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制煉和秘紋研究,有了新進展?”

霍去病猜到季秋可能是有好訊息。

身形矮胖的墨家大工造點頭,自得道:“兩項,都有。”

“火桶箭和弓弩的製備進度呢?”

迫擊炮的意思在這個年代不易理解,火桶箭是季秋等人所起的名字。

“也是兩項都有進展。”

霍去病對身畔的劉清欣然道:“清兒,你帶孩子和青珂先回府,我去看看便回。”

劉清乖乖點頭,眼看著他下車,進了兵府。

霍去病麾下的校尉各有其事,跟在身邊的只有陳慶,趙安稽兩人。

“陳慶,趙安稽,你們也先回城,不用跟著我了。”

倆人齊聲答應,遂護持著劉清的車駕,一起去了。

一行人很快回到長安東門外。

他們麾下的禁軍,自去城郊的軍營卸甲。

城門處等待入城的人不少,都是封禪回來的隊伍。

陳慶和趙安稽家裡,早有人等在城外。

陳慶的媳婦烏姬蓮,就是前任的精絕王妃。

其一身煙綠色流仙裙,身形高挑,眉眼嫵媚,確是萬中無一的美豔女子。當年在西域,貌美之名僅次於羅什娜。

她站在人群裡頗為惹眼,和自詡長安第二名臉的陳慶,倒是很般配。

烏姬蓮和陳慶說話時,感覺有目光在盯著自己,扭頭看過去,發現是進城的一輛車輦內,探出的一張面孔。

那是一個青年男子,正毫不避諱的打量自己。

“宗室的常山王。”

陳慶也看見了車後的人,安撫道:“姬蓮,在這長安,我們是跟著侯爺的人,唯獨我們不用怕他…”

他話音未落,便被旁邊的趙安稽踹了一下:“有些事別宣之於口,給侯爺惹麻煩。

走了,進城。”

車外的動靜,被車裡的劉清察覺。

她掀開車簾看了眼,遂招手讓隨行的一個繡衣靠近:“你安排幾個得力的人,暗中盯著點常山王和他府上的人。他拿侯爺和我沒辦法,別起了其他心思,最後還要侯爺出來善後。”

繡衣的人趕忙答應。

……

兵府。

“這幾日,陛下封禪,進入仙宮之事,轟傳天下。我大漢得天庇佑,福澤各方。

許是和福運相關,我們近幾日研究各類造物,也是連有所得。”

季秋先拿出一面掛臂的輕騎圓盾,進行展示。

那圓盾只尺許直徑,很輕巧。

第二件器物就是火桶箭。

第三件是連弩。

三樣器物都以青銅為材料,祭刻秘紋。

圓盾形制精美,表面有凸起的獸頭紋,象徵勇武。

“這輕盾吸取了之前改良漢刀的經驗,採用多層鍛打,在中間層增刻秘紋,堅固程度大幅提升。以錘子類的重器,全力擊打上百次無凹痕。便是天人前兩境全力出擊,也能抵擋數次。”

霍去病有些驚訝。

當世達到天人境者,可稱為猛將。

也就是說以後的輕騎配盾,能承受敵方將領的數次攻擊。這確實大幅度提高了軍伍的防禦。

霍去病用手在青銅盾上捏了下,要稍稍發力才能留下痕跡,果然堅固之極。

季秋得意洋洋,又拿起連弩:

“我們將連弩的回扣,從三個結構聯動發射改為兩個,鑄造出一種弧形的彎月狀器物,替代了原本的兩個直扣,從而縮短了聯動的一個步驟,將連弩的發射速率,明顯提高。”

“穩定性如何?”

“侯爺放心,我們已用實物測過,並不比之前的三扣聯動差。”

霍去病亦是泛起喜悅的情緒。

這些變化說不定真和國運提升相輔相成,居然接連有軍械取得了不小的進展。

第三個就是他心心念唸的火桶箭。

“這火桶箭取得進展,同樣用夾層鑄煉的方式,內部新增秘紋,增加穩定性。放棄了侯爺說的那種彈射釋放方式,改用內附陣列的方法引燃……”

季秋興奮的做出解釋。

大抵意思就是將炮箭從炮口裝入炮管,炮箭自由落體下墜,與炮管底部接觸,利用內部炸裂的陣紋效果,形成彈射高壓。

巨大的氣體壓力,會迫使箭彈向膛口運動,射向目標。

整個過程,研究明白後會覺得很簡單,一共只四五個步驟。

但這些當世最好的墨家工匠,用盡辦法,仍耗時近兩年,才有了現在的成果。

隨後嘗試了下,霍去病感覺回填速度達不到預期,短箭以秘法封存在銅漿包裹的彈藥內,炸裂的效果更是和後世沒法比,連續發射能力也差。

但季秋等人卻是看一次驚歎一次,滿臉振奮,說霍去病奇思妙想提出來的這個想法,威力驚人。

跟這個時代的重型弩和床弩橫向對比,威力確實有顯著提升。

關鍵是操作便捷,回填速度在霍去病看起來嫌慢,然而比床弩憑絞索收箭,迴圈射出已要快的多。

且更輕便,單馬馱伏兩門火桶箭,不會感覺吃力。

在兵府耽擱了兩個時辰,天色擦黑,霍去病才回到侯府。

他走之前,下令全力鍛造火桶箭,增設弓盾。

若是配發了這幾件造物,對漢軍的戰鬥力,會有明顯的輔助效果。

等東西製備出來,霍去病就準備拉到戰場上試試。

不過估計趕不上下次開戰了。

皇帝的意思,是讓他儘快去帕提亞,和衛青雙壁相合,將帕提亞早日擊潰。

在長安待上幾日,霍去病就要奔赴前線,開啟新的國戰戰局。

……

天色擦黑。

城內,趙充國家裡,先一步回來的熊三被叫過來做客,吃完東西,正準備打道回府。

“今日公子回府,我要早些回去看看。”

“我送伱。”

回侯府的路上,趙充國遲疑了一下,忽然道:“我有話想說……

你要是同意,我想去找侯爺提親,你嫁到我家裡怎麼樣?”

“嗯?”

熊三愣了下:“嫁到你家裡……你養的起我嗎?

公子說,我要是嫁人,一般人家都養活不了。”

居然擔心的是這個……趙充國挺起胸膛:“我定能養得起你。”

熊三莫名有些害羞:“嫁過來是不是就要一起住,像公主和我家公子一樣,晚上也在一起。”

趙充國興奮道:“對,咱倆以後住一起。”

熊三垂首道:“我毛病可多了,睡覺還打呼,你確定將來不會嫌棄我。”

“大家都知道侯爺拿你當家人看,我只怕你嫌棄我,怎會嫌棄你。

我家阿母和你是一般的女子,與我父多年恩愛。”

趙充國高興壞了:“這麼說,你同意了?”

熊三扭捏了一下,輕輕跺腳,咚的一聲,地面顫了顫:“我回去問過公子,公子同意我就同意。”

“侯爺我問過了,他說你同意他就同意。”趙充國樂道。

自家的大丫頭終於找到人家,霍去病知道兩人的意思後,亦是十分高興。

封禪回來,漢的方方面面都在變化。

春時的物產豐澤,各地吉兆頻現。

臨海的百越之地,有漁民採到蚌珠十六顆,顆顆均勻,大如嬰孩拳頭,寶光繚繞,千年罕見。

百越國主收穫蚌珠後,親自來長安進獻。

哀牢和身毒相連的區域有個象國,乃南方蠻夷之國,亦是舉國來降,想併入大漢。

東北向的各部族,原匈奴以北的極北之地也有部族來朝,呈上一年一度的朝貢。

極北的部族聯盟,以維娜為首,在四月中來到長安。

對內,朝野群臣,亦多有變化。

公孫弘正在重新整理其一生學習《春秋》《公羊》的學問。

歷史上他曾留下著作《公孫弘十篇》,眼下再次撰寫編著,增減內容,準備發行天下,即是為了留下身後名,也是為了積累氣運,嘗試衝擊半聖境界。

董仲舒和道尊,也有更進一步的徵兆。

一國氣運提升,連霍去病所在禁軍大殿,都與往昔不同。

殿內,兵家氣運厚重。

大殿盡頭,霍去病所在的帥位,兵殺之氣,森嚴如獄。

他身畔的大司馬帥印,宛若活了過來,化作一枚虎符,咆哮發威,讓人凜然心驚。

四月中,咸陽宮正殿。

早朝。

群臣齊聚之時,氣象更是驚人,國運潮湧,在殿內鋪開。

龍案後的皇帝,聲音肅穆道:

“衛大將軍在帕提亞,已攻佔諾德亞里城,其國境被分割為前後兩部分,兵員被打散而難以兼顧。

對帕提亞的戰事,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朕與大司馬商議,欲遣其出征,潰帕提亞一國之兵。

再有數日籌備,本月末,大司馬就會西征。”

“另,東側海疆,有蠻夷敢來襲我大漢。

大司馬已探明出處,乃東海小國所為,眾卿怎麼看此事?”

歸屬宗室的少府等九卿中的重臣,交換了個眼色。

少府出列道:“陛下,以我大漢如今之盛,有人敢擾,自當狠狠的打回去。

李敢將軍這幾年連戰不怠,且重騎新組,正是鍛鍊兵鋒之時。

臣請陛下准許李敢統兵出戰。”

保薦李敢統兵,則衛霍在帕提亞再立新功,亦不會讓二人專美於前。

這是宗室一貫的態度。

霍去病瞄了眼少府。

他本打算先聽皇帝所命,打垮帕提亞,而後掉頭回來,親自去對付大和島上的變故。

但是看宗室想分軍功的態度,勸肯定是勸不住的。

霍去病直接出列道:“陛下,東部海疆應暫守,不能冒然出征。”

在軍事上,皇帝對霍去病和衛青素來信重,遂道:“那就先往東部沿海增兵,待進一步探明敵情,再議選將開戰之事。”

宗室幾人的興致絲毫不減,仍準備散朝後繼續遊說皇帝。

皇帝環視朝堂,扔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這段時間朕一直在考慮,大司馬近年持續用兵,拓土開疆之廣,史無前例。

上古以來,國無如此之大,地無如此之廣,人無如此之多。

昨日,朕調閱大司馬用兵破敵,殺敵,攻城,累計所得功勳,看後倍感喜悅。

大司馬三年征戰,一將破敵已百萬,轉戰四方不敗!

此功勳之卓著,朕不能視而不見。”

“自我大漢開國,封王者數人,然,隸屬其功勳,尚不如大司馬遠甚。

朕向來賞罰分明,不偏不倚。今日言,待大司馬再下帕提亞,便加封大司馬霍去病為封王,以狼居胥為王號,眾卿意見如何?”

朝堂驀然一靜,連呼吸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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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