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眼看兩幫人開始爭吵,李世民怒喝一聲。

“陛下,是他們先罵俺的嘛。”程咬金委屈的退回位置。

罵你孃的罵!

朕在龍椅上給你使了那麼多次眼色,你哪一次看到了?

老程靠不住!

轉過頭……

李世民又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長孫無忌也是廢物!

“……”

長孫無忌就更委屈了。

拿不下老魏,也不能怪咱啊……

瓦崗眾全可是陛下你自己提拔起來的。

提拔也就算了。

還他孃的全是實權人物……

魏徵、秦瓊、程咬金、張亮、李世勣、牛進達、郭孝恪、李君羨……

個個都是統兵大將!

哦。

老魏不是……

“陛下!”

就在這時,崔義玄突然站了出來:“臣以為魏徵有包庇之嫌。”

“魏叔玉為天狼星,搞的百姓人心惶惶是事實!”

“不論緣由是否,朝廷都必須給百姓一個交代!”

李世民卻挑了挑眉。

還有個士族啊……

行,那先讓你們消耗消耗老魏。

“不知愛卿有何建議?”

李世民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回陛下。”

崔義玄躬身道:“魏叔玉畢竟是魏徵的兒子,與其讓我們怎麼說,倒不如聽聽魏侍中自己的想法!”

群臣震驚。

老陰比啊,比長孫無忌還陰。

讓魏徵自己說,他怎麼說都是錯!

“魏愛卿以為如何?”

李世民亦是詢問。

手底下人靠不住,還得他親自施壓。

“陛下,這樣可不行。”

程咬金又站出來攪渾水:“魏徵作為當事人,按理得避嫌!”

避你大爺!

李世民眼睛一瞪。

朕倒是想讓他避嫌來著,他肯嗎?

他要是不管,還有誰能攔著朕斬魏叔玉?

“知節莫急!”

崔義玄笑著說道:“大家都知道魏徵剛正不阿,他是不會徇私的。”

程咬金沉默。

清河崔氏是自己的親家,不好亂罵。

看了魏徵一眼後,退回了位置。

“崔義玄,這事……”

秦瓊見狀,正想開口說時候,卻被崔義玄打斷……

“秦叔寶!”

崔義玄板著面孔,厲聲呵斥道:“現在我們在商議朝廷大事!”

“你遠離朝堂許久,請不要擅自打岔!”

“陛下隆恩,沒有驅趕你離開,再敢擅自開口,朝廷將以亂政的名義將你羈押!”

“如果你是有事稟奏,煩請按照流程上呈奏章!”

不同於武將們的莽撞。

士族常年混跡官場,對官場的流程瞭如指掌!

崔義玄能輕鬆拿捏武將。

“叔寶!”

程咬金拽了拽秦瓊,示意對方不可莽撞。

秦瓊只能嘆息一聲,退回了回去。

他能幫的就那麼多……

最後能否保下魏叔玉,還得看魏徵自己!

“魏徵,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搞定兩人,崔義玄又笑眯眯的看向魏徵。

“老夫覺得此事與叔玉無關!”

然而,魏徵尚未回話,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

嗯?

轉過頭,就見到孔穎達緊緊盯著自己。

儒家?

崔義玄眯起眼。

士族掌控讀書人,儒家卻是讀書人的師長。

“不知孔祭酒有何見解?”崔義玄略顯凝重的問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孔穎達開始侃侃而談:“神鬼言論不足為信!”

魏徵這事。

儒家必須站出來。

不論是為了道儒之爭,還是魏徵的另一重身份。

山東士族!

山東是何地?

儒學聖地、孔孟之鄉!

魏徵剛正不阿,以民為本,惹急了就撞柱……

這是標準的山東大儒形象!

魏徵可以死。

但絕不能栽在天狼星這種神鬼言論之上。

魏徵如果倒臺……

這是對整個山東的挑釁!

“子曰:子不語,怪力亂神。”

崔義玄駁回道:“連孔聖都不管神鬼論。”

“孔祭酒,你管的有點寬了!”

面對孔穎達,崔義玄格外霸道。

有一種不將孔穎達放在眼裡的感覺。

“子不語,怪力亂神,乃是提倡以人道修行為準!”

“正念若衰,邪念則主。”

“心正自然無所畏懼!”

孔穎達認真的解釋道。

群臣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然而崔義玄卻是回以冷笑……

“子曰:敬鬼神而遠之。”

“鬼神言論,連孔聖都忌憚三分。”

“魏叔玉這事,你就該敬而遠之,省的墮了孔聖人的威風!”

群臣一愣。

孔子這言論頗具爭議。

主要孔子的弟子問孔子時,孔子的回答含糊其詞,有避諱的意思。

“敬鬼神而遠之的意思,並不是忌憚……”

“主要是提倡大家對鬼神保持敬意,但不能過度迷信!”

孔穎達又開始認真的解釋。

“現在是朝政,不是論道!”

崔義玄厲聲呵斥道:“麻煩你收起你那套理論。”

孔穎達一愣。

教書教慣了,純屬職業本能!

群臣不由有點心疼老孔。

站是站出來了……

可卻完全是被崔義玄耍著玩。

孔穎達教書育人還行。

在朝堂混?

要不是頂著個孔子傳人的名號,被玩死幾次都不知道了。

“咳咳……”

像是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孔穎達也有點尷尬。

噴不過咋辦?

找老魏!

他站出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說服崔義玄。

而是讓其餘士族不敢輕舉妄動!

就跟秦瓊一樣。

是否噴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存在,能讓其餘人忌憚,不至於圍攻魏徵!

“大膽崔義玄。”

魏徵高喝一聲出列:“你口口聲聲說著現在是朝政!”

“既為朝政,孔祭酒又為何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

崔義玄心神一凝。

老魏來了啊……

“孔祭酒跑題了!”崔義玄回應一句。

“哪裡跑題了?”

魏徵厲喝道:“仲遠引經據典,引用孔聖之言論,讓爾等切莫迷信,哪裡有問題?”

孔穎達一拍大腿。

對啊。

老子沒跑題啊……

“就算沒跑題吧。”

崔義玄反問道:“但孔聖說什麼,跟我們朝政有關係嗎?”

“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平息民間的謠言!”

群臣聞言點點頭。

“大膽!”

然而魏徵卻揪準了這一點不放!

“孔聖之言論,乃是儒家聖言!”

“你卻如此這般蔑視!”

“怎麼?你是覺得自己能勝過孔聖了嗎?”

唰。

崔義玄面色驟變。

勝過孔聖?他有幾個膽子敢這麼說。

這話若是傳出去,哪怕他清河崔氏也扛不住!

“魏徵,吾哪裡蔑視了,你休要胡亂誹謗。”崔義玄陰著臉呵斥道。

魏徵鬚髯皆動,擲地有聲的言語從嘴中傳出……

“孔聖之言,被儒家奉為聖言!”

“在朝堂引用聖言無可厚非,而你卻拿它來嘲諷仲遠。”

“這不是蔑視是什麼?”

所有人冷汗皆冒。

拿孔子的話嘲諷孔子的子孫。

這鍋要是坐實了。

就是全天下儒生的公敵啊。

“你放屁!”

崔義玄陰著臉呵斥。

哼。

魏徵冷笑一聲。

“老夫所料沒錯的話,你清河崔氏信奉的也是儒學吧?”

“你能輕而易舉的講出子不語、怪力亂神。敬鬼神而遠之這兩句話……”

“會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卻還讓仲遠講解,是何意思?”

“仲遠為你講解了,你不加以感激,反而厲聲呵斥於他又是為何?”

“崔義玄!”

“還說你不是在利用儒家聖言嘲諷仲遠?”

“用孔聖之言,嘲諷其子孫!”

“你……”

“其罪當誅!”

所有人冷汗皆冒。

魏徵這張嘴,一開口就是王炸啊。

崔義玄又陰險、又霸道,各種朝堂之術玩的爐火純青。

可他孃的……

在老魏面前,依舊是不堪一擊。

崔義玄眼神不斷閃爍。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認錯唄!

深吸一口氣,崔義玄對著孔穎達作揖道……

“孔祭酒,是吾失言了。”

“其實……吾真的不懂那兩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