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牛頭馬面

“你不知道？”

瞧見時遲殤滿臉迷惑，同樣在幸災樂禍的狐靈溪眨巴了幾下眼睛，隨手拍掉道皇子伸過來的手，笑道：“也對，這幾個月你都在閉關，難怪不清楚。”

悻悻然縮回手，道皇子看過來，解釋道：“前幾個月，有人在附近發現了牛頭族和馬面族，對方好像是在找什麼，然後就有人釋出任務，要找到這兩頭鬼獸，或者直接殺掉帶來屍骸也行。”

“聽說懸賞的人就是你們煉器堂的吧？”孔齊心笑著問道。

“是我們煉器堂的一位長老，”道皇子點頭道，“牛頭族和馬面族在我們三途流域比較罕見，所以那位長老好像想研究一下它們，能豢養成寵獸最好，不能就把屍體做成標本，用來收藏。”

“你們這位長老可是真有錢，”狐靈溪笑道，“整整二十萬功績點呢！”

孔齊心嘖嘖出聲：“果然煉器堂就是有錢啊！”

錢逸梟斜眼瞥他：“你們丹鼎堂也差不多吧？”

談及這事兒，錢益鑫也來了興致：“我和堂哥之前也試著去找過，不過馬面族精通幻法，隱匿起來很難找到，而且對方實力蠻強的，之前好幾個發現他們的人都被殺了，只有少數幾人僥倖逃脫。”

幾人正在這兒熱火朝天地議論著此事，時遲殤已經臉色難看地掏出手機登入論壇，果然看到不少關於牛頭族和馬面族的帖子，有許多帖子都是參與追捕的人發的，看起來人數不少。

“牛頭，使紫金錘，牛角如龍，馬面，膚色暗紅，毛髮如血……”呢喃著帖子裡眾人對這兩頭異族鬼獸的評價，時遲殤眼神漸顯鋒銳，思索再三，先編輯了條資訊，然後站起身，肅然道，“我臨時有些事情，各位，不送了。”

冷不丁他起身趕人，眾人都是一怔，迷惑看去，當看見時遲殤臉色陰沉，幾人不由面面相覷，想著時遲殤前腳聽聞牛頭馬面，後腳就有事趕人，多半這事情和牛頭馬面有關。

不過他們也都不是不識趣的人，知道時遲殤不明說肯定有他的理由，也都沒有多問，唯一沒過腦袋想要詢問的錢逸梟，也被孔齊心、錢益鑫、胡喆斌齊刷刷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趕走幾人，時遲殤努力平復心境，凝神思索著此事，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件事有幾分詭異，牛頭族和馬面族群居於玄冥流域，平日向來不和外族往來，也極少去往其他流域。

可是如今，明明冥河潮期還沒結束，為何會突然有牛頭馬面出現在陰陽宗附近？

除非對方是早就來到了三途流域，遇到冥河潮期無法返回玄冥流域，才被迫滯留於此。

千頭萬緒，詭異繁瑣，饒是時遲殤已經握住血菩提，一時間也難以梳理清晰。

“魂焰，你出關啦！”

撲通一聲，幽泉撞開院落大門，一溜煙跑了進來，身後是化為大型犬大小的獅幕，黑色獅毛飛舞，屁顛顛地跟在幽泉腳後跟。

“慢點慢點！”瞧見幽泉要撲向自己懷裡，時遲殤臉色大變，驚恐萬分地往後退去，他這具本體如今僅是普通人，可扛不住幽泉的一衝一抱。

幸見他臉色慌亂，幽泉也下意識停住腳步，小嘴一噘，委屈道：“你嫌棄我啦？”

“說什麼呢？”見她止步，時遲殤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輕聲道，“我這具本體現在只是普通人，受不了你的衝撞。”

雖然時遲殤如此解釋了，幽泉仍是撅著小嘴，嘟噥道：“那我也不會很用力啊！”

“你力氣多大你心裡沒點……哎呦哎呦！”

跟在後頭的獅幕剛剛才吐槽了一句，就已經被幽泉揪著後頸拎起來，對著他的腦袋一頓揉搓，氣的他嗷嗷亂叫，可惜始終敵不過這冥河水靈的力氣，只能在那兒空自生氣。

好不容易安撫完幽泉，時遲殤目光復雜，猶豫了良久，才輕聲道：“幽泉，我需要你幫我從地底冥脈悄悄離開陰陽宗，然後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呢我呢？我也要去！”獅幕搖著尾巴，歡聲道。

時遲殤搖頭道：“不行，獅幕，你得留下，幫我掩蓋行蹤。”

“啊？”獅幕滿眼失落，鬱悶道，“帶我一起嘛！我保證聽話……”

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時遲殤溫聲道：“我要確保旁人不知道我離開了，拜託了！”

見他神態肅穆，獅幕唯有無奈地垂下尾巴，嘆道：“好吧！沒辦法，我懂的，我會用這稚嫩的肩膀，扛起你的寄託！”

時遲殤一窒，片刻後苦笑道：“少看點言情劇。”

安排得當，獅幕渾身鬃毛炸起，茫茫黑霧瀰漫而出，頃刻間已將整座屋子徹底遮掩住。

緊接著，時遲殤在幽泉的幫助下迅速遁入地底。

憑藉後者冥河水靈的特性，兩人完全無視了地底龐大的冥脈，輕而易舉地離開了陰陽宗，然後循著時遲殤在論壇裡看到的線索，遠遁而去。

“魂焰，你為什麼不找首座呢？”穿行於空，幽泉忽然小聲問道。

時遲殤微怔，看向她，失笑道：“怎麼會這麼問？”

“大家不是都在說麼，首座很關心你，很多事情上她也都會幫你，像上次金骨和洛雨兩個壞蛋來找你麻煩，也是首座幫忙擋下的。”

掰著手指，幽泉小聲說道：“這次你悄悄出來，肯定也是有很急的事吧？可是你為什麼不找首座幫忙呢？”

時遲殤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還不夠。”

“不夠？”幽泉迷惑看來，時遲殤卻只是輕輕搖頭，不再說話。

他的身份太過特殊，一旦暴露，定然會引來大批覬覦生死之道的強者，甚至陰陽宗也未必會護著自己。

雖然說，文彥君一直以來都非常照顧自己，當年炎陽峰上，也是她出面擋住了金骨和洛雨，但是面對執掌生死的秘法，她又能否如過去那樣繼續維護自己呢？

誰也不知道。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從最初開始，就不要讓對方捲進此事。

壓抑的氛圍中，兩人一路風馳電掣，沿著地底冥脈飛速遁行，半天過後，他們已經接近了最新一條帖子裡說的牛頭馬面出現過的地點。

“到地面上去！”時遲殤沉聲道。

幽泉嗯了一聲，化為泉水包裹著時遲殤，緩緩浮出地面。

時遲殤深吸一口氣，凝聚魂識探向四周，正在解析種種痕跡，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雄壯的牛吼，聲震如雷，伴著山崩之聲轟隆隆地響起，劇烈的冥能波動在那邊洶湧激盪，顯然是有人正在那兒激戰。

感應到遠處激烈的冥念波動，時遲殤臉色微變，正想讓幽泉帶自己過去，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回想起剛剛那聲雄壯的牛吼，那吼聲聽似雄渾有勁，如龍如獸，卻只是單純的獸類咆哮，少了他記憶裡標誌性的莽荒之氣。

“是陷阱！走！”反應過來的時遲殤臉色一沉，剛剛呼喝出聲，四周一切已是扭曲顛倒，連帶著他和幽泉二人都是不受控制地被裹挾而去。

數息過後，待得周邊恢復平靜，二人竟是已經來到一座被人割裂出來的臨時位面，身前赫然站有三道熟悉的身影。

魚明賢，羅寅嘯，陳美佳。

當看到這三人的剎那，時遲殤心頭已是一沉，只是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露出幾分訝異：“首座大人？羅師兄，陳師姐？你們這是做什麼？”

笑眯眯地看著時遲殤，魚明賢笑容可掬：“魂焰，哦不，應該稱呼你時遲殤，你是化龍的女婿，按輩分，可以稱我一聲祖爺爺，都是一家人，怎麼還在祖爺爺面前裝糊塗呢？”

見對方一臉吃定自己的模樣，時遲殤眸光微凜，只是他也不傻，左右對方也沒證據，直接笑道：“首座大人說什麼呢？時遲殤？我好像聽過此人，是不是……”

“別裝了，師弟，”羅寅嘯嘆了口氣，抬手一拂，一縷縷的靈魂之光從他指尖淌出，化為茫茫水霧沖刷而來，眼見要接觸到時遲殤了，幽泉驀然炸毛般一聲低吼，化為冰泉寒流席捲而起，將那蔓延來的靈魂之光盡數瓦解。

“不許欺負……”幽泉的話還沒說完，魚明賢已是淡笑著一拄手杖，咚地一聲，只聽得幽泉一聲慘叫，竟是生生化回人形，踉蹌著跌坐在時遲殤身前。

笑容微微轉冷，魚明賢冷然道：“冥河水靈？若你是冥皇巔峰，那老夫還會忌你一二，不過區區冥君，就別在老夫面前賣弄了，惹急了我，將你抽魂煉魄，製成那冥兵器魂！”

伸手扶起幽泉，時遲殤皺眉道：“首座大人到底要幹什麼？平白將我和幽泉擄掠至此，就不怕文首座知曉此事嗎？”

“賢侄，別的不提，老夫只問你一句，你敢讓她知道嗎？”魚明賢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我都是聰明人，也別講這些虛的了，若是你不來此處，那老夫還沒有十全把握，可是你非但來了，甚至還悄咪咪地過來，那老夫就有十成把握，你就是時遲殤！”

見時遲殤滿臉無奈，還想辯駁，魚明賢已經輕輕搖頭：“行了，老夫與你溫聲暖語這麼久，夠給你面子了。”

“你是我魚家女婿，如今陰陽宗大權被奸佞篡奪，你正該相助我等，掃蕩邪佞，易歸正統，”魚明賢神色誠懇，肅然道，“懂事一些，將那生死之道交出來，日後我魚家重掌陰陽宗權柄，自有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