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蕭鳴嶼緩緩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又是這個夢。

他已經記不清做了多少個夢了。

每次夢中都是那個女人。

起初,他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夢,直到,他在蕭庭嶼成婚後見到了宋聽瀾,才知他的夢並非偶然。

但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

一個女人罷了,並未分走他多少心力。

後來,他發現夢中的事情竟然會跟現實重疊。

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一種預示。

可惜都是和宋聽瀾相關的事情。

他推測,他夢到的事情就是宋聽瀾即將要經歷的事情。

這夢也就多了點用處,但是,他對宋聽瀾卻依舊沒有什麼興趣。

直到,他偶然得知宋聽瀾墜崖。

可是,夢中的她並未墜崖,而是跟太子見面,回府後受盡嘲諷和冷眼。

他忽然就來了些興趣。

他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女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麼,所以寧願墜崖也不願意去見太子。

所以,他阻止了太子進府,親自會了會宋聽瀾。

不過,她比夢中的她要聰明,並未透露分毫。

蕭鳴嶼看著窗外,遠處天邊已經露出一抹亮光。

天色已經漸亮,蕭鳴嶼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

淡淡的桂花香留在舌尖,他輕笑一聲。

“不過,她很快就會來了。”

————

瀾雨苑。

天色大亮,宋聽瀾才睜開眼睛。

想到昨夜的夢,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她現在都想不通,前世自己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去招惹蕭鳴嶼,還膽敢給他下迷藥。

她當時一心想要逃離,但是當時能夠和太子抗衡的,也唯有蕭鳴嶼了。

她知道太子對她的執念,所以,她堅信,只要她拉蕭鳴嶼下水,蕭鳴嶼為了自保也會救下她。

現在想來,他一個鎮撫司指揮使,見過的迷藥無數,又怎麼會被她一把蒙汗藥放倒。

想必是故意引她上鉤的吧!

而她卻自以為將其拿捏,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想起那夜,她羞愧之下,倉皇穿好衣服離開,根本就沒有想過他的房門外為何無人值守。

“夫人,翠玉軒那邊傳話讓您過去一趟。”

甜杏見宋聽瀾醒了,進門伺候宋聽瀾說道。

翠玉軒,是大夫人溫氏的院子。

這會兒就來傳話,想必是昨天的事情已經傳到她的耳中了,只是不知她想要過問的是她的事情,還是蕭庭嶼和裴念卿的事情了!

不過,宋聽瀾對這些都沒有興趣,現在當務之急是養好自己的身體。

她在甜杏的攙扶下試著走了兩步,並未覺得不適,這才放心地又躺了回去。

“你去回了大夫人,就說我身體還未恢復,不能走動,今日去不了了。”

甜杏點頭去了。

片刻後,甜杏回來了。

同她一起來的,還有一頂軟轎。

一個時辰後,宋聽瀾躺坐在了翠玉軒軟榻中。

蕭庭嶼坐在她的身側,而裴念卿正跪在地上。

她前方是不怒自威的溫氏,溫玉華。

溫玉華著一身暗青色棕竹暗紋長裙,脖子上掛一件金鑲玉鎏金瓔珞,頭上帶著兩隻金釵。

無論是金釵的粗度,還是金釵頂部鑲嵌的紅寶石都無不告訴眾人,她的……地位。

“說說吧,昨日你為何去瀾雨院。”

溫玉華開口,姿態高傲。

“昨日,我得知夫人為了我去找太子求藥……”

裴念卿面色蒼白,眼圈發紅,立刻解釋道。

“呵——”溫氏冷哼一聲,“這話你能騙得了我兒子,你騙不了我!你究竟是安得什麼心你心裡清楚,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敢將我國公府的名聲置於不顧……”

“母親,念卿她性子單純,不懂這些……”

蕭庭嶼打斷了溫玉華的話。

“你閉嘴!”溫玉華厲聲打斷蕭庭嶼的話,“我在問裴念卿,你是裴念卿嗎?

蕭庭嶼,你是國公府的世子,現在你為了這個女人竟然連國公府的地位都不要了嗎?”

溫玉華怒斥道,胸腔因為生氣而不斷起伏。

“今日要不是我及時聽到風聲,處理了兩個碎嘴的下人,否則現在整個上京都要知道,你竟然為了一個孀居的婦人,竟然讓堂堂的世子妃去給太子獻舞求藥!

你竟然荒唐到如此的地步!”

“母親。”蕭庭嶼解釋道,“你知道的母親,念卿當年嫁人實屬所迫,而且,她並未失身於他人……”

“混帳!”

眼看著蕭庭嶼的話越來越離譜,溫玉華打斷蕭庭嶼的話,轉頭看向宋聽瀾。

宋聽瀾現在對蕭庭嶼早就沒有了期望,聽到這話也只是冷哼了一聲,直接道:“世子對裴念卿真是用情至深,令人感動,不如直接收了她做妾,也算是全了她的名聲如何?”

“不行!”

宋聽瀾話落,蕭庭嶼和溫玉華同時拒絕。

“此女是孀居之身,又怎麼配做庭嶼的妾室!我絕對不會允許她汙了我國公府的門楣!”

裴念卿聽到這話猛地抬頭,而後又迅速地低下頭頭,眸中那一閃而過的陰狠迅速隱藏在陰影中,快到沒有任何人察覺。

而蕭庭嶼沒有說話,但是宋聽瀾清楚。

裴念卿這人看似柔弱,實則心高氣傲,是絕對不會做妾的。

這也是裴念卿前世一心想要除掉她的主要原因,蕭庭嶼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在溫玉華說完這話之後,不發一言。

倒是裴念卿顫顫巍巍的開口。

“大夫人明鑑,念卿有幸能得國公府庇護已是萬幸,絕沒有給世子做妾的心思。

可惜念卿身子虛弱,有幸被世子憐惜,這才能安然活到現在,只是沒想到因此連累了世子夫人,今日又差點連累到國公府的名聲,是念卿之過。

所以求夫人憐憫,念卿願意在府中閉門思過,為世子夫人祈福,祈求夫人身體儘快恢復。”

溫玉華冷哼一聲。

“閉門思過?”

“你想的美!

就憑你今日所作所為,將你趕出府都是輕的,我就應該將你丟進青樓,省得讓你每天做出這種狐媚的樣子勾引我兒!”

裴念卿猛地抬頭,跪著上前連忙磕頭道:“大夫人開恩,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大夫人不要將我丟進青樓。”

裴念卿是真的怕了。

因為她瞭解溫玉華這人,雖然說出身貧苦,行事粗鄙無禮,又喜歡金錢、黃金都俗物,但是她是時時刻刻將國公府的榮辱放在第一位的。

無論是誰,只要有損國公府,她定然是不饒的。

裴念卿好不容易得到了蕭庭嶼的心,這時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被趕出府去。

她一邊哭一邊磕頭,磕得地板都砰砰作響,最後竟然雙眼一閉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