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未央宮,燈火通明。

“西族之主想與朕戰,朕便與之交手,殺之於野。”

皇帝道:“封禪後,朕引國運入體,他若敢來,是找死。”

“此戰,必是西族部眾先來。”

衛青道:“陛下一國之主,豈能親自出戰。”

丞相李蔡沉吟道:“以大將軍之見,若西族殺來,當從何處來,幾時能來?”

衛青掃了眼皇帝面前矮席上的那封信簡:

“仙主送來的信簡,內容簡短,但措詞篤定,狂言要殺陛下和去病,可見其信心十足,不願做任何贅述,有一戰定乾坤的用意。”

太常周平道:“此賊猖狂,豈不知他數次攻襲,連皇陵也無法破開,如何能破我長安?”

衛青道:“這次或有不同,仙主自覺勝算在握,定有他的謀劃。”

董仲舒皺眉:“大將軍的意思是西族真能兵逼長安?”

衛青道:“不可不防。”

周平想了想,問道:“大司馬已是當代兵聖。兵家成聖,古來不可敵。大司馬為何不見蹤跡。”

皇帝親自道:“去病與朕說,他氣機有感,戰前尚有一次修行,不會耽擱與仙主的交手。”

又道:“去病連年為國征戰,西族幾乎被他滅族,眼下僅剩的部分餘孽,朕以為便是去病不出,我大漢如今的國力,武力,難道還不能對付兵已不足十萬的外邦小族?!”

“去病若未能及時出關,仙主就由朕親自與其一戰!”

封禪後漢的國運攀升之巨,皇帝的感覺最為直觀。

劉徹是真的不懼與仙主交手。

李蔡轉回了剛才的問題:“大將軍還沒說,對手幾時能來?”

“信簡送來那一刻,對手的攻勢就開始了,隨時可能出現。”

衛青作為漢軍主帥,兵家半聖,已感覺到一股殺伐氣機,從冥冥中逼近,來勢洶洶。

“此戰,若能憑藉地下長城禦敵最好,但亦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衛青說:“若對手能從皇陵出來,皇陵到長安這不足百里的範圍,就是雙方爭勝的關鍵。”

這個晚上,大漢中樞,軍令頻出,調長安禁軍,全力佈防。

千年古都的長安,百年來,首次戰雲密佈。

地下長城外,混沌深處。

“主上,我們該如何進攻?”大統帥(胡亥)問。

僅憑七萬餘精銳,想攻破地下長城,再破皇陵,而後奇襲長安,幾乎不可能。

祖石內寂靜無聲,卻是浮現出一株青銅古樹。

那樹木正是往昔在崑崙鏡內的青銅樹,與祖石同出一源。

神木枝杈抖動,灑落符號無數。

樹幹往虛空中一刷,所有符號和虛空一起破裂,露出一個空間窟窿,其內通道幽深。

仙主的聲音:“秦皇以皇陵封死了進入神州的入口。沒有直接進入神州的路徑,但我亦有佈置,現在機會已經到了,你們進入通道,可攻漢。”

大統帥答應一聲,丈許高的魁梧身形,當先步入那破碎的空間壁壘內。

西族兵馬,相繼進入其中。

大統帥數步間便來到空間彼端。

他從通道出來後,發現面前是一條青銅夾道,四壁咒文密佈,殺機森然。

皇陵內部!

仙主竟然能開啟皇陵的外圍壁壘,從混沌區域構建通道,進入皇陵。

大統帥極為震撼,心想主上此番修行,力量增長如此之巨,連皇陵也難再阻擋他!

西族的其他部眾走出來後,看見是皇陵內部,亦是大為振奮。

仙主能繞開皇陵長城的封堵,無疑節省了他們最大的兵員消耗。

七萬餘部眾,穿過皇陵,便可直擊長安,撼動大漢中樞。

仙主將部眾送過來的位置,恰是胡亥掌握的那條皇陵秘徑。

不僅規避了外圍的長城,且避開了在皇陵的阻攔,反過來利用皇陵成為運兵道,直達陵外的驪山。

大統帥眼神炯炯,揮手示意,沿通道往彼端而去。

西族動作迅速,部眾如流水般湧入皇陵,蓄勢待發。

幾乎所有西族的眼神都充滿憤恨,來到通道彼端,盯著皇陵外壁。

是霍去病帶領漢軍,一手毀了西族。

接下來的一戰是西族的復仇之戰,也是生死存亡的一戰。

有西族部眾感受著數月來體內增長的力量,生出強大的戰意。

當胡亥開啟皇陵彼端的出口。

有西族大喝道:“衝出去殺光漢軍,用他們的命來償還我們死去的族人,用他們的女人,延續擴張我們的族群!!”

“殺!”

“殺啊!”

西族湧入了驪山!

……

衛青立在長安巍峨的城頭。

作為主帥,他深知接下來的一戰,會非常艱辛。西族的體力,速度,經驗,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且對手如果真從皇陵出來,距長安不足百里。

戰略縱深太短了。

必須用命去填,寸土必爭,以阻擋敵方對長安的衝擊。

衛青在心裡思索了一遍漢軍的佈置,確定沒有漏洞。

他命士兵加強了城防,城外多年未用的壕溝,障礙物都得以重新啟用。

並且在驪山到長安的一路,做好了相應安排。

一夜的忙碌後,晨光初露,長安以東百里,兵鋒驟起。

整個驪山都有一層陣紋從地表浮現。

那是皇陵的外圍陣列。

巨響聲中,山脈震動,竟有一株青銅樹從驪山地下生長冒出。

這株青銅樹,綻放出仙器的光芒,不斷增長變大,如一座青銅山。從地下上升,撐開了地脈,撐開了皇陵外圍的禁制。

山巒崩響龜裂。

百里外的長安,也能感受到大地被撕裂的震盪。

未央宮。

漢之國璽起落,光芒如潮。

皇帝看見了國璽內的社稷圖湧出縷縷仙光,映現出驪山的變化。

董仲舒,李蔡等人仍在書房,亦看見了驪山的驚變。

眾皆臉色一沉。

“果如大將軍所料,仙主竟有了從皇陵出來的能力。”

城頭處,衛青放開自己的軍陣。

他的軍陣沒有霍去病的兵聖軍陣,能覆蓋神州那麼龐大,但亦可佈設百里。

衛青的軍陣頃刻間蔓延到驪山,融合漢軍兵權,大巧不工,中正堂皇的兵勢,衍生出陣理陣紋,對那株青銅樹展開衝擊。

轟隆!

軍陣的力量,得萬軍共聚,撼擊青銅樹。

忽然,青銅樹所在位置,地下龜裂出一個淵坑,西族從中蜂擁而出。

驪山往長安的秦嶺餘脈,一座座矮山上,漢軍眾將,李敢,趙破奴,復陸支,趙安稽等人各自統兵,殺機四射。

他們身後,是以萬計的漢軍騎兵和步兵。

血戰迅速拉開帷幕。

“放他們再出來一些,等他們列陣!”復陸支舔了下嘴唇,眉梢的疤痕挑了挑。

漢軍將帥所在處,放滿了巨型火桶箭,還有小山般堆砌的丹藥。

這都是近數月趕製的存貨,分別放在長安城頭和扼守皇陵的隘口處。

西族從地下衝出,如蟻群般不斷增多。

稍遠處,漢軍眾將雙目炯炯,眺望從地下衝出的西族。

“開戰!”

趙破奴發出聲嘶力竭的暴叱:“放!”

霎時,火桶齊鳴,驚天的巨響,煙塵四起。

炮火聲,喊殺聲,地脈的震動!

衛青從城頭邁出一步,親自來到驪山前線。

西族在炮火中大量傷亡,殘肢斷臂。但更多的部眾,神色兇狠,在地面,在仰角的山坡上,奔跑如飛,對漢軍發起猛烈的衝擊。

還有的西族扛著那根巨檑木,在撞擊周邊的矮山。

山巒崩塌,碎石如草梗般拋飛。

“他們這次出現,攻勢比以往凌厲了這麼多?”有漢軍將領凜然道。

衛青親自指揮士兵攻防,用弓弩,火桶箭向西族射擊。同時以盾牌,長矛抵禦靠近的西族。

一段時間後,西族見攻勢效果不佳,立即調整策略。

他們開始分兵,試圖從山野一側,繞過漢軍主力佈防區域。

但衛青早料到對方的舉動,主防線周圍,不僅有陷阱壕溝,且有多路伏兵。

只不過一夜的佈防畢竟時間太短。

雙方鏖戰了整個上午。

中午的時候,西族化整為零,找到了漢軍防線的薄弱處,成功滲透穿過了驪山的第一層防線。

衛青亦隨之調整方略:“驪山留守部眾,轉為遊擊,動用騎兵,攔阻西族接近長安。”

眾將齊聲答應,各行其事。

戰爭來到了最激烈的階段。

……

真實天地。

霍去病看見老秦人在一場場戰爭中,橫掃六國,定鼎天下,浴火而生。

他看見所向無敵的秦銳士;

看見了沙場百戰的戰國四大名將;

看見了縱橫不敗的蒙恬,北逐匈奴,收復河南地,並以河為塞,臨河築建四十四城。讓長城西起臨洮,東迄遼東,逶迤萬里,功績顯赫。

霍去病在真實天地和表象天地間反覆穿插,如同在時間的逆流中前行。

他看見了更多的春秋,戰國名將,看見了白起,看見了孫臏,樂毅,趙奢,先軫、司馬穰苴,吳起,恍如一次次輪迴,又若一場虛幻,卻真實無比的夢境。

他和這些傳奇兵家相互傳兵,體會兵家真諦。

最終,霍去病來到一片浩瀚無垠的戰場。

這裡以兵法為陣,衍生出對應天地,幾無窮盡的變化。

在這片戰場上方,征伐之音如洪鐘大呂:

“知天地,勝乃不窮。”

“兵之情主速,乘敵之不及,由不預之路,攻其所無備。”

“故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故兵聞計行者,不可勝也;兵不厭詐,詭道也。”

“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這是孫子兵法的總綱,數言便囊括了孫子兵法的大半精髓。

“凡兵之道,莫過乎一。一者,階於道,幾於神。事權要專一,兵力要集中,行動統一,機動靈活,不受牽制,戰得主動也。”

“攻伐之道奈何?勢因敵之動,奇正發於無窮。

兵之用者,其狀不定見也。倏而往,忽而來,能獨專不制者,兵也。”

“因敵之動而動,動者,不為敵所制,故戰無不勝。”

這是兵祖姜尚傳世的六韜武略中的精粹。

霍去病已分不清表象天地和真實天地的界限,感知中似乎來到了一切事物的源頭。

他在這裡,看見了距離‘源點’最近的兩個背影。

他們神念波動,與霍去病交感呼應。

神念裡聽到的聲音如烙印,一遍遍迴圈往復。

忽然,霍去病仰天長嘯,戰意凌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崩潰。

表象天地,真實天地混融為一,真假原就是一體,分什麼虛實?兵道亦如是,虛實相接,無窮變化在其中。

變與不變,存乎一心,方為止境!

……

祖石內,仙主張口呼吸。

豁然間,祖石增長放大,若一方天地。

祖石表面浮現出一個個氣孔,如人之體竅,汲取外界無邊的混沌。

仙主張開口,所有的混沌,在他一呼一吸間,若長河倒懸,悉數消失。

他在祖石內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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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