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處理完一切回到昱水庭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困到連走路都睜不開眼睛,一看到床我倒頭就睡。

賀祈年一夜未歸,做完筆錄他就跟紀言姈一起離開了。我壓根懶得過問,繼續按部就班過我的日子。

唯一的心事就是怎麼去感激厲南馳送的大禮?

我只找到了他的公司郵箱,便絞盡腦汁發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過去。

郵件石沉大海。

還是好友左伊人有辦法,幫我弄到了厲南馳的私人郵箱。

我拿出畢生所學做了一個PPT,詳細闡述了濱城的經開區專案到底有多坑。

看似一片美好藍圖,真等施工了就會知道那塊地下面狀況百出。

PPT的每一頁我都巧妙地嵌入了我的手機號碼。

就盼著大佬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收下我這個“小弟”,早日跟我聯絡。

然而兩天過去了,沒有一點兒動靜。

我正納悶是哪裡出了問題,就接到賀家律師打來的電話:

“抱歉啊四少奶奶,那個官司四少已經撤訴了,第一受害人江川先生也簽了諒解書……”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

明明人證物證俱在,明明就要把紀言姈那個賤.人揪出來了,明明真正的受害人是我!

賀祈年那狗東西憑什麼撤訴?

還撤完訴了,才讓律師通知我!

看來他手背被劃一刀,還是劃得太輕了,他應該直接死紀言姈手裡!

顧不上去找他算賬,我火速開車趕往江川開的那個小拳擊館。

我很瞭解江川的為人,他絕對不會去籤諒解書,除非是被逼的。我擔心他出事。

可拳擊館是關門的,連保潔大嬸都不在。

我頓時急壞了!江川已經大四了,學校課少,他平時就住在拳擊館裡,很少不在。

於是我一遍遍打他的電話,等來的只有一條道歉的微信語音:

“姐姐對不起,是我爸媽瞞著我去籤的諒解書……”

他的聲音哽咽,怕我擔心,又急忙加了句:“我在家,我沒事。”

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急忙回了語音安撫他:

“不是你的錯小川,是你被我連累了,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

“千萬別為這件事自責,也別去怪你的爸媽,他們也有他們的不得已。既然在家,就好好養傷吧。等傷好了,姐姐請你吃大餐。”

等了一會兒,江川才回復我一個字:【好!】

別看江川平時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不過是他在人前的保護色。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天天在家裡吵架,後面終於離了,又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

後媽很快給他弄出來一堆弟弟妹妹,他的日子非常煎熬,要不然也不會大學沒畢業就急著出來創業。就是想早點逃離那個家。

想到他父母賣他的錢未必會用在他身上,我急忙給他轉了兩萬過去。

並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別委屈了自己,也不用給姐姐省錢。”

過了好久,他才收下錢,併發來微信問我:【姐姐會養我一輩子嗎?】

他右手受傷,全靠左手打下這一行字,肯定十分吃力。我能感覺到他的忐忑與無助。

於是堅定地回了一個字:【會!】

他立即發來一個開心轉圈圈然後滿屏落下小愛心的表情包。

我笑著搖搖頭:真是個好哄的傻弟弟。

笑容停在臉上還不足三秒,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不好了,今天來了一幫人,要把你弟弟趕出病房,小泱你快來啊!”

我頓時又急又怒,還得去安慰膽小怕事的我媽:

“你別急,我已經在車上了。住院費我們都有按時交的,誰也沒權力趕我們走!”

我媽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會一個勁地哭嚎,“快來吧,你快來啊……”

我一著急,路上差點闖了紅燈。

緊趕慢趕跑到醫院,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跑到我弟弟病房鬧事的幾個鄉下人打扮的壯漢與潑婦,正點頭哈腰地跟我媽和弟弟道歉:

“對不住了,實在對不住,我們不知道你們是紀小姐的朋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我喊了一聲媽,急忙擠進了病房。

“你怎麼才來啊?”

我媽見到我就沒好氣地埋怨起來,“你再晚點,我和你弟都被扔到大街上去了!”

我真的很想回她:那你知道我為了趕過來差點闖紅燈發生車禍嗎?

話到嘴邊,終究什麼也沒說。

我話說輕了,我說一句,她有十句數落在等著我;話說重了,她就尋死覓活地哭給我看。

但我不怪她。

自從我爸拋棄我們母子三人離開後,是她一個女人艱難的帶大我和我弟,一輩子沒有再嫁。

“姐,別理她,她就這樣。”

弟弟時騁看我出了一頭汗,心疼地遞來紙巾給我擦汗。

他壓低聲音抱歉地說:“我知道你忙,說了不用打電話給你,媽偏不聽……”

我們姐弟倆雖然沒攤上好父母,但攤上了一個好爺爺。

爺爺是小學校長,我們從小跟著他讀書認字學道理,兩個人都沒有長歪。

弟弟從小就知道尊重我愛護我,我也很疼他,沒事也會“欺負”他玩。姐弟倆的感情很好,完全不受我媽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掃了眼病房裡的陌生人,還是覺得不解。

弟弟告訴我:

“今天這群人突然衝進來,說這個病房是他們的,要把我和媽趕走,把媽嚇壞了。”

“後來一個千金小姐模樣的人過來調停,說這是她家醫院,是醫院的系統搞錯了。那群人就轉變態度,開始道歉了。”

“千金小姐?”我怎麼覺得這不是個好人呢?

“都怪你!”我媽一逮到機會就要開始數落我,“還不是你辦事不牢靠?讓你早點交錢,你非拖到最後一天。”

弟弟聽不下去了,“媽你別這麼說,這些年都是靠姐姐養著我們,還給我看病。”

他體諒我的辛苦,我媽卻不以為然地提高了聲調:

“她是你姐,照顧你是應該的。還以為她嫁了個有錢人,能帶著我們過好日子呢,結果還不是這樣?”

弟弟還要幫我說話,我拉住他,極輕地搖了搖頭。

我媽沒讀什麼書,認知和思想都很狹隘,沒必要跟她理論,白白浪費口水。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熟悉的嬌媚嗲聲激得我頭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