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重騎從兩翼快速殺上來,而籠罩漢軍的薄霧散開,果然有一列火桶箭早就放在陣列後方。

青銅管上陣紋流轉,已經觸發。

投彈,射出,開天的巨響。

不過……羅馬重騎並未受到多大損傷。

格蘭特帶領的重騎,擋住了火桶箭的威力。

戰場後方,尼薩穩了穩心神。

對戰前,他們就考慮過漢軍如果動用火桶箭,該怎麼應對。

畢竟此前的交鋒,漢軍已多次用過火桶箭,羅馬不可能毫無防備。

他們使用了執政官麾下親軍持有的一件特殊器物——羅馬之盾!

那是一種與兵勢配合,才能催動的防護器物,可以形成戰爭神術。

當漢軍使用火桶箭,格蘭特的力量和身後部眾相合。

他的胸前甲冑上,便浮現出一個尺許大的盾形印記,暗金色,微光閃爍。

八千重騎的甲冑上,也有盾形印記浮現。

他們的力量,推動盾形印記的波動相連,化出一道兵勢衍生的神術光壁。

從上方俯瞰,有一面巨盾形的光暈,懸在佇列上方。

箭彈落下來和盾面碰撞。

那暗金色的神力盾面,蕩起濺射的漣漪,巨盾區域性破裂。

但裂痕很快被神力修復,彌合如初。

火桶箭的威力,也不足以摧毀這種強大的防禦神術!

羅馬方面氣勢遽增。

深陷漢軍陣中的羅馬兵,被火桶箭的動靜吸引,發現其無法破開格蘭特的防禦,同樣士氣大振。

格蘭特從馬上站起來,揮動戰錘,呈環形在頭頂旋動:“斬一名漢軍者,記軍功一次,斬五名漢軍者,官升一級!”

見到羅馬之盾能擋住火桶箭……尼薩和其身後的一應羅馬將領,也是心頭一定。

格蘭特勇武過人,若被他殺入敵陣,必可撼動漢人中軍。

漢軍的陣列後方。

衛青嘆了口氣,有些肉疼的道:“放秘紋箭彈吧!”

漢軍制備火桶箭的箭彈之初,就有一種秘紋彈。

不是製備上的突破迭代,而是在箭彈上祭刻特殊的秘紋,增加威力,從最初開始就能製造。

但其製備過程難度極大,需要墨家工造手工篆刻秘紋,而後在外邊包漿,再祭刻,再包漿,形成的陣紋一層包著一層,將彈丸打造的和藝術品一樣精緻。

前後經過九次包漿,九層陣列秘紋相互疊加,威力隨之層層翻增。

這種秘紋彈,無法量產,都是墨家工造一顆顆祭刻出來的,產量稀少。

霍去病至今大概用過七八次火桶箭,但從未用過秘紋彈。

等的就是這種軍團戰,為漢軍帶來一次大勝!

從有火桶箭開始,快兩年的時間,秘紋彈一共只製備出四百餘顆。

眼下一次齊射,衛青裝填二百顆。

調整新的火桶箭夾角,瞄準,重新投射。

格蘭特率領的兵馬,已衝到百十丈開外。

一眾羅馬將領眼神中的兇狠,渴望靠近殺戮的戰意,清晰可見。

其佇列忽然飆衝提速,卻是格蘭特動用了另一種神術,剎那間和漢軍拉近了距離。

見到漢軍要再次投放箭彈。

格蘭特不屑的笑了笑,拉下帽盔上的遮面擋板,全力推動羅馬之盾的威力,同時揚聲激勵士氣:

“漢軍的戰爭武器,不過如此,破不了我們的羅馬之盾,一旦靠近,看我不撕了這些漢人……”

轟隆隆!

箭彈炸裂的聲響,像驚雷劃過蒼穹。

格蘭特雙耳嗡鳴,感覺整個戰場忽然扭曲了一下,變成了傾斜的,天地也彷彿在傾倒。

然後他才發現是自己的馬,被箭彈炸裂的威力,崩斷了馬腿。

馬匹唏律律的一聲慘嘶,倒在地上。

秘紋箭彈的投射,不僅毀掉了羅馬之盾的壁壘,且有半數箭彈,直接落在重騎兵的佇列當中。

雷霆般的巨響,在耳畔炸開,地面轟出一個個深坑。

有重騎兵的甲冑破碎,胸前的盾形符號消失。

甲冑內的人全身滲血,倒在地上。

從霍去病等人的視角看去,戰陣兩側衝出來的羅馬重騎兵,像兩條穿著重甲的蛟龍。

然而火桶箭兩輪之後,隊伍被炸得斷開,陣不成陣。

這種近距離爆炸,重騎兵或許還有些能倖存,畢竟火桶箭的彈丸並不密集。

但戰馬損失慘重,即便披掛重鎧,也擋不住巨響的震懾。

就算是多次上過戰場的戰馬,也因而驚慌離群,瘋了般狂奔,完全不受控制。

重騎兵紛紛脫馬,形勢混亂。

重騎兵少了坐‘騎’,就只剩下‘重兵’了,極度笨重。

除了格蘭特等少數將領,可以穿著重甲靈活移動。其餘騎兵徒步無馬,幾乎被自己身上的甲冑拖垮,速度之慢,如同拉龜。

格蘭特呆立在戰場中央。

人馬都無恙的重騎,不足半數。

這半數,還有不少戰馬受驚,已難以衝陣的部眾。

好在箭彈只投射了兩輪,便停了。

然而對面,漢軍陣列中的騎兵已經衝出來,在快速逼近。

更遠處的羅馬方陣內,尼薩手足冰涼。

在千里外的羅馬,執政官馬略,也手足冰涼。

他正在執政官的府邸內,推動羅馬的國運,觀看這場事關生死,發生在羅馬土地上的戰爭。

因為這一戰的重要性。

尼薩,馬略竭盡所能。

在戰場之外,還有其他安排,以求能戰勝漢軍。

眼下看,想勝漢軍似乎不可能了,但之前的佈置或許能減少些損失……馬略心忖。

兩輪齊射,摧毀了重騎的衝鋒。

羅馬部眾,剛被加持提起來的狂熱士氣也被壓制,人人面色蒼白。

部眾勇氣已失,便是加持神術,強行逼他們參戰,也發揮不出真正的戰鬥力。如果繼續前衝,今日可能要全軍覆沒……尼薩看向和漢軍纏戰的萬人隊,以及稍後方的步兵方陣和八千重騎。

忽然,戰號聲作響,是撤軍的戰號。

尼薩判斷形勢,果斷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現在退走,用深陷戰局的兵馬阻擋漢軍追擊,雖然損失慘重,被漢軍拖住的隊伍,將被全部吃掉。

但如果不退,全軍都會被拖進去,損失更重。

尼薩是打算壯士斷腕,保住還沒參戰的羅馬軍伍,給羅馬留一線生機。

和漢軍纏戰的羅馬軍伍……只能各自逃命,有多少活著,全看造化。

戰場上,格蘭特狂喝聲中,毅然往漢軍衝去……

在羅馬的執政官府邸內,馬略閉上雙眼,靜坐良久。

他還有很多抱負沒施展。

從他接掌羅馬,羅馬便連遭打擊,沒給他提供施展的機會。

尤其是眼前這一戰,已經反擊乏力。

且這一戰失敗的後果,將造成羅馬這個地中海霸主,從此再無力反撲漢軍。

“大元老呢?”

“大元老說要閉關修行神術,進入元老殿的靜室,已數日不見蹤跡。”

馬略看了眼窗外。

陽光鼎盛,但他周身寒意。

戰場上,羅馬軍隊在敗退,漢軍步步緊逼,咬得很死。

尼薩想斷尾求生,撤離戰場並不容易。

幸虧之前他和馬略有過商議,考慮過最壞的情況。

在羅馬大軍後方,暗藏了一支接應的隊伍,正是執政官馬略的親軍。其統領率軍衝過來,接應尼薩撤軍。

而漢軍陣列後方,也出現了一陣躁動。

有羅馬的神殿刺客,試圖行刺衛青,被隨行護持衛青的道尊斬殺!

……

長安!

未央宮的書房,皇帝也在旁觀這場戰爭。

書房裡還有平陽公主,劉清等幾個宗室的人。

他們是來商議宗室各支所得,田莊,鹽場等各項收支分配的。

當下大漢已收回了封王們的封地,漢最核心的國境範圍內再沒有封國,政令由長安統一下達排程。

外部戰爭之餘,皇帝也在對內不斷調整,完成他登基之初,就有的構想。

宗室的利益要重新分配。

皇帝聚集宗室眾人,重新商議。

適逢漢軍西線大戰,皇帝便動用力量,旁觀了交鋒過程。

衛青的指揮排程能力,皇帝素來知道,對其壓制對手的表現,並不意外。

漢走到現在,不論是兵馬,軍械甲冑,國力,後勤,方方面面,已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頂峰。

武帝每次看見廣袤的國境地圖,都為之欣然狂喜。

不過這一戰的過程,倒是把旁觀的平陽公主,看的心潮澎湃。

她素知衛青威名,卻鮮少見到他戰場爭鋒的雄姿。

當年那個在自己府上任騎奴的青年,如今是大漢百萬強軍之首,戰場上無敵不克的統帥……平陽公主並了並雙腿,心念波動。

少頃,宗室眾人談完事情,陸續離開。

平陽公主磨蹭著不走,留到了最後。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阿姐有事要對朕說?”

平陽公主組織了下語言:“皇帝你每日忙於國事,卻不知我之悽苦,數年寡居……”

皇帝正要說話,門口傳來劉清的聲音:“我想起一事,要和皇兄說,我也覺得皇姐寡居孤苦,想到幾個人選,皆是得力之人,看阿姐中不中意。”

平陽公主驀然扭頭,便見劉清一身天藍漢裙,扎著白色的雲紋腰帶,去而復返,接過了話頭。

平陽公主有些羞惱的起身:“我的事就不牢皇妹操心了。”話罷對皇帝福了福,拂袖而去。

劉清心忖:夫君料事如神,皇姐提及自己寡居,果然想嫁給舅父……

劉清一打岔,平陽公主的話便沒說出來。

————

漢軍在北線和羅馬的交鋒中大勝,羅馬一戰折損兵馬逾三萬人,殘兵敗逃。

漢軍乘勝追擊,往西推進,持續擴大著戰果。

到二月末,漢軍在北線已連得羅馬兩大行省。

而霍去病也在同一時間,從海上對迦太基發起攻勢。

羅馬南北兩線,皆岌岌可危。

此時,漢軍的戰略意圖變得清晰可見。

衛青和霍去病分從南北夾擊,等到他們再從南北分別殺上來會師,則羅馬便是國破敗亡之際。

但與此同時,仙妃的謀劃,也在展開。

地下長城外的空間,仙妃邁出一步,竟走入了血池當中。

她的意識裡和女帝進行交流。

“你有把握控制胡亥,讓他為我們所用?”

“你有沒有想過,秦皇工於心計,胡亥是他的子嗣,其秉性,他難道全然不知?”

“伱懷疑胡亥是秦皇故意留下來,另有目的?”

仙妃想了想:“大統帥的神魂雖然破敗,但畢竟還留了一縷本源未滅。

以胡亥為宿體,大統帥的神魂本源,便可在暗中逐漸恢復。

胡亥雖小心,自覺謹慎,但他貪圖能從皇陵出去,想獲得更長的壽數,還是吸收了大統帥那一縷殘魂。

他已經被大統帥的殘魂影響,即將變成我們的人,不會出問題。”

和女帝交談中,仙妃取出一口棺槨,懸在了血池上方。

那棺槨一出,血池上方風起雲湧,天象變化!

“這就是你在西方蟄伏百年,找到的帝屍?”

“沒錯,用他能補回血池的消耗,救出仙主的機會,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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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