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廣州城

醒獅大賽如火如荼舉行著,來自廣州城的兩百多支醒獅隊伍齊聚在了海珠島。

今年的醒獅大賽規模空前盛大。

不僅有來自廣州,中山,佛山等老牌醒獅地的近千支醒獅隊伍參加,還有來自贛州,漳州,泉州等地的隊伍參加。

因此只是一地的預選賽就已經非常激烈。

而這一次醒師大賽最後的彩頭也是歷史上罕見的珍貴。

一頭流金彩打鳳凰獅頭只是這一次醒師大賽冠軍的獎勵之一。

另外還有廣東巡撫,南贛巡撫,福建巡撫三地官府共同出手,獲得冠軍的選手將得到這三地官府的大力賞賜。

據說甚至能夠得到頂尖的功法賞賜。

亦或者是皇御級別的頂尖兵器。

廣東巡撫的醒師大賽其實也是民間的一次另類比武大會。

醒獅不僅僅講究技巧對於個人的修為也有極高的要求。

南海江湖頂尖的勢力碧峰府這一次對於醒獅大賽的冠軍志在必得。

原本這一年一度的醒獅大賽,碧峰府就沒有缺席過。

只不過往年都是碧峰府外門弟子的一次小打小鬧。

因而,在往年的醒獅大賽中,碧峰府獲得的成績雖然一直都名列前茅,但也只有寥寥數次獲得過冠軍。

因為醒師大賽主要針對的還是民間。

江湖之中類似的盛事數不勝數。

只不過參與面這麼廣的恐怕只有醒獅大賽這樣極少數的賽事了。

幾乎整個廣東巡撫十一座城市內的百姓都會關注著醒獅大賽的結果。

贛州,一個普普通通的校尉封子齡此時正在和手下的兄弟們操練著醒獅技巧,

這一次醒師大賽可不僅僅只吸引了江湖中人,民間百姓。

底層的這些軍中人也都被吸引,紛紛連夜操練起來。

醒獅的技巧其實和修煉功法也沒有什麼不同。

像他們這些練家子,只要稍加操練,基本上也都能夠在短時間內擁有一定的水平。

這一次的醒獅大會獎勵可是豐厚至極,遠超往屆,不僅僅是最後的獲勝者,乃至於整個進入決賽的所有隊伍都會得到三大行省官府的獎勵,

而像他們這些軍中人更是能夠得到晉升的機會!

在整個南海地區,當兵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他們基本上都是軍戶出生。

雖然朝廷分配有土地,但這些地都是屬於軍官的。

而像封子齡這樣的雖然說的好聽點是個校尉。

但其實他也只是高階軍官手中手下官職最大的兵頭子而已。

雖然不用種地,不用開墾,不用做一些下賤的工作。但不管怎麼說,也只是軍戶而已。封子齡並不是贛州人。他從小就被送到養父家中,聽養父說他的親生父母曾經也是軍戶,只不過吃不了這軍戶的苦,便逃了出去。

臨走前把他交給了他養父撫養。

倒不是他的父母不想要他,而是當時的那個情況,多帶一個人走反而更加的危險。

而他的親生父親有兩個兒子是一對雙胞胎,他是弟弟,哥哥比他大兩歲。

他的親生父母臨走之前透過抓鬮,決定帶誰走。

而這個決定,被帶走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吃盡苦頭。

畢竟跟著他的養父,他的養父膝下無子女,而且也不是軍戶之中那些需要賣苦力的,而是一個讀過書的參軍。

勉強能算是一個低階官員,至少在地位上,身份上足夠好好養活一個孩子。

後來也的確如此,養父庇佑著封子齡長大成人,比之許多百姓中的同齡人,封子齡的幼年生活還是比較幸福的。

這也導致了封子齡從來沒有恨過自己的父母,

因為他親眼見過在這裡當軍戶最底層的那些人是如何被生活無情摧殘,最終家破人亡的。

而導致他們家破人亡的或許不是屠刀,而是飢寒與交迫!

在南方的這片土地上,雖然號稱整個朝廷的糧倉,但卻依舊每年有數不清的人餓死在這兒。

所謂的魚米之鄉,對於封子齡這些人來說簡直就和人間地獄沒有多大的差別。

沒有戶籍,在這片土地上你就什麼都不是。

而即使有戶籍,在這片土地上也要看天吃飯,活下去一切都要靠運氣!

何其哀哉!

而聽說這一次的醒獅大賽如果能夠替軍中贏得一個好的名次,說不定就能夠脫離軍戶的身份。

擁有百姓戶籍是每個軍戶的夢想。

封子齡同樣也有這樣的夢想。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大哥接回來。

封子齡心中有著無限的憧憬,即使他在軍戶之中已經是職級最高的那一個。

也深受上面將領的重用,畢竟他從小便在養父的支援下外出習武,更是被看重,成為了武帝城的外門弟子。

而且在同級別的弟子之中,他的修為也是極為優秀的。

平時因為有一匹純白色的坐騎,被此地軍中人稱為白馬將軍。

其實整個南海地區並沒有多少的戰士。

屯田的軍戶更多的作用就是種地,有些軍人軍護種了一輩子的地,一次刀劍都沒有拿出來過。

相比之下,封子齡的遭遇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的。

“兄弟們加把勁,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在醒獅大賽中拿到一個好的名次!

雖然想要拿到魁首是沒有多少可能,但我們要把自己的能力都展現出來!

至少也能讓大人減掉我們的一些屯田指標。

只要出了好成績,回頭我去找大人親自說說!”

“謝過老大!”

“老大威武!”

底下的兄弟們聽到封子齡如此承諾,紛紛道謝,訓練起來也更加的賣力。

時間來到醒獅大賽的這一日。

整個廣州城內兩百餘支隊伍紛紛在同一個時刻出現在了廣州城內的大小街道之中。

廣州城內醒師大賽是一年一度的盛會,無數的老百姓在這一日會放下手頭的工作,來到街頭巷尾,替他們所喜歡的隊伍歡呼喝彩,加油助威!

其實這兩百多支隊伍並不是來自不同的勢力,有不少勢力甚至會出動兩支或者更多的醒獅隊伍。

封子齡手下的兄弟們也湊出來兩頭醒獅。

倒不是他們沒有這個人力。

其實像封子齡手下的這些人都是好手,舞獅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軍中最基礎的就是樁功。

普通人想要練就好的體魄,能夠成為戰場上的中流砥柱,就只能靠修行樁功。

武者練武,在年紀小的時候其實也是要修行樁功的。

只不過,他們有更好的基礎功法淬鍊身體,配合以樁功,能夠事半功倍。

而軍中自然是不可能給所有人提供功法的。

畢竟修煉功法是要配合相對應的資源的。

沒有資源,就算你有頂尖功法也無法修行。

功法就像是一劑猛藥,沒有好的身體素質,沒有對症,就有可能變成毒藥。

不過即使軍中只是修煉樁功,今年累月的修行下來也是能夠大大改善人的身體素質的。

不過軍中的伙食並不好,樁功的後遺症也不小。

畢竟沒有足夠的補充之下,修煉樁功就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底子來彌補虧空。

所以軍中但凡是熬到退伍的。並沒有多少老兵還能夠擁有足夠的戰鬥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特性,朝廷才會把樁功普及開來。

而設定的軍中退伍年紀也是差不多在樁功對人體的損傷開始顯現的時候,

對於上位者而言,這簡直就是最好的限制工具。

不過在旭陽帝上位之後,他就已經開始著手研究新的操練方法。

至少在北方邊境已經有一些軍團開始使用其他的方式打熬身體。

而推動這一項工作的正是秦國公。

雖然北方已經開始有所改善,但是南方依舊還是沿用以前的規則方式。

因此封子齡手下的這些大頭兵有一些已經修煉樁功十幾年身體素質甚至能夠比肩一些小成境武者。

再加上他們常年操練真實的戰鬥力並不會比小成境界武者差多少。

如果是團體作戰的話,這些精銳計程車兵戰鬥力可能還要更高一些。

在這樣的條件下,其實封子齡手下的這些兵完全能夠組織起更多的隊伍來。

而讓他們沒能做到這一點的原因就是他們沒有多餘的銀子去買獅頭。

沒有獅頭就沒有辦法參加醒獅大賽。

現有的這兩個也還是封子齡靠著自己的面子東拉西扯才借來的銀子買來的。

為了這兩個獅頭可是讓封子齡背下了好幾年的債務。

而他也是要藉此一搏,如果能夠在這一次醒師大賽上拿到一個好的名字,獲得官方的獎勵,如果他能夠脫離軍戶的戶籍。

一切的付出也就算是有足夠的回報了。

其實封子齡完全可以向自己那位剛剛認親的兄長借錢。

那位兄長的職業雖說不太好,但是手裡的銀子卻不缺。

至少比起他來要富裕許多。

沒想到當初爹孃把他倆分開,把封子齡送到了身份更高一些的養父手中。

二十多年過去,這日子反倒是反過來了。

封子齡帶著自己的兄弟走上了大街,周圍滿是替他們喝彩的百姓。

還有一些小娃子繞著他們的醒獅不斷的跑。

看到這一幕,封子齡的心中也是微微一熱。

這樣的景象在整個南海廣州城也是極為罕見的。

廣州城是廣東巡撫的省會之地。

已經是首善之處了。

可是封子齡依舊能夠看到那些食不果腹,凍死餓死在街頭的普通百姓。

而那些即使寒冬臘月依舊要在堅硬的土地中用自己的雙手離出一片片能夠種植的土地的窮苦百姓。

那些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酷暑還是寒冬都只穿著一件短打,在碼頭上裝卸貨物的碼頭工。

這些窮苦的百姓,封子齡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軍戶苦,但還是比不上百姓苦。

明明整個南海之地都被人稱為魚米之鄉。

但為何這麼多的土地,這麼多的糧食,這麼多的產出,卻依舊無法養活這片土地上的絕大部分百姓?

封子齡想不明白,雖然他上過私塾讀過書,但依舊想不明白。

近些年雖然天災不斷,但畢竟那都集中於北方,亦或者是中原地區,他們整個南海地區都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但給封子齡的感覺,現在的南海地區卻遠不如當年的時候了。

這也是封子齡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當然他也知道整個南海地區的人口數量是在不斷增多的,然而據他所知南海的戶籍數量卻比二十年前足足下降了兩成。

腦中有這些亂七八糟的雜事,也就導致他前進的速度變得有些緩慢。

“頭,你怎麼了?我們都落後小丫他們很遠了。”

封子齡被自家兄弟提醒,立即回過神來,奮力的舞動了一下獅頭,然後腳下變快,快速的追上了另外一直醒獅。

這一次廣州城的醒獅大賽預選賽設立在海珠島上。

海珠島位於廣州城的珠江末端,再往前就是入海口。

海珠島是一片碼頭港口。

經過這裡的,是無數南來北往的船隻,這些船隻有的是從正陽更南側的那些小島小國而來,他們帶著從他們國家開採出來的香料,珍珠等等珍貴物品北上。

而正陽則是把一些布料,瓷器以及茶葉南下運到廣東巡撫的幾個大城市。

無數的貿易發生在廣州城內。

而在海珠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船隻。

這一次醒師大賽的廣州預選賽就設立在此。

經過廣州城內的打擊小巷出了城,一路來到了海珠島附近,而在這裡所有的醒獅隊伍都停了下來,等待著軍士的傳令。

等到規定的時辰一到,便有軍中的傳令兵開始策馬奔跑,一邊奔跑,一邊喊出這一次預選賽的規則。

“限時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內透過船橋,到達海珠島內指定位置地方才能夠晉級下一輪!”

傳令兵如此喊了三次就已經策馬從頭跑到尾了。

然後又從為跑到頭,不知架設在何處的鼓聲開始響起三通鼓之後,便是他們出發的時候。

咚咚咚!

作為軍人,封子齡等人自然是非常熟悉這三通鼓。

而在這個時候,所有醒獅隊伍都開始了蠢蠢欲動,在最前方有一隊士兵守在那裡,那裡就是最靠前的起點。

而所有的醒獅隊伍在這一刻就已經開始了較量。

封子齡能夠感受到身旁兩側的醒獅都開始往前擠去。

而隨著推搡的動作幅度變得越來越大,似乎也有一股火氣在大家的心中燃燒了起來。

咚咚咚!

第二通鼓聲響起。

此時此刻,兩百餘支醒獅隊伍已經往前壓縮了很大的一段距離。

封子齡沒有動作,此時已經落在了最後,有一些同他們一樣不想上去爭搶的醒獅隊伍緩緩地靠了上來,不過留在這後頭的大概只有二三十支隊伍。

更多的隊伍都擁擠在了最前方,於是推搡毆打併開始發生。

有不少醒獅隊伍伸出了黑腳踹在了一旁醒獅隊伍成員的腿上,這些人下手都是極為狠辣。隔著老遠封子齡都能聽到前方傳來密集的骨頭斷裂聲。

封子齡眉頭狠狠地皺起。

醒師大賽他是第一次參加,對於這方面他只是一個小白。

雖然去諮詢過醒獅大賽以前的一些參賽者,這樣的人在廣州城內到處都是。

封子齡趁著修木的時候去諮詢了幾位老人,雖然從他們的口中也聽到了醒獅大賽往往非常的激烈,也會有一些受傷的風險。

醒獅大賽其實就是另類的比武大賽,只不過是在普通的武鬥基礎上增加了一些技巧和可看性。

但那個時候封子齡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但沒想到實際正式開始比試的時候,戰況會這麼的激烈。

或許就是因為這一次的醒獅大會規格有點高的關係吧。

咚咚咚,咚咚!

第三通鼓響起。

意味著醒獅大賽正式開始。

三通鼓結束之後,竟然沒有什麼隊伍能夠快速地衝出去,因為擠在前頭的這些隊伍此刻在三通鼓過後竟然在第一時間在一起毆打了起來。

當然並不是人和人之間的打鬥,而是獅子和獅子之間的打鬥。

不斷地有獅頭碰撞在一起。

參加醒獅大賽,限制不多,但至少也是有限制的,其中有一條就是不能用任何的兵器。

甚至所有的兵器,包括一些木棍,菜刀之類的都不允許使用,參加醒獅大賽憑藉的只能是自己的身體素質以及腿法上面的功夫。

因為醒獅大賽同樣是不能用手的,你的手只能夠抓住自己的獅頭。

而作為獅身的第二人則只能把手纏在前面那人的腰上。

因此封子齡透過獅頭間隙,看到了前方一片混亂的大亂鬥。

一開始可能還只是獅頭之間的碰撞,但隨著大家火氣不斷的上游,有的人已經開始出腿。

而在之前就已經有不少人暗戳戳的下腳將其他醒獅隊伍的腿都給踩斷了不少。

這樣小黑腳的隊伍其實也被其他參賽隊伍看在眼中,於是你不招惹我也就算了,如果你招惹我……

一時之間有不少的之前下黑腳的醒獅隊伍都遭遇了報復。

因為他們並不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

其實往年的廣州城形式大賽參加者最多也就五六十支隊伍。

今年直接擴大了足足近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