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人齊刷刷的勒馬,矚目那四百餘頭因為戰場氣氛衝擊,顯得暴躁不安的象群。

“昂!”

四百頭大象振動發聲,十餘里內的空氣似乎都在顛簸動盪。

轟轟轟!

每一頭大象背上,都馱伏著瞭望臺般的象輦,其上站著象兵。

而象群在象兵指揮下,從露面開始就在衝陣奔跑,不給羅馬人調整規避的機會。

最前方是十餘頭象群的首領,體型比普通象,要高出大概五分之一,長著巨大的象牙。

而在象群身上,還套著皮扣,後方拖拽的是趕山木。

所謂趕山木,就是和攻城槌差不多的巨木,重達千斤。

當一端拴起來被大象拖起來奔跑,巨木會隨著地面的顛簸,左右擺動如一柄柄千斤巨錘。

第一列象群往後二十丈,是第二列象群。

大地隨著象群的奔跑而動盪。

羅馬人之前追漢軍追的太緊,象群又是用瞞天過海,突然出現,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第三軍團長皮格爾菲斯半點不見慌亂:

“大元老早料到漢軍統帥必有算計。”

其他兩位軍團長驚於眼前的變故時,皮格爾菲斯祭出一隻粗大的號角。

這是羅馬人掌握的神器之一,神力號角。

一旦吹響,不僅能鼓舞自家部眾士氣,讓他們進入狂化狀態,戰力飆升。

更重要的是,動用神力號角,有懾敵的作用,巨大的聲響定能驚退象群,化解漢軍想翻盤的佈置。

這同樣是大元老為此戰準備的底牌,用來增加羅馬人的勝算。

那號角為暗褐色,如牛角,有兩尺長。

皮格爾菲斯往其中送入神力,聯合羅馬部眾的兵勢,號角浮空,變得越來越大,竟接近丈許長。

號角上的螺旋紋發光,迸發符號無數,與虛空交織。

一個神祇般的虛影,緩緩浮現。

他穿著虛幻的甲冑,探手握住號角,拉近到嘴邊開始吹奏。

嗚——轟!

號角發出驚雷般的聲音,傳遍戰場。

羅馬部眾聞之,氣勢再增,悍勇無畏。

驀地,一縷銀白色的流光,從天際射落。

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隻金色的神力之手,想抓握那道流光。

不過流光的速度更快,洞穿了虛空,一閃而逝。

咔嚓!

神力號角,連同吹奏號角的神祇虛影,一起炸裂消失。

神器級的號角,竟破碎成漫天碎片,被毀了。

皮爾格菲斯等人大感驚駭,什麼樣的力量能洞穿神器!

那一縷亮銀光芒,穿透號角後,露出真容,是一柄細長的戰槍!

帕提亞國主米特里達梯二世,曾用過的那柄戰爭聖槍。

國破後,成為霍去病的戰利品。

投射出這一槍,洞穿了號角的正是霍去病!

聖槍破空返回,在戰場後方三百丈外,虛空中走出一匹健碩的巨馬,馬上騎士輕描淡寫的握住了折返的聖槍,正是冠軍王霍去病!

他仰頭往高空看去。

投擲戰爭聖槍時,那隻想抓住聖槍的神力之手,來自於戰場上方。

雲層裡,神光耀目,一團金色的光芒如太陽入世。

“神蹟!”

“神靈的力量!”

有羅馬部眾高呼。

“漢軍統帥,上來與我一戰!”高空傳下來的聲音,冷漠肅殺。

那雲層裡的身影,就是大元老不久前蛇蛻般從眉心分化出來,高大如山的戰爭神祇之身。

他的出現,就是為了遏制霍去病。

霍去病蟄伏在暗處始終沒現身。

大元老也有對應的佈置。

霍去病騎在馬上,目芒遽盛,吩咐左右:“配合象群衝陣,立即出擊,一個羅馬人也別放走。”

“王爺放心。”

“大司馬小心!”

部眾齊聲答應。

下一刻,霍去病從馬背上突兀消失,出現在雲端。

地面,今安有些焦躁的揚了揚蹄子,瞪著大馬眼往上看,對自己跑不到雲層上有些苦惱。

雲端,霍去病往對面看去。

對方體型達丈許,帶來的壓迫力強大無匹,如山如堵,如海如潮。

其身穿黃金甲,眼瞳有金色的光曦吞吐,彷彿連毛孔都在往外綻放神力之光,耀動虛空。

對方直接出現在霍去病面前,一拳轟出,虛空收縮。

他的拳勢向前,周圍的空間卻在往其拳頭處塌陷,所有的一切都被封禁。

隨著拳頭而來的還有磅礴,強大,不可抗拒的意志衝擊。

轟——

霍去病背後化出兵聖光環,反過來壓制了對方散逸的神光。

他身後的影子裡,轟出黑氣繚繞的拳頭,力量霸暴天下,不可一世,正是蚩尤陰身!

超出空間束縛的拳力,轟碎了對方的攻勢。

雙方在高空,投影出神力之軀,擎天柱地。

蒼穹上電閃雷鳴。

而在地面,象群已經衝上來,和羅馬人短兵相接。

它們用象鼻抽打撥開羅馬人的兵器長矛,用彎曲且帶著巨大弧線的象牙,挑飛了戰馬。

從戰場一側看去,戰馬如草芥般被撞飛,穿腸破腹,被象牙刺透。

羅馬人的佇列出現了亂象,馬匹慌亂驚嘶。

戰爭號角被霍去病毀掉的時候,羅馬的三位軍團長就齊聲呼喝,要求隊伍散開,躲避象群。

但已經晚了。

遭到超過四百頭大象的踩踏會怎麼樣?

尤其是被象兵控制,後方還拖著巨木的象群。

答案是會被踩成爛泥。

羅馬人匯聚兵勢形成的壁壘,被象群集體踐踏,瞬間崩潰,然後就開始人翻馬倒。

當象群過去,身後的巨木又碾壓了一波。

接下來是第二波象群。

往兩邊跑的羅馬兵,遭遇到分流後劃了一個半圓,掉頭回來堵截的渾邪部兵馬,將他們牢牢夾在象群踐踏的區域。

兩波象群過去,地面上血肉模糊,甚至分不清是人還是馬的屍體。

連銅製的盾牌,都被象群踩碎了。

象群后方,出現另一支漢軍的騎兵隊伍,清掃戰場般和渾邪部呼應配合,那是趙破奴的兵馬。

羅馬人的後路,則被霍去病的三千冠軍衛堵住,同步展開攻勢。

囂旗勝暴叱道:“我艹你的,追我漢軍追了一路,老子跟你們殺個痛快!”

他從馬上跳落,雙目通紅,以自己為馬,身軀半躬,手拖大戟,往羅馬人的佇列衝去。

靠到近處,大戟刺出,一匹戰馬竟被其整個挑飛,在半空戟鋒震動,馬腹炸開,將馬背上的對手釘死在戟鋒處。

囂旗勝隨即發現,身畔還有一個身影,比他殺的更快,更狠。

是熊三手握雙錘,凌空跳落。

兩個羅馬兵舉盾相迎,連盾牌帶人同時炸裂,全身血霧。

霍去病給的祖龍龍涎,對熊三效果最好,和她的力氣完美融合!

“殺呀!”

熊三大叫了一聲,連象群聽了都打個哆嗦。

後方的三千冠軍衛,和遇到象群,掉頭撤離的羅馬部眾,迎頭撞上。

這三千人一路跟隨,眼見羅馬人追趕渾邪部,張狂無比。憤怒和累積的戰意,此刻全都爆發出來,如一把利刃扎入敵陣。

他們的破敵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三千人的力量相合,竟如一人般相互傳導著兵勢,彼此信任,聚力殺敵。

當兵眾的個人力量,能純粹到毫無私心的匯聚在一起,形成的殺傷力無堅不摧。

他們共同進退,不懼生死而又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這樣的軍伍,便是兵書所說其疾如風,侵略如火,不動如山,動則雷叱,勢不可敵!

這是軍伍的極致,三千人力量交融,形成的一股兵勢,如風暴般摧枯拉朽。

對比起來,比對面的象群推進的速度都快,撕裂敵陣。

整個隊伍在姚招帶領下,不需要任何命令,便能如臂使指。

噹!

一個敵軍被冠軍衛的戰矛刺穿眼眶,慘叫聲中翻身落馬。

矛鋒回收,閃電般再次刺出,沒有片刻停留或猶豫。

這支隊伍,將冷血,殺伐,戰爭的真諦,行雲流水般展現出來。

當姚招撥動馬頭往左,身後副將便往右,左右兩列帶兵分流。

三千人的漢軍,對上萬名回撤的羅馬兵眾,實施了包圍。

冠軍衛的隊伍,左右呈半月形散開,然後往內部,以走馬陣的陣列,迴旋圍殺敵軍。

這支隊伍展現的戰鬥力,紀律性,乃至全軍冷酷到毫無波瀾,沒有一個人在交鋒過程中發出嘶吼的極致冷靜,在出場後不久,便讓羅馬的三位軍團長,寒意大作。

而敵我接陣,三千漢軍殺人如麻的氣勢,在殺穿敵陣後,竟連一個傷員折損的人都沒有。

全軍進退如入無人之境。

三名羅馬軍團長心裡的寒意,不可抑制的擴散全身。

這種寒意同樣傳遞到了觀戰的羅馬議會大廳。

之前激動興奮的議員們,身上逐漸生出冷汗。

“漢軍的……戰鬥力,這麼驚人!

我們的聖殿軍團,似乎……似乎也不如這支漢軍!”

在出現象群的埋伏時,也只是皺了皺眉的大元老,同樣露出凝重神色,盯著畫面。

馬略眼底也浮現出驚色。

霍去病一個人再強,也不會讓羅馬畏懼。

因為他們認為己方也有對應的手段。

但漢軍展現的整體素質,巔峰戰力高於羅馬,讓這位新任執政官亦冒起一股寒氣。

“他們之前的撤退,就是為了引我們追逐,深入數十里,前後都是平原,利於象群對我們形成衝擊,連逃都沒地方逃。”

馬略冷靜道:“霍去病想吃掉我們的全部三個軍團!”

大元老沉聲道:“我還安排了另一支伏兵,準備應對突發的變故,但也被其他漢軍堵截。

第三軍團長帶領的隊伍,透過海口的秘密路徑登陸,作為奇兵,竟也被霍去病預見,親自帶人尾隨。”

議會大殿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羅馬人首次見識到漢軍這位年輕統帥殺伐果斷的狠辣手段。

大漢,未央宮的書房。

群臣剛才的心悸,沉默,變成了喜悅。

宗室也有多數人神色欣然,畢竟是大漢的軍隊重佔上風。

常山王劉舜臉色愕然,呆看著戰場畫面,好半晌才道:“我漢軍既然有此戰鬥力,一開始何必藏拙,平白損失這許多兵馬,被對手追殺。

此戰縱然勝了,也該治霍去病一個用兵不當之罪,平白損失數萬兵員。

就算吃下對手這幾個敵對兵團,我看也沒佔到多大便宜!”

“之前我軍佯敗撤走,是為了集中對方几路兵馬來追,便於將他們全吃掉。

若不先敗,如何能將對方引到四面被圍的局勢當中?”

皇帝掃了眼劉舜:“你以為之前被殺潰敗的數萬兵員,真是我漢軍的人馬?”

劉舜道:“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任霍去病如何狡辯,也是折損了我漢軍數萬部眾!”

“要是連伱都瞞不過,如何能瞞過敵軍。”

皇帝道:“若非由渾邪部苦戰整日,怎麼讓對方毫不見疑的墜入我們的算計!”

升任御史不久的張湯道:“冠軍王用兵向來奇思妙想,正要請陛下解惑。”

皇帝道:“去病戰前給朕彙報過戰鬥部署。

帕提亞曾有數萬潰兵,逃入南部山區。”

“他們被擊潰後,帕提亞降將烏提斯傳訊給去病求情,希望不要將這些逃兵全都坑殺,給他們個活命的機會。”

皇帝努了努嘴,示意畫面裡的戰場。

霍去病確實給了那些帕提亞潰兵一個機會,但是讓他們自己拿命去爭。

之前的戰場上,渾邪部麾下兵馬,大部分就是那些南部山區接收回來的帕提亞潰兵。

生死戰,戰場能活命者既往不咎,但要用命去和敵人搏殺。

這些潰兵本是帕提亞的正規軍,穿上漢軍衣服,再加上霍去病的疑兵之術,一定程度上讓他們看起來和漢人更相似。

最主要的是摻雜在真漢軍和西匈奴兵員中,一起作戰。

戰場環境下,別說敵人看不出,就連漢軍的許多將領都分不出有假。

而這些潰兵需要殺敵來爭命,不然只有死路一條,自然各個勇武。

被羅馬人斬殺的也是他們。

當然,也有真的漢軍和西匈奴兵在其中,所以才更加真實。

大多數都是帕提亞潰兵的重新利用。

張湯等人聽了皇帝的親口解釋,才恍然明白。

霍去病用兵虛中藏實,真假難測,故而能請敵入甕。

此時,皇帝看見戰場上漢軍縱橫捭闔,興致高漲,提筆揮墨的寫下了‘漢軍兵鋒耀古今’的字樣!

“來人,把這幅字加急送到邊關,朕親賜給我西征眾將勇,預祝我軍戰無不勝,再破敵國!”

皇帝道:“告訴冠軍王,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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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