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攻城（中）

出城擊敵？

高林聽完沮授的分析，驚得昌險從女牆後面探出腦袋往城下猛看。

確實，近八成的石頭落進了護城河。

出兵？又哪裡有什麼兵卒可出？

廣昌城中本有僕卒本就不足兩千之數，這樣的兵力在一般縣城中，也是大數。大漢十三州，有多少州郡的兵卒都不超過兩千的？何況一個縣城？只是，廣昌有四個關口要守，已經去了半數。雖然天門關、黑石嶺關口的大部分僕卒已經返回，可是，五阮關一戰喪失兩百僕卒，高覽帶人出城拆橋又損失近三百人手，加上被賊人阻在城外不得迴歸的金陂關的僕卒，現在城中僕卒的只有堪堪過千，這些人還要守護城牆。況且，賊匪兇狠，派少量兵卒出城，無異於送人頭，派大量兵卒出城？廣昌又要誰來守？

廣昌不保！

想明白一切，看見一顆顆的石塊墜入水中，高林的心中一片冰涼。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廣昌如果不保，廣昌高氏將何去何從？數代人的心血又將何去何從？

“族長……”

“族伯小心石塊……”

“高公……”

高林發愣的工夫，一顆石塊呼嘯而來，僕卒及其他家族之人的急呼聲一下驚醒了高林，眼見著，石塊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Duang……

飛石擊中女牆，碎渣亂飛、灰土四濺，高林只覺得額頭一疼，連驚帶嚇，整個人直直的往後倒去。

“高公……”

“族長……”

廣昌城頭亂成了一團。

張氏族長張誠看著高氏族人抬著額頭上讓一顆碎石崩傷鮮血直流的高林走下城牆，面色數變，思謀一會，帶著自己的護衛徑直下城而去。

陳昇這個西漢陳平的後人，看著城牆上高林灑落的點點血跡，牙一咬，也下城而去。

城頭上，唯留下沮授以及幾個面面相覷的小家族的主事之人。

廣昌完了！

看著幾個大家族的下城而去，沮授在心中嘆息一聲。

賊子，好計謀，幾十架簡單的投石車，幾日的工夫，就能使深壕高城失去作用，也可以讓城頭上的擂石滾木失去作用，人家不用死傷一兵一卒，所付出的只不過是幾日的辛勞。

陽謀，無解的陽謀。

人家明知道廣昌城中缺兵少將，人家就是要逼你出城和其正面交戰。你不出城，也好辦，那就在城中等死，等著人家用一塊塊的石頭把城壕填平，到時候人家自然會找上你。

想到這裡，沮授的心中漸漸的升起一股無力感。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才能保全自己的孩兒和夫人？

飛石在繼續，站在城牆上的沮授，心中也如那四飛亂石，雜亂一片……

一日一夜，鼓聲不絕、呼喝不斷、攻城不歇，就連午飯和晚食都沒有停止，投控投石車的蟻卒輪流而上，當太陽再一次高掛天空之時，攻城的石塊已經填平了兩三丈寬的一段護城河且在城牆下堆起了兩尺有餘的一道斜坡。

投石車依舊在繼續，趙風看著那道斜坡，口中卻久久無言，他現在知道張賊為什麼要堅持進行這無用的攻城了，不費一兵一卒，幾日過後，賊卒們就可以踏著這道斜坡登上城頭，又到哪裡可以找到這麼輕鬆的攻城方式呢？

奇思妙想，實在是高妙！

趙雲看著兄長髮木的眼神也是滿臉的失落，自己高興的太早了，也把張賊想的太簡單了……

“大兄，楊麻子白白守了一夜，城中並無人出城。”於仲嚥下木碗中的最後一口粥食，嘟囔一句。

“阿仲，著什麼急？讓石塊再飛一會兒。”張晟手中端著粥飯，眯著眼睛向廣昌城瞄過一眼，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

人，都是自私的，何況，城中僕卒是大小世家和地主大戶組合而成，他們的職盟關沒有那麼可靠，只要石頭堆砌的再高一些，有人看不見廣昌城能守住的希望之時，自然會有“職明人”考慮後路的。

拼死一試總比在城中等死強，萬一出城之後能活得一命呢？

“阿晟，你們吃，我出去溜溜馬。”邊上的孫福吃乾淨最後一口飯食，起身告辭。

孫福邊上的幾個隊長一見自己的頂頭上司撂下碗，立刻一口吸乾碗中的粥食也放下碗跟隨。

“福叔，溜什麼馬？趕緊去找秦醫換藥，天熱，臂膀上的傷口小心生出瘡毒，敵人不會那麼快出城。”張晟一眼便看穿了孫福的想法，打消了他的念頭。

按照計劃，曾牛組織人手投石填壕；於仲的精銳做為預備隊，隨時防止敵人出城騷擾；楊麻子負責伏擊；孫福的弓卒就趕兔子的獵人。

敵人一旦出城，由孫福負責追殺和驅趕他們進入楊麻子的伏擊地。

現在，時間才過去一天，這些人便心浮氣躁，已然等不及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藥辰時已經換了。”

孫福的心思讓張晟識破，只能又一次坐回到原地，其他也只能無奈的等待。

“大兄，你不是說城中也許會有些手段嗎？怎麼這一天一夜的工夫了還不見敵人的動靜呢？”左右無事，於仲扯起了閒篇。

是啊，城中怎麼會沒有動靜呢？

聽到於仲的詢問，張晟的心中也是有點含糊。

沮授，少有才智，多權略。先為韓馥之騎都尉，在袁紹入主冀州後認主袁四世，監統內外、威震三軍，幫助袁紹奪取青州、幷州、幽州而統一河北。其曾對袁紹提出奉迎天子，反對諸子分立，提出三年疲曹的戰略，可惜，袁草包一個建議都沒有采納。後來，曹老賊抓住此人還曾嘆息：“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意思最早就是從此人口中說出來的。

也是此人，在劉大耳投奔袁四世之的，識破劉大耳避難的心思勸袁殺劉。

三國的智謀之士啊，論才智，此人在這漢末也是排得號的。

依據早前得到的訊息，這沮授沮公達可是這廣昌城中的縣君啊。現在，即便他被人家架空，可也不能就這麼默默的等死吧？怎麼說也該拿出一點手段，也好讓他顯得名配其才啊？

張晟真的有點猜不透此時的沮授沮公達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