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正在開董事會。

接到千千的電話,他按了結束通話,然後讓王城出去先回復一下。

王城應聲退出會議室,給楊千語打了電話。

“太太,封總正在開會,不便接電話。”

楊千語急聲問:“他想到應對策略了嗎?還有現在流傳的那個紂王與妲己,他讓人處理沒?”

王城吃驚,“太太您已經知道了?”

“嗯。”

王城想著老闆並不想讓太太操心這些,便故作輕鬆地寬慰:“放心吧,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封總可以應付。至於領峰繼續舉牌封雲……封總心裡也有數,今天一早,封世坤讓出了手裡大部分股票,封總手裡的份額又增加不少。”

“是嗎?”楊千語聽到這個訊息,臉色舒緩了幾分。

“嗯,您放心吧,雖然情況是有些棘手,但封總還可以應付。”

“好,那我先去公司上班了,你讓他忙完後給我回個電話。”

“好的。”

掛了電話,楊千語心情放鬆了些。

去到公司,同事們全都到齊了,更讓她驚喜的是,瀟瀟也回來了!

“姐!新年快樂!”瀟瀟看到她,興奮地衝上來。

楊千語臉色大喜,抱住跟了她幾年不離不棄的小助理,高興極了。

“看到你回來太好了!腿都沒事了?”

“沒事了,全好了!”瀟瀟撒開手,故意蹦蹦跳跳地給她看,“你看,醫生說我恢復能力很好,注意點就行了。”

“好好好,你小心點,別蹦了。”楊千語怕她跟費雪一樣倒黴,蹦一下又摔跤,連忙拉住她。

新年開工第一天,作為老闆,自然得廣派開工利是,圖個好彩頭。

楊千語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厚厚一大紅包,挨個兒給同事們派利是。

貝蒂也來了公司,亦步亦趨地跟著楊千語。

“你的助理回來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你能不能留下我?做別的工作也行的。”

“我在很努力地學習中文了,現在進步很大,我想一直留在這兒。”

楊千語派完了紅包,轉身往辦公室走,才看向她問道:“你這幾天都住在宮北澤家裡?”

“是啊!”貝蒂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說,“他不給我錢,我沒地方住,只能賴在他家裡。”

“……”楊千語皺了皺眉,“你們……孤男寡女的,你沒有被——”

貝蒂愣住,起初沒明白,等看到楊千語曖昧懷疑的臉色,她才恍然大悟,“那傢伙都不敢見我!幾天沒回來了!”

這樣子?

楊千語沉思片刻,“你要是真想留下來,就跟著瀟瀟吧,你倆年紀相仿,瀟瀟在國外多年,英語很棒,你們溝通也不成問題,她還能教你學中文。”

貝蒂一聽不趕她走,連連點頭,“好好好!太謝謝你了!”

話沒說完,楊千語手機響起。

看著是封墨言的來電,她趕緊跟貝蒂示意了下,轉身進辦公室接電話。

“喂。”

封墨言剛開完會,也正回辦公室,語調低沉溫和:“你到公司了?”

“是啊,都派完開工紅包了。”

楊千語語調輕快地回了這話,想到他面臨的難題,心情一瞬又沉重起來,“你那邊怎麼樣?一早的新聞我都看了,那家頂峰實業,不容小覷,顯然春節期間,他們又做了萬全準備。”

“嗯,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那你可以應對嗎?”

“暫時還行。”

楊千語想著他要大量收購散股,肯定要錢,再次主動提及:“你之前給我的那些財產,我還是先給回你吧,我知道你的心意,等度過眼下的難關,你以後再還我便是。”

封墨言知道她擔心,也未隱瞞,掏底道:“我手裡還有幾隻定向增發股票,注入的都是優質資產,盈利能力相當不錯——原本……是不捨得出手的,可現在這個情況……”

他遲疑了下,又笑了笑:“放心吧,你男人什麼風浪沒經歷過?沒事的,我約了幾位投資人過來,今天就能談妥,資金方面不用愁。”

楊千語雖不太懂股票市場的那些事,但也知道定增股票的意義,當即放心了些,“那就好,不過我這兒也做準備,以防萬一。”

“千千,你——”

“你不要再囉嗦了,我們既然是一體的,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老想把我隔絕在外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只能跟你同甘,不能共苦?”

男人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那就行了,你趕緊忙吧,我也不打擾你了。”

“嗯,晚上我儘量早點下班,陪你和孩子們吃飯。”

“好。”雖然他這句承諾未必能實行,可楊千語還是甜糯地答應,想讓他安心些。

瀟瀟在她接電話時便抱著檔案進來了。

等她打完電話,瀟瀟臉色嚴肅,輕聲問:“姐,封雲集團的事……我都聽說了,那家公司的操作不合商業規矩吧?相關部門就不管管?”

楊千語落下肩膀,嘆息了聲,“是不合規矩,但到目前為止,也沒觸犯法律條令。”

“那怎麼辦啊,封先生有辦法應對嗎?”

楊千語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樣,她不能坐以待斃。

想到封墨言之前給她的財產確認書,她豁然起身,“瀟瀟,我要回去一趟,你幫我約律師,中午十二點在我辦公室等著。”

瀟瀟見她疾步離開,擔心地問:“姐,你要做什麼?”

可楊千語已經揚長而去。

楊千語回到家,從保險櫃裡取出資產證明,又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資金清點了遍。

她工作這麼多年,雖說賺得不少,可養兩個孩子的開銷也不少。

去年,她跟凱恩拆夥,手裡的積蓄全都化作股份投入到公司運營中去了。

後來又替楊國華收拾破產的爛攤子,貼了幾十萬進去,那些錢還是跟費費借的。

年前,年終獎到手後,她立刻就還給費費了。

現在一清點,她把手裡所有能變現的資產、基金、積蓄加起來算算,也就幾十萬而已。

這點錢對封雲集團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怎麼辦……

雖然封墨言一再強調不要她管,但她怎麼可能完全不管?

封雲集團就是封家的招牌和顏面,若毀在封墨言這一代手上,他肯定會很難過的。

猶記得,當年爺爺是力排眾議把公司交到他手裡的。

而他對爺爺向來敬重。

他之前說撒手不管,只是想逼封世坤主動放權退出,他心底裡,應該從沒想過放棄封雲。

琢磨著這些,楊千語越發堅定了要幫他的決心。

拿著那些資產證明,她又匆匆趕往公司,跟律師商議如何在最快的時間裡把所有財產變現。

股票市場瞬息萬變,一刻都不能耽誤。

忙到傍晚,孩子們打來電話。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容姨都做好晚飯啦!”希希甜甜的小嗓音傳來,催促媽媽回家吃飯。

楊千語扶了扶額,看了眼電腦螢幕上的時間,才發現已經六點了。

同事們都下班走了,她直起腰來,笑著回:“媽媽很快回來。希希要監督二哥哥,不能讓他吃大魚大肉。”

“知道啦!我跟大哥哥看著他,不讓他貪嘴偷吃!”

“嗯,真乖!”

掛了女兒的電話,楊千語想到封墨言白天說的,晚上一起吃飯,又翻開通訊錄。

然而,電話快撥出去時,她又改變主意了。

這人如果能下班走人,肯定會跟她說一聲的。

現在沒聯絡,那估計就是還沒忙完。

她實在不放心,索性起身離開公司,驅車直奔封雲大廈。

晚高峰行車艱難,她到達封雲大廈時,已經過七點了。

可整棟樓燈火通明,看起來很多部門都還沒下班。

她不是封雲集團的員工,沒有通行證,無法過一樓的閘口,好在公司保安有眼力見兒,居然認出她就是“蘇妲己”,放她通行了。

這地方她還算熟,乘電梯上樓後,一路走走尋尋。

不少員工看到她都吃了一驚,有的算禮貌,跟她點頭笑笑,有的就一臉好奇地看著她走過去。

楊千語聽到有人說“瞧,蘇妲己來了”,也並未在意。

她跟封墨言的關係,雖從未官宣,但已經不是秘密。

她沒打算避諱。

順利找到總裁辦。

她正要敲門時,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這肯定是有預謀的!他們籌劃已久,早就把你摸得一清二楚,而且算準了你的出招,搶先一步!”

“輿論戰跟股市做空戰,配合得天衣無縫!”

“這可以舉報了吧?違反了證券交易規則!”

“舉報是肯定的,但對我們來說於事無補了,他們就算被抓又如何?那些錢股票市場又不能還給我們!”

“封總,現在怎麼辦?眼下唯一的辦法,只能停牌自救了。”

“墨言……停牌吧,這樣頂峰就沒辦法了。我們多些時日,再去籌集資金。”

辦公室裡說話的人有王城,宮北澤,還有幾個陌生聲音,想必是公司董事和法務。

楊千語站在門口,心跳惶惶。

雖然沒有聽到全貌,但已能大致猜測,封墨言的定增股票被人惡意做空了。

鉅額資金憑空蒸發,損失慘重不說,公司現金流斷裂,帶來的後果將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一般……

裡外同時靜寂。

突然,楊千語的手機響起。

她嚇了一跳,連忙拿出手機,又是孩子們打來的——想必是久等不到媽媽回去,又來催促。

“喂,寶貝……媽媽跟爸爸在一起呢,有點事耽誤了,你們先吃飯好不好?”楊千語接通電話,哄著那邊的孩子。

面前的門板拉開,宮北澤站在她面前。

辦公室裡,封墨言坐在辦公桌後,視線越過寬敞的空間,落在門口的女人身上。

楊千語三兩句哄了孩子們,結束通話電話,目光與男人沉沉視線相接,抬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