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后穿著一身樸素的麻衣便服,悄悄出了宮,她遣散了身邊的侍衛,只帶了宛秋一人。

宛秋不知從哪找來一個大師,大師觀過天象,說宮外有貴人能治好太后的病。

太后不覺得自己會遇到什麼貴人,況且她一身頑疾連宮裡的御醫都治不好,哪裡還有人能治,可抵不過宛秋非要拉著她出來碰碰運氣。

宛秋雖然只是個老嬤嬤,但卻不是普通人,她是當年先皇和太后手下媲美花木蘭的大將,亦是太后從死人堆裡扒出來的忠烈女子,年紀大了之後,主動退隱給予小輩機會,並甘願照顧起太后。

她身手了得,深藏不露,有她陪著太后,就連皇帝都十分放心。

“宛秋,既然出來了,咱們去戲樓聽場戲吧。”

宛秋挽著太后,笑著說道:“蕭姐姐,你還說長寧貪玩,你自己也像個孩子,都這等身份了,還愛湊熱鬧,我看長寧啊,就是遺傳了您的性子。”

“宛秋,你膽敢取笑我。”蕭太后雖在斥責,但臉上看不出一絲慍怒。

宛秋笑道:“外界還傳聞你是個老巫婆,很是恐怖,只要一言不合就殺人,誰能想到,姐姐你其實是個老頑童,平時喜歡賞花聽曲,哈哈哈......”

太后淡淡一笑,隨即說道:“那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追隨先.....夫君,為了穩固天下,必須要手段狠辣,後來又為了穩固朝政,不得不讓自己看起來嚴厲些,才能鎮得住底下的人......”

似是想到了難過的事,太后輕嘆口氣,眉眼微微低垂:“可憐夫君走的早,再無人陪我賞花聽曲......”

宛秋神情微微一滯,低聲道:“姐姐,那些陳年舊事就別想了,省得傷心,走,妹妹陪你去聽戲。”

太后微微點頭,心中稍微感到一絲安撫。

自先皇去世後,太后便鬱鬱寡歡,不僅患上了頭痛症,還有腿疾,幸好有宛秋陪著,才能度過這漫漫餘生。

只是,還未走到戲樓,太后便扶住額頭,停下腳步不動了。

宛秋轉頭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太后虛弱的扶著腦袋,緩緩閉上眼睛:“宛秋,不行了,我頭疼得厲害,好像頭痛症犯了......”

聞言,宛秋頓時一驚:“這可怎麼辦?昨日腿疾剛好一點,今日頭痛症又犯了......”

就在宛秋焦灼之際,只見太后身子一軟,直直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幸好宛秋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太后。

“姐姐......姐姐......”宛秋焦急的喊著,頓時發了慌。

她不怕遇到壞人,卻擔心太后犯病,今日本就是悄悄出宮的,身邊沒帶侍衛和御醫,誰知許久未曾犯頭痛症的太后今日卻犯病了。

宛秋緊張的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她扭頭看了眼周圍的路人,太后身份特殊,又不能引起旁人注意,思索過後,她打算扛起太后去找附近的大夫。

然而,她剛要將太后扛在身上,就被一隻柔軟的手給攔了下來——

一位女子的清脆聲音突然響起。

“快把她放下!她現在很不舒服,不能劇烈顛簸,不然情況會更糟。”

楚櫻洛攔下這位老婦人,擰眉說道。

“你是誰?為何攔著我?”

宛秋心裡擔憂著太后,如今被人攔著,心情自然不好,就連說話都帶著幾分惱意和不耐煩。

楚櫻洛剛才走在路上,恰逢撞見一位老婦人當街暈倒,要不是看旁邊這位老婦人無計可施,她也不會主動走上前多管閒事。

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既然遇見了,就無法坐視不管。

楚櫻洛見這位老婦人急得一頭汗,於是說道:“你現在是要帶她去找大夫嗎?我就是大夫,不如你把她放下,我替她瞧瞧?”

“你?”

宛秋狐疑地望著她,見她年紀輕輕,怎麼也不像個大夫,再說,哪有這麼年輕的大夫?

萬一因為她的阻攔,耽誤了太后的病情,該如何是好......

楚櫻洛見她猶豫不決,繼續道:“她現在情況危急,你再耽誤下去,就算是神仙也無力迴天了。”

“大膽!”

這個毛丫頭,竟然敢詛咒太后!

宛秋一臉怒意,要不是太后病著,她定要好好教訓下這毛丫頭。

但轉念一想,今日大師觀天象說太后出門會遇到一個貴人,難道這位就是太后的貴人?

想及此,宛秋眼眸驟然一縮,雙眼直直的望著楚櫻洛,試探的問:“你真是大夫?”

楚櫻洛點頭,語氣真誠:“嗯,你讓我試試,便知道了。”

“行,那便讓你試試。”宛秋咬咬牙,將太后從背上放了下來,然後扶著太后慢慢放到了地上。

如今她走投無路,太后安危要緊,只能暫且信了這個毛丫頭。

楚櫻洛立馬蹲下身給她檢查。

檢查完,楚櫻洛迅速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根銀針,準備朝她太陽穴扎去。

見狀,宛秋擔憂的瞪大了眼睛,緊張的手心滿是汗水,連忙出聲道:“小丫頭,我可告訴你,你要是胡亂醫治,讓她出了半點差池,我要了你的命!”

楚櫻洛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囉嗦。”

“你......”宛秋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小丫頭給教訓了,心裡當真是不舒服。

但是不急,這小丫頭若是胡來傷了太后,再教訓她也不遲!

楚櫻洛不再搭理她,收斂心神,手指捏緊銀針,找準穴位後,緩緩朝老婦人的頭上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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