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孫輕帶著千萬錢和五百匹絹走了，走的義無反顧，他怕再呆下去，連這千萬錢都不保。

張晟帶著眾賊，送別了孫輕，看著他們消失在谷口，心中提著的一口氣這才鬆了下來。

千萬錢，看似數額巨大，但是，和近兩千老少的性命相比，那就不值一提。

劉邦廝混泗水，能高坐呂氏中堂，何也？唯其有人爾；劉璋烹羊宰牛，帶著寶馬香車親率精兵數萬，郊迎劉備，何也？亦因劉大耳兵強馬壯也。

方今亂世，有人，才會有一切，其餘的皆為身外之物。

“蔣孟，召集諸人，回洞，議事！”

張晟看著眾賊們滿臉不捨之色的遙望已經遠去的千萬錢，吩咐一句親衛，徑自回洞。

要準備離開了。

現在，官軍方面，冀州大地讓褚燕攪和的一團糟，自己一行人帶隊前行，一般的州縣只有戒備的份兒，輕易不敢出城招惹自己。賊匪方面，自己帶的這些人，一般的賊匪也不敢輕易招惹自己。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半個時辰，洞府內，燈火通明，諸人面帶或鬱悶或憤憤的神情坐定，看向上首淡然而坐的頭領，等待著他的安排。

張晟把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他知道這些人鬱悶什麼，也知道某些人又憤憤什麼，但是，那些都已成為過去時，一切還是要往前看。

對於眾人各異的神情，他不打算安慰或者彈壓。

小孩子才要人哄，現在這些人，全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命的漢子，能想明白的自然會想明白，想不明白的那就憋著。

“麻子、老牛、於仲，你們三個都是帶兵的，經過幾個月的相知相識，對你們手下的兵卒也該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今天回去，第一件事情，從伍長至隊長，各選一名副手出來，屯長選出兩名副手，伍長什長的副手由兵卒自行推選，隊長的副手由什長中自選，屯長副手由隊長中自選，選擇這些副手之時，你們不得干預，選人完事，隊長以上人選報與我知。”張晟話說完，拿眼神嚴厲的掃視眾人一眼。

以前，事急從權，人手可以指定。現在，有了喘息之機，張晟便要從長計議。

谷中人手缺乏，伍長什長之所以讓兵卒自行選擇，張晟就是想開啟一個人才上升的通道，他相信，只要有時間慢慢的來，矬子裡拔將軍，興許就能淘到點寶貝。

另外，適當的加入點民主，也可以防止這幫賊頭拉幫結夥的糊弄自己。

“知道了，大兄。”於仲最沒有想法，出聲應答。

楊麻子和曾牛對視一眼衝張晟點點頭。

“福叔、老仲，你們也是一樣，隊伍不滿沒關係，滿伍滿什滿隊滿屯，滿哪一級，副手選到哪一級，今後，我們的隊伍中的官佐都會如此產生。”張晟又交代兩個隊伍不滿員的人一句。

二人點頭應下。

打一巴掌，當然得給這些賊頭一顆甜棗吃，張晟思謀一下，對幾人說道：“以後大家多用點心思，儘快把你們選出來的兩名副屯長培養起來。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你們什麼時候培養出兩名合格的屯長，什麼時候你們才可以升軍侯，如果一直培養不出合格的人才，對不住，你們就一直在屯長的位置上待著。”

賊匪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攀比之心的，張晟相信，這個小小的刺激，還是會對他們造成一點誘惑的。

果然，他的話落，眼角餘光盡處，就看見楊麻子剛才還愁苦的面孔上，升起一分喜色。

一件事情說完，張晟又接上了另一件事情，光想當官不想出力肯定不成。

“福叔、於仲、周闖、麻子、曾牛，你們五個人，招集上你們的隊長，討論出一份行軍計劃，兩日後的此時，我要聽到東西，現在，沒有你們什麼事情了，去吧，注意保密，洩露者五十軍棍。”既然要離開，總得有計劃。

張晟把事務開始往下分派。

以前，賊頭們總是窩在谷中訓練，沒有鍛鍊的機會，現在搬家，算是難得的機會，既然以後都要領兵打仗，晚鍛鍊就不如早鍛鍊，以免以後本事不精禍害兵卒們的性命。

幾個賊頭聽到張晟的吩咐，大眼瞪小眼，一片愁苦。

以前搶劫也好戰鬥也罷，總是小帥怎麼吩咐，他們怎麼做，現在，突然之間讓他們自己制定計劃，怎麼制定？

愁苦之後，又是擠眉弄眼，張晟對他們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最後，眾人興許是覺得楊猛楊麻子和小帥“配合”默契，被幾個人用眼神推舉了出來。

“嘿嘿，張帥，這，這個你不在，我們心中沒底，要不然，你給我們說一個大概的思路？”厚起臉皮，楊麻子替眾人出了一次頭。

“麻子，我說個大概也行，不過，我說完，你這個屯長就別幹了，谷中的廁屋少個清理的人，你去那裡幹活吧，那裡不用動腦子，只用動手就好，怎麼樣？”張晟說著話，目光從幾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臊，就是要羞臊你們，一群不動腦子的坑貨。

孫福老臉一紅起身離座，有了他的帶頭，剛才點名的幾人立刻效仿。

“張帥，清理廁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楊麻子看著一幫損人丟下自己，滿臉苦澀，咬咬牙，落荒而逃。

老子不信治不了你們？

“山叔、石頭，新入谷的人，編伍情況如何了？”從楊麻子的身上收回目光，張晟轉向了丁山石頭二人。

“阿晟，新入谷的青壯，共計二百七十二人，男丁一百九十人，願意入軍者，七十八人，按照你的交待已經單編一屯，另外二百多人，沒有入軍的意思。老弱共計一百一十人左在，這些人以孩童居多，也接你的交待以戶為單位編屯。”石頭推讓，丁山做了回答。

亂世，首先遭災的總是老弱，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兒孫，自己卻默默的選擇了等死，可敬。

“石頭，從明日起，士卒每頓餐食調整為現在的六成，其餘人等，伙食調整為現在的兩成，另外，粟糧留下五百石，其餘的，全部加工成乾糧。”

只有保證了兵卒的戰力，其他人才能有機會活著。

“知道了，晟哥。”石頭起身應命。

“山叔，石頭，讓人留意一下，減少伙食之後，有怨言者，兵卒除外，其他人作好記錄。”張晟尋思一下，看看二人，又囑咐一句。

自己這些人與天掙命，需要闖過無數的鬼門關才能苟活於世。團結、合力才是生存下去的關鍵，想不勞而獲？不存在的。抱怨？不知足？對不起，唯有請你離開。

機會就在眼前，再熬一下，如果還不知道珍惜，如果還不趕緊抓住，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只能請他們另尋他處，自己這裡不養大爺。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