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日

情急之下，蔣俊從背後接住了我。

我正好倒在蔣俊的懷裡。

那一剎那，我能感受到蔣俊身上的溫度。

隔著衣衫，我甚至還能感知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然而，我卻本能地排斥。

我只希望自己能儘快遠離。

遠離這一切。

我試圖站直，但蔣俊還攥著我的手臂。

他攥得有點緊。

我吃痛甩開。

蔣俊連忙對我說：“對不起。”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但，我真的很生氣。

我憋著一口氣，終於罵出了，我心底裡一直想罵的那句。

我說：“蔣俊，你真不是東西！”

蔣俊低下了頭。

他出奇地沒有反駁，反而執著地接過我的行李。

這次，他態度相當誠懇地對我說：“周莉，吃點東西再說吧。餓著肚子，不會有力氣。”

見他如此勸說，我終於想起，我是該吃點東西了。

畢竟，我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於是，我便任由蔣俊把行李放回原位，然後看著他為我張羅飯菜。

蔣俊邊為我張羅飯菜，邊說：“周莉，你真的什麼都沒吃？”

我直視他的眼睛說：“嗯，一整天都沒吃。”

蔣俊的動作一頓，隨即恢復如常。

他說：“周莉，今後你不必為了我作賤你自己。”

我嗤笑出聲，說：“你少來自作多情。”

最後，蔣俊為我佈置了滿滿一桌的飯菜。

他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各式各樣的菜，我都點了一些。”

我拿著筷子的手停住。

折騰了一天，面對著桌子上的菜，我居然毫無食慾。

不過，我還是相當之給面子地，每盤菜都夾了一點。

我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

蔣俊沒有吃，他就坐我對面，端著水杯看著我。

見我願意吃東西，他似乎有些寬慰。

我淺嘗輒止。

把所有的菜都嚐了一小口之後，我抽了一張紙巾，擦拭著嘴唇。

我看向蔣俊，客氣而疏離地說：

“謝謝你的宴請。今天，其實是我生日。我還是第一次過得如此豐盛。”

蔣俊一愣，他攥著水杯的雙手，青筋畢露。

可見他相當之用力。

蔣俊的表情十分複雜。

天知道他心裡有多麼的五味雜陳。

良久，蔣俊看著我，艱難地啟齒道：

“周莉……那個，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假如……假如我知道了，我至少會給你準備一份禮物，甚至是驚喜。可是，你都不告訴我。”

說完，蔣俊低下了頭。

我反倒是一直迎面注視著他。

把他的一絲一毫反應，盡收眼底。

我放下手中的紙巾，淡然地對他說：“結婚證上，其實有我的生日日期。”

蔣俊的臉就紅了。

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再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沒有留意。可是，領證的時候，你不也是自願的麼？”

這句字字誅心。

我一直想說的是，既然當初結婚，他也沒有反對。

在這後面，就不應該用道德綁架我，說是我硬要嫁過來，拆散他和綿綿。

我猜我這句話大概讓蔣俊想死。

我說完之後，果然見他如啞巴吃了黃連一般，有口難言。

蔣俊連喝了幾杯水。

喝完之後，他似乎下定決心一般，突然拉起我的手說：“周莉，你跟我來。”

我疑惑地看著他，看著他拉著我的手。

如果這樣算是牽手的話，那麼，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

雖然沒有那麼正兒八經，但是，卻來得有些突然。

我沒有把他甩開。

我任由他拉著我走。

我明知故問地對他說：“蔣俊，你沒有喝醉吧？”

蔣俊說：“別傻，我喝的是白開水。”

我抬了抬自己被他牽著的手，示意道：“那你這是何意？”

大概，蔣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他連忙放開我的手。

隨後他放慢了腳步，有些尷尬地看著前方說：“我這不是想陪你過生日嗎？”

我有些愕然。

不過我就神色很快一斂。

我別轉過頭，不去看他。

我說：“我不用你陪。”

蔣俊慢慢地停下腳步。

他站定，然後迴轉過身來看著我。

他一臉認真地說：“周莉，你能不能別那麼固執？現在是咱們的蜜月期。來這，就是為了度蜜月的。”

我低下頭，迴避著他的目光。

我不耐煩地說：“我不想再演戲。”

蔣俊靠近我，對我柔聲說：“這不是演戲，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陪你過這一次。”

微風吹拂著我的髮梢。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到酒店外面。

我轉頭看著落霞滿天。

一時被美景感染。

於是，我便無可無不可地，自顧自地往前行。

蔣俊和我肩並肩。

他時不時地側過臉來看一下我。

他說：“周莉，今天過生日，要開心。”

我配合地笑，笑得瀲灩。

想必是落霞映照著我的臉龐，讓我變得更明媚動人。

我發現蔣俊居然看呆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控我的臉。

我稍微躲閃了一下，堪堪避開。

蔣俊似乎也知道自己唐突了。

他低頭致歉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我看著天邊，卻佯裝著大方說：“沒關係。”

蔣俊問：“周莉，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低下頭，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蔣俊又問：“你之前都收過什麼禮物？我送你點別的，免得毫無新意。”

我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只收過莉莉，我的狗莉莉就是我長這麼大收過的唯一生日禮物。”

說這話時，我有些悵惘。

因為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我告訴蔣俊，我的狗莉莉，是我十歲生日那年，求著我爸給我買的。

在那之前，我每年的生日只有我奶奶煮的雞蛋，而且，還不是紅的。

而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周晴，她每年生日，繼母總是費盡心思，從世界各地為她蒐羅各種好東西。

繼母對外總是宣稱說自己對我有多好，就連跟蔣家聯姻的機會，也是給了我而不是給周晴。

天知道，在周家，只有周晴能擁有自由戀愛的權利。

蔣俊站定，他再次看著我，直視我的眼睛說：

“周莉，不如我們聯手擺脫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