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馬其頓兵在敲擊他們手裡的圓盾,戰甲折射著晨光,催發戰爭力量和士氣。

洛爾策馬在陣前踏步,手指漢軍方向,聲震全軍道:“我馬其頓軍團曾經無數次登上戰場,獲得一次又一次的輝煌勝利。

今日,我們再次踏上戰場,為抵禦東方的侵略者而戰。

士兵們,我們該怎麼做?”

“果敢無戰不勝,剛毅無徵不服。”

這是馬其頓軍中流傳最廣的句子,同樣來自亞歷山大。

洛爾喝道:“士兵們,以往千年的歷史在身後瞠目注視著你們,為馬其頓的榮耀!”

“為馬其頓的榮耀!”

“為馬其頓的榮耀!”

“列陣!”

全軍狂呼,敲擊圓盾的聲音,如同戰鼓。

馬其頓一萬兩千步卒,五千輕騎,兩千重騎合組的軍團,驀然前行。

那種兵馬氣勢飆升,萬眾一心的情景,讓人熱血沸騰。

城頭處,布托和阿芙緹並肩而立。

從他們的角度看,大軍列陣,人潮如海。

強大的兵鋒形成了強大的感染力,讓所有人都忘卻了戰前的擔憂和驚懼。

風吹來,阿芙緹的髮絲迎風飄揚。

她往前走出一步,站到城垛上,衣裙獵動,似乎隨時可以從城頭下去,加入軍列,和馬其頓人一起作戰。

“士兵們,我馬其頓永為戰爭之王!”

“推進!”

“推進!”

在下方的呼喝聲中,阿芙緹光潔的眉心有金色的烙印浮現。

那是一枚盾牌和一柄長矛的淡金色印記在交替,戰爭與守護,也是戰爭之神和智慧之神的雙重賜福。

她舉起右手,身後有一尊立在戰車上的神祇虛影,朦朦朧朧。

那神祇手持燃燒著金色烈焰的戰槍,在天空中睥睨馳騁,帶起一簇簇金色的火焰。

阿芙緹動用了戰爭之神的賜福,為馬其頓兵進行祈禱,祈禱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此一刻,所有馬其頓兵眾,心裡都有勇氣在滋生,戰意倍增。

他們的戰矛變得更為鋒銳,盾牌變得更為堅固。

這就是戰爭賜福的力量。

“馬其頓,戰爭之王!”

“馬其頓!”

“戰爭之王!”

洛爾嘴角上挑,心頭愈發篤定,自己將率軍贏得戰爭的勝利。

他喊一句,全軍戰士就接一句。

兵和將之間,如同一體。

士兵們情緒亢奮,躍躍欲試,恨不得衝入敵陣斬殺漢軍。

洛爾揚起戰矛,指向漢軍陣列前方的霍去病:“殺潰他們,活捉漢將,將他吊死在兩軍陣前!”

哈!哈!哈!

全軍狂喝。

三百丈外,漢軍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霍去病沒進行任何戰前宣言。

他手裡的馬鞭,就是漢軍破敵的指向!

大司馬在,我軍戰無不勝!

漢軍佇立不動,匯聚的兵勢卻是節節攀升。

戰場氣氛拉緊!

漢軍激發的兵勢戰意,如雲如霧的在戰場上鋪開,往馬其頓方陣壓來。

隱然間,漢軍的兵勢中,升起一縷猩紅。

那是他們破敵無數養成的殺氣,牽動天地顯化異象,屍山血海!

“好強的戰爭氣勢!”

阿帕麥亞城頭,阿芙緹蹙起眉梢。

她正在催發戰爭之神的力量,對漢軍的兵勢,格外敏感。

布托道:“那漢軍統帥霍去病的力量,正和部眾相連,演化的景象……從未見過。”

阿芙緹也看見了霍去病身後,沖霄的兵意和漢軍萬眾相連。

時至今日,漢軍身經百戰,兵勢大成。

他們身後,血色暈染,慢慢形成了屍山血海的兵家征戰氣象。

在常人看不見的層面,漢軍所在的天地,血光如浪濤,呼嘯如潮,衝擊著馬其頓人的軍陣。

雙方遠隔近三百丈,軍陣對峙。

馬其頓人的氣勢,完全被壓制。

對面的漢軍以兵勢衍化的異象,血海湧動,屍山壘砌的景象,攝人心神!

戰場上,洛爾也發現了雙方在匯聚兵勢後,馬其頓軍團落在下風,臉上笑意收斂。

他沒想到麾下戰意飆升的軍團,竟在照面間被漢軍所制!

“前進!”

洛爾喝道:“收縮成山陣!”

轟轟轟!

馬其頓兵列陣往前推進。

而在推進過程中,他們彼此依託,開始收縮陣列。

整個馬其頓方陣,部眾與部眾間的距離,進一步靠攏,如一座移動的山巒,往敵軍逼近!

洛爾下令軍團前推,率先拉開了戰爭序幕。

前列的馬其頓人將盾牌挪開,直接露出胸前的位置,放棄了之前將盾擋在身前的守勢。

他們這麼做,是在挑釁漢軍,邀請漢軍來衝陣,意思是他們不做防守,任憑漢軍來攻。

同一刻,漢軍前列的騎兵,潮水般側分。

一列列漢軍步卒,從後方衝出來,人手一門大腿粗的青銅管。

其上秘紋交錯繁複。

鏘——

銅管被出列的漢軍放在地上,撐開了三腳形支架。

一共大概五百個三腳架支撐的青銅管,內部中空,密密麻麻的擺開,祭刻的秘紋開始發光。

旬月以來,漢軍的各類軍備,物資,一直在源源不斷的運到前線。

火桶箭也是如此。

上次用,只有三百門火桶箭。

一段時間過去,陸續送來兩百多,合在一起是五百多火桶箭。

架設好以後,迅速調整角度,裝彈,催發,一氣呵成!

轟隆隆!

一次五百枚箭彈,呈拋物線的弧度,彈射出去,從空中投入敵陣。

馬其頓人茫然失措,根本沒有有效的防禦手段。

然後是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震動,地皮和碎石被炸裂的力量衝擊,四散飛濺。

近兩萬馬其頓兵的軍陣,在一次集射後,就出現了大量傷亡。

五百枚箭彈炸開,每一枚球形的箭彈內,至少二十枚特質的小型箭頭,崩飛攢射。

一次集射,相當於上萬柄弓弩,近距離密集齊射。

其衝擊力和破壞力,則比弓弩還強。

戰場上,慘叫聲連成一片。

有馬其頓兵胸腹處的皮甲被穿透,面門上出現一個個血窟窿,迸發的箭彈碎片,直接透體而過。

第一輪齊射,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沒有了,但已經完成了屠殺。

後方的城頭,阿芙緹脫口低呼,細膩的面板上全是雞皮疙瘩。

布托也是汗毛倒豎。

“戰爭神器!這是戰爭神器……”

之前漢軍用過一次火桶箭。

但此後帕提亞人在阿帕麥亞城周邊的多次交鋒中,再未遇上漢人動用這種可怕的武器。

給帕提亞人的感覺,就是漢人用過的這種戰爭神器,是一次性消耗品,無法成為常備武器。

想不到此時漢軍再次使用,威力比上次更大,馬其頓人首當其衝!

布托手腳都在抖。

城頭上佇立的帕提亞兵眾,將領,阿芙緹也都一樣,驚駭到了極點。

戰場上,洛爾……還活著吧?

咚咚咚!

漢軍敲響了戰鼓,在密集的火力壓制後,漢軍騎兵開始衝陣。

張次公,渾邪王,趙破奴,陳慶,各領一支兵馬,像四支利箭,殺向戰場。

霍去病選了處高地,在禍水白南妤和老丞相的陪伴下,旁觀戰局。

洛爾的聲音,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聲嘶力竭:“快,回撤入城!”

被炸得七葷八素,人均心理陰影巨大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

如果堅持迎擊漢軍,馬其頓人將全軍覆沒!

洛爾腦內只剩一個念頭,就是撤回去!能保全多少兵馬算多少!

但漢軍來的太快了,秋風掃落葉般壓上來。

馬其頓兵的大矛、圓盾,在陣不成陣的情況下,只會成為負擔。

慌亂撤離的步卒,被漢軍追上來,能活著的少之又少。

只有部分騎兵,及時逃回城內,而後城門緊閉,防止被漢軍趁機衝城。

城外留下的馬其頓步卒,只能被放棄。

這場慘敗來的如此突兀,兇猛,幾乎沒有過程,開戰就迎來了結果!

從漢軍出現,到馬其頓潰逃,還不到一個時辰。

從城頭看,馬其頓留在城外的人馬,逃走無路,面臨的是漢軍的屠刀。

太快了。

精銳的馬其頓戰士,就這麼被消耗掉,甚至沒有公平對壘的機會。

雖然列陣對沖,戰場廝殺馬其頓人也不可能贏,但絕不會如此快,且毫無反擊之力。

漢軍毫髮未損。

這波是赤果果的屠殺!

漢軍在城外砍殺馬其頓人,城頭處,將領,祭司,士兵,都是心頭冰涼。

“開城投降,饒爾等不死!”

“開城投降!”

張次公和渾邪王在城下連聲叫陣。

而兩側的漢軍正潮水般分流,繞城往帕提亞境內殺去。

布托沒想到漢軍攻克阿帕麥亞城的方式會是這樣,此時城池未破,但破的是人心。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出城和漢軍再戰?!

城外,那五百門火桶箭豎立,擺明了就是有人出來,再炸一波的態度。

霍去病還留了一部分彈藥,足夠壓制阿帕麥亞城內的兵馬,讓他們不敢異動。

夕陽晚照。

漢軍用五百門火桶箭,壓得一城兵馬,不敢稍動。

下午的時候,布托做過兩次嘗試,派兵出城試探。

第一次派出來的人馬,分散策騎,嘗試靠近漢軍,被漢軍騎兵出列迎戰,將其擊潰。

第二次人數增多,漢軍便再次動用了火桶箭,將人炸成殘屍斷臂。

傍晚。

阿帕麥亞城內,愁雲慘霧。

現在已經不是他們敢不敢出戰的問題,而是被壓在城內,出都出不去。

布托從城頭下來,腦內念頭百轉,思索破局之法。

現在的阿帕麥亞無異於一座死城,完全失去了戰略意義。

漢軍早在那個可怕的統帥帶領下,繞城殺入了帕提亞腹地。

實際意義上,阿帕麥亞城已經被攻破,成了一座廢城,失去了阻攔漢軍的用途。

布托有種國之將亡的悲涼感。

這一時期的帕提亞本來有雄主,名將,強軍,富庶的國力。

這些條件,他們都具備,卻處在了亡國的邊緣!

只因為遇上了更強的漢軍!

布托神色頹然的走回府邸。

他返回寢殿,想獨自待會。

但就在他回到寢殿的一剎,心頭忽生感應,色變道:“誰?”

房間內的黑暗裡,一個人緩步走出來,是烏提斯。

布托冷笑道:“你潛入城內,是漢人派來的?想勸我投降還是刺殺我?”

烏提斯道:“漢軍統帥冠軍侯的用兵之能,你也看見了,我們沒有半點勝算!”

“即便沒有勝算,我也會和帕提亞共存亡,而不是可恥的投降。”布托厲聲道。

烏提斯將一幅皮卷扔給布托:“伱看看。”

“這是什麼?”布托沉聲問。

“冠軍侯下一步的用兵計劃和對當前局勢的判斷。”

布托心頭微動,翻開皮卷。

其上是烏提斯代筆,表達了霍去病口述的意思,寫的是帕提亞文字。

布托看後,面上的血色全無,抬頭道:“這不可能。”

烏提斯:“可不可能,今晚就見分曉,我可以陪你一起等,很快就會知道冠軍侯的分析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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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