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練兵（上）
章節報錯
孟春初至，谷中的冷風逐漸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帶著絲絲暖意的春風，吹綠了草尖、暖出了柳芽、叫醒了沉睡一冬的野杏樹，杏花骨朵已然掛上枝頭，在微風中開始搖擺，以便不久的將來可以舒展他們那亮麗的身姿。
張晟站在洞口，看一眼滹沱河谷方向山口處兩個禿山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煩躁不止。
五鹿自接到自己的回信之後，沒有了音訊，近二十天的時間，安靜的可怕，但是，張晟從這一份安靜之中，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迫不得已，張晟讓石頭和寶叔他們暫停茅草房的建造，每天大張旗鼓的安排谷中的老弱開始搬運石頭，把谷中的防牆開始加高加厚，張晟就是要告訴五鹿，自己有了防備，這樣也好拖延一些時日。
前幾日，井陘王當的人同樣來到了谷中，和五鹿的說法大同小異，自己用同樣的藉口拒絕了他們。
如果不出意外，褚燕已經知道了自己拿著他的名頭做擋箭牌的事情，張晟真不知道，他又能做出什麼反應？
“殺！”
“殺！”
“殺！”
谷中一塊平整出來的簡陋空場上，一隊隊計程車卒呼喝不止，喊殺不休。
張晟從谷口收回目光。
時間！
練兵需要時間啊！
十多天前，張晟已經把佇列和拼刺交給了蟻卒們。
不論左右，只管前後！
張晟對他們的要求，只有一點，隊伍走整齊一點，出槍的速度快一點！
如果現在的蟻卒能做到這兩樣，他相信，和一個五鹿鬥鬥法還是綽綽有餘的。
尚幸賊卒們還算爭氣，在每日三餐飽食的加持下，隊伍已然有了一點模樣，雖然從頭看到尾，還是一條歪七扭八的長蟲，但是，相較於剛開始的散亂一團，張晟已經很高興了。
現在，雖然還做不到百槍如一，但是，三五槍如一已經問題不大。
“張帥，哈哈哈哈，你放心，如果那五鹿真的敢來，某楊麻子就帶著這些兵卒送他去見祖宗……”
靠近山洞一邊訓練的是楊麻子的一屯人手，此刻，他見張晟站在洞口觀看訓練，這個騷包又跑過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他對現在的隊伍是極其滿意的，自從隊伍略微有點模樣，這個燒包就高興得不成，直言官軍也不過如此，現在，這貨嘴上敢拉著自己的那點歪瓜裂棗去和北軍五校一較高下。
心中煩躁的張晟沒有理會這個騷包，雙眼盯著訓練場地。
楊麻子鬧了一個沒趣，只好訕訕的站在張晟的旁邊，陪同他的主子看起了蟻卒的操練。
一列列的蟻卒們在什長或隊長的號令聲中，斜舉著長槍成突刺隊形，從訓練場的一邊走到另一邊，看起來頗有點氣勢。
楊麻子臉上訕笑盡去，慢慢的恢復一分自毫，張晟看著訓練隊伍，眉頭卻越皺越深。
“哈哈哈哈……”
當又一列蟻卒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因為什長的口令遲緩而蟻卒們又因躲避場邊上的幾株帶刺的雜木亂成一團的時候，楊麻子看著熱鬧，沒忍住大笑出聲。
張晟稜角分明的臉已經能黑得滴出水來。
一群孬種熊包，銀樣鑞槍頭啊！
幸虧發現的早！
對這些蟻賊的訓練，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項職能的訓練。
扭頭橫過一眼暢笑的楊麻子，張晟抬步，來到了訓練場邊。
楊麻子察覺到了主子的不對，小心謹慎的跟來了場邊。
“虎子，讓人去叫一下曾屯長、周隊長他們，讓他們帶著隊長和什長伍長過來。”張晟黑著臉吩咐一下跟在身邊的親衛什長伍虎。
“我去。”沒等伍虎應聲，另一個親衛什長蔣孟接下差事，跑著去找人。
訓練的蟻卒見到張晟佔了場地，一時不知所措，楊麻子偷偷的衝他們揮揮手，賊卒們讓開了場地。
不一會兒的工夫，於仲、周闖、曾牛、丁山、孫福帶著各自隊伍中的隊長什長伍長來到了楊麻子隊伍訓練的地盤。
眾人見到面沉似水的張晟，紛紛拿目光向楊麻子探尋，麻子微微搖頭以對。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練兵先練將！
“孫福、丁山、楊猛、曾牛、周闖、於仲，列隊！”張晟無視了幾個人的小動作，嘶吼著，一一點出幾個屯長，外帶周闖這個親衛頭子，再一次拿他們開始操練。
幾個人連同楊麻子很快從邊上的賊卒手中拿過一杆長槍，成一列縱隊部到了訓練場邊。
所有的蟻卒和隊長什長伍長們，見小帥又開始像十幾天前一樣訓練屯長，紛紛圍在一邊，開始看熱鬧。
“起槍！”
張晟呼喝一聲發出命令，幾個人一如十多天前接受訓練一般，雙手持槍、槍尖斜指，成突刺隊形。
“威！”
張晟一聲令下。
“威！”
“威！”
“威！”
楊麻子幾人應和著號令，成進攻隊形前進。
“威！”
眼看幾人已經到了場地邊，幾棵帶刺叢木近在眼前，以往至此，張晟的號令應該是“殺”，把這些叢木當做假想敵突刺，而於仲楊麻子他們會以“殺”聲應和，並且，長槍連續快速的突刺三下。
但是，這一次，張晟口中的號令是“威！”
於仲遲疑了一下，端槍直入叢木。
周闖也遲疑了一下，慢於仲一步，端槍入叢木。
福叔和山叔左右張望一眼，打算找個空隙。
曾牛楊麻子止步回望！
看著幾人的情形，張晟明白，自己果然忽略了他們做為一個士兵，最本質的東西。
服從！
服從戰場上的號令！
服從上級軍官的軍令！
服從軍隊的規章！
總之，做為一個士卒，服從就應該刻到骨子裡。
幸好問題發現的及時，要不然，等這些蟻卒真遇上戰鬥，這些人興許可就真的成了銀樣鑞槍頭。
張晟不言不語，黑著臉站在那裡，幾個人已經發現了不妥，或紅或苦著臉，拎著木槍，重新列隊；周圍的蟻卒同樣發現了不妥，紛紛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默立一邊。
幾百人的訓練場上，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士卒，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令行，前面是山，你們要翻過去、前面是河，你們要趟過去；前面是火，你們要闖過去；前面是敵人，你們要殺死對方踏過去！禁止，前面是錢山，你們要禁住誘惑；前面是糧倉，你們要止住步伐。這一條，自今日起，將做為谷中軍法第一令，自此刻起，凡遇戰鬥，均照此條令執行，違令者，斬！”
張晟看著眾人，頒發了平山谷的第一軍令，一個斬字，說的殺氣騰騰！
周圍一片倒抽冷氣之聲。
“自此刻起，今後訓練之時，也參照此軍令，違令者，視情節輕重，軍棍伺候，從五軍棍到五十軍棍不等。”服從並不是令行就能禁止的，需要日積月累的訓練和積累，從而讓這兩個字刻到每一兵卒的心中。
“張晟，為帥者，治軍不嚴、軍令不明，念及初犯，五軍棍；於仲、周闖、丁山、孫福、楊猛、曾牛，為將者，不遵號令，念及初犯，五軍棍，即刻執行！”
張晟為了讓眾賊匪們對服從二字有一個深刻的認識，決定豁上自己連同其他幾個賊頭的屁股，做一次駭猴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