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對婆家人是隨叫隨到,哪怕中途發生了車禍,我也拖著滿是鮮血的小腿,第一時間趕到。

可他們對我的不滿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辱我。

所以這一世,我不會再給他們臉了。

我故意哦了一聲,一副長見識的模樣,“原來你不接婆婆電話的時候,都是去跟野男人鬼混了呀。”

小姑子怔住,沒想到我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戳穿她。

她氣得滿臉通紅,“你才跟野男人鬼混呢,我沒有!”

見我不屑挑眉,她心虛地望了望親媽的方向,衝我急聲吼起來,“我連男朋友都沒談過!”

婆婆精心給她打造的人設是清純乾淨又乖巧聰穎的富家千金,還花重金讓她去澳洲讀了個一年制的研究生。

如今以22歲的妙齡回國,正是待“嫁”而沽的大好時候。

上一世她也確實嫁得很好,只不過這一世……

我抱著百合從她身邊經過,故意放慢腳步低聲報了一串男人的名字。

小姑子驚愕地瞪大雙眼,“你,你怎麼——?”

怎麼知道她看似清純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海後的心麼?

我露出詭異的冷笑,並甩下一個“少招惹我”的凌厲眼神。

感覺到小姑子的身體明顯地顫了顫,我才微笑地抱著百合朝高坐上首的厲老太太走去。

每一步都腰桿挺直,完全無視坐在下首相談甚歡的惡婆婆,渣夫與綠茶小三。

“站住!沒規矩的東西!”

婆婆一臉慍怒地站起身衝我開罵。

紀言姈更是淋漓盡致地發揮了她綠茶的本性,快步跑去安慰快要哭出來的小姑子。

她一向擅長把握時機:

明明我剛跟小姑子對上時,她就能出手幫忙。

偏偏等到小姑子敗下陣後,她才來展示溫婉體貼。小姑子愈發感念她的好,自然也更恨我。

“原來婆婆也在啊?”我彷彿剛發現她一般,得體地衝她笑笑,口氣卻很冷蔑。

當初是她兒子在一堆相親物件裡選了我,也找高人合過生辰八字,說我宜嫁賀家,旺夫多子。

她阻攔不了就來為難我,連一聲“媽”都不肯讓我叫。

轉頭卻跟賀家的親戚抱怨我爛泥出身沒家教,說是我嫌改口費太少不肯叫媽。

“廢話!”她氣得差點跳腳,“我坐在這裡這麼久,你是眼瞎看不見?還是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婆婆?”

很嚴厲的指責!

換作上輩子,我早嚇得瑟瑟發抖了。

如今的我卻是清冷一笑,面上盡顯無辜,“婆婆這可就冤枉我了。”

“之前我來的時候,都是管家和幾位管事大嬸坐在這裡陪老太太聊天。所以我以為……”你們四個都是下人!

剛剛還親暱無間的“一家四口”,紛紛抬頭看我。

這還是我進門後賀祈年給我的第一個正眼,俊秀英挺的眉眼染上怒意,他如同上一世那樣斥責我:“時泱——”

卻在與我四目相接後,稍稍軟了口氣,“你怎麼能這麼跟媽說話?快跟媽道歉!”

我捕捉到一抹驚豔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上一世我倆連婚禮都沒辦,我嫁進賀家後,人一天比一天憔悴。

我在他眼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老媽子,哪能比得上費心保養妝容精緻的紀言姈?

如今發現我還有幾分姿色,連態度都變好了是嗎?

我嗤笑一聲,譏諷的意味更甚,“真對不住,原來是我眼瞎……”沒看清你們幾個畜生!

“你什麼意思?長輩面前你也敢這麼放肆!媽——”

婆婆是個人精,先一步聽清了我話裡的另一層譏諷。她氣得去喊上首的厲老太太,想要證明他們二房的孝心。

老太太卻在跟貼身女傭福嬸聊著什麼,彷彿根本沒注意到下面的情況。

她是故意的。

她這次一病半年多,辛苦拉扯大的賀家三房子女全都盼著她死。

只因她是賀老爺子的續絃,依老爺子的遺願接管賀氏集團二十餘年。她一天不死,原配留下的這三房子女就永遠無法上位。

也是這半年,她涼透了心。

她沒有親生子女,為賀家奉獻了一輩子。

可全家上下只有我這個新進門的“外人”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直到她病好,我也保持著每週來看她一次的頻率。

上一世我因為滿心滿眼都是賀祈年,只來看過她兩次,婆婆不讓我來,我就不敢再來了。沒想到後面老太太竟念著這點好幫扶過我好幾次。

所以這一世我抓住機會,抱緊了老太太的大腿。

“老太太!”

我很樂意看到婆婆在她婆婆面前吃癟,笑盈盈走上前,將嘉蘭百合遞給福嬸插起來。

自己蹲下身柔聲關心道,“您的咳嗽好點了沒?”

“好孩子,你有心了。”

厲老太太目光含笑地回應我,口氣裡甚至帶著一些老小孩的抱怨,“能不好嗎?福嬸天天逼我喝苦藥。”

“那我一會兒給您做點蜜餞子吃。”對於這樣一個真心疼愛我的長輩,我很樂意哄著她。

老太太開心了,福嬸也跟著樂,還讓我多做點,說主院的人都喜歡吃。

我婆婆一句話也插不進來,完全被晾到一邊,一張臉早已氣成了豬肝色。

紀言姈安慰了她幾句,就開始為她打抱不平:“泱妹妹,你也太不懂事了。”

“殷姨一向身體不好,賀二叔和祈年忙著在歐洲開拓海外市場,小洛又在澳洲讀書。這才囑咐你在厲奶奶跟前多盡孝。”

“殷姨心疼你辛苦,補湯沒少給你送。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跟殷姨說話呢?”

聞言我都要氣笑了!

聽聽綠茶這說話的技巧——

一開口直接把我的個人行為定性為整個二房的孝心,順便摘清婆婆和小姑子的不作為,還表彰了一番二房的功績。

彷彿賀祈年這一年多真的是去開拓海外市場,並非因為個人原因跟她紀言姈糾纏不清!

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前世害死我兒子的賤人,聲音陡然凌厲:

“你哪位啊?我認識你嗎?”

她乍然一怔,瓷白的麵皮難堪得面紅耳赤,連眼圈都紅了,一副被我欺負了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