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水桶和揹簍放到地上,他便開始吆喝。

“賣魚!活魚六文錢一斤,死魚五文錢一斤!”

這吆喝一出,頓時吸引了不少視線。

按照市價,草魚是八文錢一斤,就算是死魚,也是十五文錢兩斤。

可現在竟有人賣五、六文錢一斤?

甭管是出來趕早市買菜的大嬸大娘,還是大戶人家、商家的採買,一下子都圍了過去。

“這活魚真的是六文錢一斤?”一個胖乎乎、身穿綢緞的中年人指著水桶裡滿滿當當的活魚問道。

“是,童叟無欺,活魚全部六文錢一斤。”黎蕎笑眯眯的答。

他認出來人是誰了。

這是縣城望月樓的王掌櫃,原身去望月樓喝過幾次酒,因此認得這位王掌櫃。

“那這一桶我都要了,你秤一下。”

王掌櫃指著其中一個大水桶說道。

他身後的夥計帶的有水桶,專門用來盛魚的。

“好。”黎蕎手腳極快:“一共是五十八斤半,抹掉半斤的零頭,按照一斤六文錢算,一共是三百四十八文。”

王掌櫃點了點頭,對這個數字沒有異議,很快就從隨身的錢袋裡數出了三百四十八個銅板。

黎蕎接過銅板,笑著道:“走好,歡迎明天再來。”

“你明天還來?”王掌櫃問。

這麼便宜,又是活魚,他很難不心動。

“最近幾天都會來。”黎蕎抓著那些銅板,答的很是堅定。

這無本的生意,來錢還算可以。

“成。如果明天也是活魚,那我要了。”王掌櫃說罷,帶著夥計離開。

王掌櫃一走,其他等著買魚的大嬸大娘以及採買七嘴八舌的開口了,讓黎蕎先賣給她們。

這年輕人不僅將價格定的低,還抹零!這魚根本不愁賣,她們怕動作慢了就買不到了。

“都有份,一個一個來,別急。就算今天買不到,那還有明天。我明天還來。”

黎蕎清秀的臉龐上掛著溫和的淺笑,一手拿秤,一手抓魚。

他長的俊美不俗,又帶著笑,身上更是有一股書卷氣,雖然此時在賣魚,但他這並不影響他出眾的氣質。

眾人瞧著他,不由自主就降低了聲音。

於是,接下來就順利了。

水桶裡的活魚和揹簍裡的死魚賣的飛快,不到半個時辰,水桶和揹簍都空了。

他的錢袋卻是滿了。

一共三百三十斤魚,活魚二百八十斤,死魚五十斤,再加上抹零,最後一共得了一千九百零五個銅板。

拎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黎蕎推著板車進了縣城。

他進縣城是買東西的,不必交一文錢的稅,直接進去便成。

忙活了一早上,他早餓了,他先花二十文錢買了十個他拳頭那麼大並沒有什麼肉的肉包子,然後一邊吃一邊去了鐵匠鋪。

他準備打幾把大鐮刀。

鐵匠鋪的店主是一個五旬老漢,姓陳,他聽完黎蕎的要求,直接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你這把鐮刀一個頂得上兩個普通鐮刀,最低也得五百文錢。”

“沒問題,我先打三把。我要的急,想後天早上就能拿到,我可以出加急費。”

“加急的話,一把多二十文錢,三把就是六十文錢,一共是一千五百六十文。你先付一半的定金,是七百八十文。”

陳老漢極快給出了黎蕎此時需要付的錢數。

黎蕎從錢袋子裡數出七百八十文錢,又接過陳老漢摁了手印的條子,然後便推著板車離開了。

扣除掉大鐮刀的錢,黎蕎手裡還剩下三百二十五個銅板。

他開始採買生活必需品。

比如說鹽巴,醬油,醋、皂角這些。

還有承諾給黎小蘭的糖,他也買了。

不過,糖的價格令他震驚了一下。

麥芽糖竟是二百文一斤。

而蔗糖更貴,因為當地不產蔗糖,所售賣的蔗糖都是從外地運來的,所以需要三百五十文一斤。

價格如此貴,但黎蕎依舊花一百文買了半斤麥芽糖。

臨走之前,他又去包子鋪買了三十個肉包子,花了六十文錢。

將買來的各色物品都放到板車上,他推著板車,晃晃悠悠往三柳村而去。

到三柳村時,已經是傍晚。

他先去了黎糧家。

只有黎小蘭在家,黎糧、王桂花、黎小蘭的三位哥哥都在麥地裡忙活。

黎蕎留下半斤麥芽糖和十個肉包子——另外二十個是他的午飯和晚飯,這才回了家。

到家之後,當真是全身痠痛。

如果他不是異能者,那還真撐不住這種活計。

煮了粥,又吃了五個包子,他很快就睡了。

睡了兩個時辰,他如同昨晚那般,深夜十一點半就起床,先吃了剩下的五個包子,然後去河裡抓魚,又去縣城售賣。

今天的生意依舊順利,王掌櫃又來了,魚賣完之後,他錢袋子裡有一千九百個銅板。

他推著板車進了縣城,買了包子和麥芽糖便往回趕。

到三柳村時,剛剛是五點鐘。

他沒休息,而是背上揹簍順著山腳,繞過村裡的小路,避開鄉親們去了西北角的荒地。

如他所想,陶竹正揮著鐮刀割麥子。

不過,陶竹沒有彎著腰去割,而是坐在地上揮著鐮刀。

坐著割麥子沒有彎腰割的快,但陶竹不再彎腰,這隻有一個可能:他累慘了,不能再彎腰。

黎蕎眉心一皺,快步走了過去。

距離陶竹還有二十多米,他便喊了一聲:“竹哥兒!”

陶竹冷不丁聽見這聲,動作一頓,順著聲音來源看了過去。

瞧見黎蕎略有些單薄但修長的身影,他握著鐮刀的手不由收緊,前天這人只說了昨天不再來了,並沒有說今天如何。

此時天都要黑了,他以為這人今天甚至是以後也不來了……

黎蕎很快跑到陶竹跟前,他將揹簍放下,把裡面用油紙包裹著的五個肉包子和兩塊麥芽糖拿了出來。

“快吃。剩下的我幫你割。”

陶竹沒有去接,而是睜著一雙水潤潤的眸子打量他。

“吃吧,雖然涼了,但這包子味兒還成。”黎蕎催了一句:“天快黑了,我幫你割一些。”

“……不用,你歇著。”

這人眼裡有不少紅血絲,可見沒休息好。

陶竹道:“你坐下,給我說說賣魚的經過,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縣城。”

*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麥芽糖的價格。做麥芽糖需要用到小麥和糯米,但關於小麥和糯米的比例,有說是一比三的,也有說一比十的,我沒有親自做過,便取箇中間數,按照一比八算,根據成本定下了二百文一斤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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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新工具(修)你拿去買藥

“我可以一邊割麥子一邊說賣魚的經過。”

黎蕎沒有察覺到陶竹的心思,想要去拿鐮刀。

“但我累了,我只想坐著。”陶竹乾脆將鐮刀放到了自己懷裡。

“……好。”黎蕎只能應下。

陶竹這才接過了包子和麥芽糖。

“我捉魚挺厲害的,哪怕黑燈瞎火,但我藉著月光也能抓很多……我定價低,活魚六文錢一斤……第一天得了一千九百零五個銅板。”

聽到這個數字,正默默啃包子的陶竹瞬間雙眸溜圓,怎麼把掙多少銀子也告訴他了?

黎蕎的話還在繼續:“我收攤之後進了縣城,買了包子,麥芽糖……”

他把自己的花銷也詳細講了出來。

一邊講,一邊觀察陶竹的神色。

他心裡有些忐忑。

他花錢一向大手大腳,對身邊人也大方,但陶竹過慣了緊巴巴的日子,他怕在消費觀上和陶竹有分歧。

誰知陶竹聽完他這話,輕輕點頭:“你從凌晨忙到上午,是該多吃些。你大哥待你比親兒子都親,你買些包子和糖是應該的。”

“不過,你買鐮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