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梔意脊背生寒,眼睫毛掛著淚珠,失神地抬頭看他。

她沒有人可以依靠,今天的事情需要叫人處理,最終還是聯絡了賀司樾,讓他看到了她這種狼狽不堪的模樣。

回過神來。

陸梔意被無名情緒淹沒,她鬆開了賀司樾,頭幾乎埋在胸口,深刻的體會到了看似親密實則中間橫著深不可測的裂谷那般可望不可及的酸澀無奈。

畢竟她與賀司樾之間,向來都是她的獨角戲。

賀司樾淡淡瞥她一眼,轉身去跟派出所的人交涉。

將近二十分鐘。

陸梔意才跟賀司樾帶著離開派出所。

上了賀司樾的車,陸梔意始終沒說話。

賀司樾開了暖風,情緒始終波瀾不驚,“送你回去?”

陸梔意渾身神經被撥動,驚惶未定之下,她下意識沙啞開口:“我不敢一個人……”

話落。

氛圍似乎變了味道。

她這句話指向性太強,以至於她自己都難免臉上掛不住,急忙解釋:“我不是讓你陪我的意思,我只是……”

“慌什麼。”

賀司樾已經啟動了車子。

窗外光影交替下,他稱得上冷淡的嗓音傳來:“我怕你吃我?”

陸梔意一下子閉上嘴。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得勁?

賀司樾將她送回了小區,下了車,陸梔意一個腿軟險些沒站穩,急急抓住了賀司樾的手臂,而他低頭看她,淡淡問:“腿還能用嗎?”

“還是說要抱?”

這句話實在是有歧義,也不知是關心還是嘲諷。

陸梔意明白,他有可能認為她在做戲。

她無力解釋,立馬鬆開他,沉默著挪動著腿往前走。

沒走兩步,她整個人天旋地轉。

被賀司樾橫抱起來,她被嚇了一跳,摟住他脖子,錯愕地抬頭看男人薄情的下頜。

賀司樾沒再說話。

直到乘著電梯來到陸梔意房門口,他才開了尊口:“左邊口袋。”

陸梔意懂了意思立馬去摸,找到了她的鑰匙,她騰出手開門,一進門負心漢就百米衝刺過來,對著賀司樾不友好地吠叫:“汪汪汪!”

賀司樾冷冷看了一眼腳邊的狗子:“你倒是會養狗。”

這隻算一隻。

錦宮門口那個男人也算一隻。

只是品種不一樣。

舔狗,還不如腳底下這隻狗品種高貴。

陸梔意領悟不到賀司樾的意思,只能對負心漢呵斥:“不要叫,他是……額……”

她立馬住嘴,那句“渣爹”愣是沒敢說出口。

賀司樾直接將人抱到沙發上坐下。

負心漢跟著不停叫,護陸梔意的很,賀司樾瞥了一眼,“為什麼要取這麼個難聽的名字?”

陸梔意躲開視線:“好玩而已。”

他指尖推了推眼鏡,口吻若有似無含著幾分譏誚:“我以為你有指向性。”

陸梔意嘟囔:“為什麼會這麼想?對號入座這種事我一開始還真是有點擔心來著,我沒那些心思,也架不住別人亂想。”

賀司樾忽而扯了扯唇畔,冷肅的沒多少人情味:“我看你倒是恢復的挺快,現在牙尖嘴利,不怕了?”

這麼一說。

陸梔意又渾身一緊。

低頭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跡。

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急忙脫掉外套扔進髒衣簍裡,她腦海裡止不住回想那個醉漢猙獰的嘴臉,“他……怎麼樣了?”

“死了。”賀司樾彷彿只是說吃過飯了那般淡然的語氣。

陸梔意臉色卻一白:“怎麼可能……?我明明……”

賀司樾淡淡審視她,“嗯,在你身後,來索命。”

本就驚嚇過度,被他陰惻惻這麼一說,陸梔意心理防線崩潰嚇得驚叫一聲,往前一撲,摔進賀司樾懷裡,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襯衫,力氣太大導致釦子崩了兩顆。

手貼在男人胸膛,彷彿跌進了一團熔漿裡,燙的她瞬間清醒,抬眸就對上男人微微蹙起的眉眼。

陸梔意臉噌的紅了。

“你衣服質量這麼差!”她張嘴就甩鍋狡辯。

可賀司樾的貼身衣物,哪樣不是超六位數?義大利頂尖手工製作團隊精心製成,被她說的一文不值。

她要爬起來。

賀司樾寬厚的手掌落在她後腰,一個下壓,陸梔意重新跌回他懷裡,感受著一個成熟男人滾燙又荷爾蒙爆棚的身體,她僵住。

賀司樾手落在她脖頸,酥麻的她小幅度顫抖。

他這才瞥了一眼女人近在咫尺白裡透紅的臉,似乎是猜到了她腦子裡現在在想什麼,眯了眯眼,“報復心挺強,上次壞了你幾顆釦子,還要還回來。”

陸梔意當然聽得出他的輕嘲。

沒忍住還嘴:“我上次還讓你看了,你也要脫了讓我看?”

空間霎時安靜。

陸梔意立馬後悔了。

這張嘴啊,老是不樂意吃虧。

嘴在前面跑,腦子在後面追。

好在賀司樾也沒有搭理她,問了句:“你家有沒有醫藥箱?”

陸梔意還以為他哪兒傷了,急忙爬起來從櫃子裡翻出來遞給他:“你哪兒不舒服?”

看女人那一瞬間流露的關心,賀司樾微微一頓。

開啟箱子看著她,“脫了。”

陸梔意:“……?”

賀司樾懶得跟她耗著,握住女人手腕一拉,將陸梔意身上的毛衣領口往下一拉,露出纖細的肩頸與手臂,以及飽滿又衝擊視覺的胸部。

她一驚。

下意識去捂。

賀司樾原本也沒多想,卻猝不及防看到這麼個刺激的畫面,他睫毛顫動,喉嚨乾澀地滾了兩遭。

陸梔意忽然覺得委屈情緒洶湧而來,不管是職場性騷擾,還是今夜的風波,都讓她情緒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她咬著唇,自嘲又苦澀地說:“我今天差點就被……你明知道的,卻還要想這種事嗎?賀司樾,你混蛋!”

不然扒她衣服做什麼?

賀司樾也沒想到她會想成這樣。

眉心當即緊蹙,眸色稍縱即逝的不耐,薄紅的唇一扯,譏誚道:“賀太太倒也不用過分自負自己美色,認為誰看了你都會忍不住獸性大發。”

他放下手中藥水:“自己上藥吧。”

陸梔意頓時感覺到脖子上有刺痛感。

她掏出手機照了照。

應該是與那醉漢撕扯時候不小心被酒瓶碎片劃破了,鎖骨靠下一點有一道血痕。

所以……

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