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繁華的夜晚,一輛輛黑色高檔轎車井然有序朝著郊外駛去,數輛漆黑的摩托如同蝙蝠的翅膀,貼在車隊兩邊一字排開。

車隊佔據了所有車道,所有車流依次避讓,儘管兩邊人行道的行人已經少了許多,依舊有一些人對著車隊拍照。

護送在車隊兩旁的摩托車手,默契地掐著時間點對兩邊拍照的人群進行警惕,謹防“刺客信條”事件的發生。

車隊第二排的賓士轎車中,一位英俊中帶了些陰柔氣的白淨男人,望著窗外那些露出羨慕眼光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稚生,在想什麼?”男人身邊一位身著樸素白色和服的銀髮老人微笑著說。

“沒什麼,政宗先生。”源稚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和喧囂的鳴笛聲瞬間拋在了腦後,眼神中有了些疲倦:

“只是有點累罷了。”

“年輕人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按時休息。”政宗先生面上淡笑,隨後話鋒一轉:

“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夜叉和烏鴉?甚至你身邊的那個女孩也不見了。”

源稚生摸了摸橫在腿上的古典刀的刀鞘,面色平靜地說道:

“沒什麼,總部那邊因為要抓一個通緝犯,派了一個專員過來,我讓他們三個去接機了。”

“總部……美國那邊?”政宗先生聽到這句話,身體不由繃直了起來,清澈的眼珠中閃過了一道慎重。

“不用擔心。”源稚生閉上了雙眼,躺在了價值不菲的靠背上:

“和以前一樣,不是什麼大人物,只不過這次是由學院那邊給的通知,不像往常那樣用的是執行部的指令。”

“哦?”政宗先生聽到這句話後,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希望如此吧。”

……

瓢潑的大雨灑在神社的屋頂,山下停著一排又一排的車隊,車門整齊劃一地緩緩開啟,身著黑衣的男人們腰插白鞘的短刀,簇擁著七位打著紙傘的人群慢慢朝著山上走去。

這七位身著正式的和服,男人穿著黑紋付羽織,女人穿著黑留袖,足下是白襪和木屐,目視前方,步伐極其穩重。

這七人進入本殿之後,先是對著坐在正前方銀髮老人身後的硃紅色石壁深深鞠了一躬,隨後每個人按照順序,緩緩入座。

隨後大片身著黑色正裝的男人如同雲集的鴉群,井然有序地安靜守在門口,就像雕塑一般。

坐在主位上的政宗先生上下巡視了一眼,看到除了右邊的位置是空著的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之後,不由點了點頭,手中的黑色摺扇輕輕往桌上一扣,清脆的響聲意味著這次聚會的開始。

政宗先生在上面侃侃而談,坐在左邊首位的源稚生則是跪坐在座位上,看似認真聽講,實則思緒不知道飛哪去了。

這次是例行的家族會議,同年底的總結會議相比,並沒有多麼重要。

唯一講述的也不過是一些瑣碎的問題,比如某家的產業要不要收斂一些,或者希望執行局外出任務的時候能夠文明一點。

“真羨慕啊……不用參加這種瑣碎的會議。”源稚生的眼睛看向了右邊和他對位的首位,上面空空如也。

那是上杉家主的位置,整個蛇岐八家,也只有她一人有這樣的特權。

哪怕是他這樣的天照命,也不能對這些會議說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主位上的政宗先生說話的語速也漸漸慢了下來。

這時候跪坐在座位上的源稚生微微挺直了腰板,眼中流露出解放的神情。

按照他對政宗先生的瞭解,一般等到他語速減慢的時候,就意味這場無聊的會議就要結束了。

不出源稚生所料,政宗先生唸完最後一項注意之後,臉上帶著和藹地微笑舉起了桌上的酒杯:

“今天感謝各位能夠抽空聽我這把老骨頭說的這些話語,多年以來託諸位照顧,勉強維持著這個家,很多事情做的不盡完善,給諸位添麻煩了。”

“是政宗先生照顧我們。”坐在左首位的源稚生立刻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來,語氣中有了些許迫不及待。

“是政宗先生照顧我們!”所有人全都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說道。

坐在主位的政宗先生笑著點了點頭,輕輕往下磕了磕手中的酒杯,其他人也都默契地往前送了送,隨後就將酒杯放到自己嘴邊。

“嘭——”

就在所有人準備做完這場會議的最後一道程式之時,突然,原本緊閉的大門猛然破開,一道人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從門外扔了進來,徑直砸在了青色的榻榻米上!

所有人的臉色猛然一變,更有甚者,直接握住了手中武器的把柄,眼中流露著冷意,徑直看向門外。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一道清朗的少年之聲緩緩從門外傳來。

在室內所有人聚焦的眼神之中,木屐聲清脆悅耳,一把紙傘慢慢在夜色中浮現出來,紙傘上那“讓天下一先”的大字墨意淋漓。

隨後一位身著印花和服,手中腳踏白襪木屐的少年,左手還提著一位如同死豬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少年那雙明亮的褐色瞳孔平靜地看著場內的所有人,輕輕將手中的紙傘撇在了一邊,然後一把將手中的人像扔垃圾一般丟到了最前方的源稚生面前,隨後拍了拍自己的雙手,一臉輕鬆的微笑開口:

“卡塞爾學院,07級學生,龍馗,多謝日本分部學長們的款待了。”

源稚生低頭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人,瞳孔瞬間放大了一秒。

夜叉和烏鴉。

他的左膀右臂,此時正緊閉雙眼,安詳地躺在地上。

“好大的膽子,守衛呢?!”風魔家主堅毅的臉色上十分陰沉,極具氣勢的徐徐沉聲問道。

“不用喊了。”龍馗面色平靜的打了一個響指,本殿的所有門窗頓時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全部爆開。

隨後站內殿的眾人不由朝著外面看去,隨後這些一向沉著冷靜的大人物們,瞳孔猛然一縮,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只見從山頂開始,那些如同鴉群的黑衣守衛們,此時正如同被收割完畢的麥子一般,橫七豎八全部躺在了地上。

這幅壯觀的黑色人體畫卷,一直從山頂排到了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