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貞觀初年,江南東海海濱的桃源村。

漫天紛飛的桃花花瓣。

春風吹面薄於紗,春人妝束淡如畫。遊春人在畫中行,萬花飛舞春人下。

行走於花間,彷彿能感受到耳畔春風夾雜著桃花裹挾而來的柔情,就連風裡也是醉人的香氣。

天氣暖洋洋的,讓人心情都跟著變得美妙起來。

村外的小河上,停著一條小小的烏篷船。

船頭撐著長篙的是一個臉型稍微圓潤的女孩,銀河紫的瞳色,看上去就像滿眼的銀河,不說話時如星辰大海,一說話時似星辰璀璨。

看見魚兒久不上鉤,女孩沒了耐心,手中長篙一動,烏篷船便向一片草叢划過去。

“古小小,小小古!”船尾拿著魚竿的女孩一臉故作生氣的樣子,“你成心不想給我做魚湯喝,是吧?”

“白錦瑟,不許叫我小小古,要不以後你都沒有魚湯喝了。”

白錦瑟假裝看不出古小小的抗議,繼續逗弄著小姐妹:“之前村子裡來的那幾個蠻夷,他們就是這麼稱呼自己的,把姓氏放在名字後面。小小古有什麼不對嗎?”

古小小知道自己說不過白錦瑟,只能轉換了話題:“做魚湯總要先有魚吧?話說,魚在哪呢?”

“我剛才都看到了,正準備咬鉤呢。”白錦瑟發誓,她是真的看到魚了,沒有說謊。

古小小手中的長篙不停,她表示自己此刻不樂意奉陪了。

烏篷船剛駛入草叢,就聽到岸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小!錦瑟!”

“這呢!”聽出是哥哥古大海的聲音,古小小趕忙回了一句。

“你們在哪呢?快回來!”草叢中的烏篷船並不顯眼,河面上又空空蕩蕩的,古大海一時半會難以確定兩個女孩的準確位置,只能對著一個大概的方向大聲呼喊。

看來,一定是村裡發生了什麼不方便說的大事,否則古大海也不會那麼著急,卻又不敢明說是什麼事情。

白錦瑟隱約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跟自己有關係,因為就在剛才,她的右眼皮猛烈跳動了一下。

船動了,白錦瑟從船艙裡拿出小槳,也拼命地往岸邊劃。

越靠近岸邊,古大海臉上的著急和看向白錦瑟的欲言又止就越明顯。

白錦瑟心裡打著鼓,看來這件大事八成跟自己有關。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浮雲觀裡的一切都很正常。

早上起床後,跟著師姐和師侄們一起練了功,用了早飯,出門前還跟師父打了聲招呼。

白錦瑟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會發生什麼事情。

越是猜測不出,越是心焦,船還沒停穩,她就衝向船頭,跳到岸邊。

因為太急,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好在古大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但她的左腳還是踩進了河水裡,鞋都溼透了。

“大海哥,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白錦瑟一臉緊張的樣子,古大海沒等妹妹上岸,就悄聲說道:“剛才有浮雲觀的弟子來家裡請我父親前去,說是菡薇真君相邀。聽那小師傅說,你師父之前在修煉的時候突然吐血了。你……”

沒等古大海說完,白錦瑟就邁開雙腿,往半山腰的浮雲觀飛奔而去。

望著已經跑到幾十米開外的女孩,古大海只能把沒來得及說的話嚥了回去。

古小小才剛繫好船繩,跳到岸邊,就看到好姐妹往山上飛奔的背影。她一臉疑惑地望向古大海:“哥,怎麼了?”

“菡薇真君剛才在修煉的時候吐血了。浮雲觀派人來家裡請爹過去一趟,我聽到之後便趕來找你們了。”古大海又解釋了一遍。

眼看妹妹也要跟著跑,古大海趕緊攔下了她。

“哥,錦瑟現在一定急壞了,你攔著我幹嘛?我得趕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到她什麼。”古小小對自己被古大海攔下表示不解。

“錦瑟急是應該的,畢竟菡薇真君是她師父。但你跑去浮雲觀幹嘛?菡薇真君又不是你師父。”古大海覺得自己心好累,“再說了,這種時候,浮雲觀能隨隨便便放你進去?”

確實,掌門身體抱恙,全觀上下必然是要加強戒備的。哪怕是關係再好的外人,沒有得到菡薇真君的邀請,當下也是很難進入觀內的。

古小小雖然比較衝動,但好在還有個聽勸的優點。她聽完哥哥的解釋,瞬間冷靜下來:

“哥,那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

“好像什麼都做不了。”古大海攤了攤手,“我們還是先回家吧,耐心等爹回來後把情況問清楚了,再決定做些什麼。”

古小小思索了一下,發現確實如古大海所言。哪怕心裡再擔心自己的好姐妹,她也只能乖乖跟著哥哥先回家了。

“哥,你說菡薇真君不會有事的吧?”古小小一邊走一邊唸叨著,還是放不下心。

還沒等到古大海的回答,古小小又自顧自地說道:“菡薇真君千萬別有事啊,錦瑟把她師父看得那麼重要。”

“哥,你說要是菡薇真君出事的話,誰會接任掌門啊?”

“可千萬別是錦瑟那個大師姐啊,她對錦瑟不怎麼友好,要是她接任掌門,錦瑟的日子就不好過啦。”

“哥,如果以後錦瑟的日子不好過了,你說她還能不能出來找我玩啊?”

“雖然村子裡還有其他小姐妹,但我怎麼偏偏就覺得只有跟錦瑟在一塊兒才有意思呢?”

……

古大海一臉無語地望著妹妹,話說這一口氣問了那麼多個問題,他該先回答哪個?又或者,其實他一個都不需要回答?

另一邊,白錦瑟已經一口氣跑回了浮雲觀。

守門的兩個小道童看見有人風風火火地從山下跑上來,再想起自己師父的交代,趕忙擋在大門中間,生怕一個不留神把什麼外人給放進觀中。

等那身影跑近了,再仔細一看,是錦瑟師叔。

兩人對視了一眼,頗有默契地往後撤了一步,給這位備受師祖寵愛的小師叔放行。

白錦瑟一路暢通無阻,氣都不帶喘的,嘴裡大喊著“師父”,就衝向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