入它們身體深處。電流激盪跳動,一條條極細的電芒閃爍之間,高溫電流打得這些噬金鷲嘶聲慘嚎,渾身羽毛不斷燃燒,化為一縷縷黑煙,辛金屬性的電漿所過之處,血肉、筋骨更是受到了慘烈的切割傷害……
“這床弩背後……有高人啊!”
盧仚眯了眯眼睛。
以他不入流的煉器技巧,他看到這些化為電漿的弩失第一時間,都能剖析出這些弩失變化的原理,甚至明悟了其中符印、道紋銘刻變幻的方式方法。
只是,雖然盧仚看懂了。
但是以他從周老刀等人身上獲取的經驗來看,這等知識,這等技巧,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
“有點意思!”
弓弦轟鳴中,又是一波十二支弩失轟出。
伴隨著尖銳的鳥鳴聲,這一次只有七支噬金鷲被弩失命中。其他五支噬金鷲一個撲騰,翅膀帶動身體輕盈迴旋,險而又險的在弩失化為電漿前,就避開了弩失激射的直線軌跡,避開了接踵而來的打擊。
這一群噬金鷲似乎腦殼不是很好用,被連續攻擊了兩波,帶頭的一頭翼展兩丈許的噬金鷲,這才勐地抬頭,看到了兩塊黑石,以及黑石上的哨塔。
噬金鷲頭領仰天一聲長嘯,帶著一群大鳥狼狽的撲騰著翅膀,化為一道道黑色光芒亂雜雜的轉身就走,幾個閃爍中就竄入了後方凌亂的亂石洪流。
那條被噬金鷲追殺的船隻緩緩的靠向了兩塊黑石。
胸口有毒蛇紋身的大漢朝著船頭上滿身是血的林老五嬉笑:“五爺,這賬,怎麼算?為了救你們,二十四支奔雷弩的成本,還有兄弟們的辛苦費……您總得結算結算吧?嘿,您現在手頭方便呢,就直接給錢罷?或者,我著兩個兄弟,陪著您去找當家的報賬?”
林老五咒罵了一聲,朝著船艙裡呼喝了幾聲。
一隊隊衣不遮體,虛弱到極致的礦奴慢吞吞的從船艙裡爬了出來,他們搬出了一筐一筐的礦石,直接碼放在了黑石上。
其中更有礦奴搬出了兩個大水箱,其中一口水箱裝滿了清水,另外一口水箱則是裝了一半。黑石上的漢子們喜笑顏開,胸口帶毒蛇紋身的漢子急忙笑道:“五爺敞亮,五爺豪氣,嘿,五爺今晚上一定金-矛-不-倒,殺得那群小娘兒眼淚汪汪!”
林老五再次罵了一聲,捂著胸前血水滴答的傷口罵道:“老子也得還有那心思才行……虧本了,這次虧本了……去找小娘子?不被大哥打死就是好的!”
冷笑幾聲,林老五的船緩緩駛入了兩塊黑石之間的通道。
他突然回頭,朝著盧仚的大船所在的位置指了指:“我說,蛇哥,那邊可是有一條船眼生得很。你看看,是不是外來的肥羊……便宜你了!”
十二架床弩緩緩轉動,鎖定了盧仚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