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莞爾,恬靜的臉龐平平淡淡地說:“不用了吧,錦洲哥哥來接我回家吃飯。”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蘇晟堯聽聞,心情酸澀。

可愛又優秀的妹妹,只肯喊別人哥哥。

蘇夫人深受打擊,孱弱的身子搖搖欲墜靠在丈夫懷裡,“阮阮,你真的不要媽媽了?”

阮阮左右看了看,矜持淡漠的笑著說:“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多麼不孝順。因為你們的忽視,害我被丁慧文偷走扔掉,險些喪命,骨肉分離二十多年。但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怨恨過你們,我也敬愛過你們,希望你們也愛我,可是天不遂人願,你們更疼愛養在身邊的蘇瀾兒。”

蘇夫人淚眼滂沱,心痛難忍,“爸爸媽媽已經知道錯了。阮阮…阮阮,我們已經把蘇瀾兒趕走了,你回家好不好?媽媽求你回家。”

她上前,想要握住阮阮的手。

阮阮往後退了一步,白淨精緻的臉蛋依舊掛著禮貌的微笑,“你們想錯了,蘇瀾兒也想錯了。蘇瀾兒代替我在你們身邊盡孝,其實我內心是感激她的,我並沒有想要跟她爭搶你們的寵愛,更沒有想要趕她離開的意思。”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深深扎進了蘇氏夫婦的心口。

令他們看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令他們看到自己的格局思想有多小。

阮阮繼續說道:“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你們公平對待我和蘇瀾兒,可是你們連一個最基礎的公平都不給我。我曾經很苦惱,為什麼我的父母不愛我?後來我想明白了,因為你們不是公平公正的人,即使我和蘇瀾兒從小養在你們身邊,你們也會偏心蘇瀾兒,忽視我。”

蘇晟堯愣怔怔。

他發現了一個毛骨悚然的事實。

阮阮好像真的對他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無論他們再怎麼努力,阮阮都不可能回家。

蘇夫人哭腔:“阮阮,媽媽知道錯了,媽媽錯的很離譜,你說的都對,是爸爸媽媽思想不過關,所以才讓你受了委屈。”

這番措辭,旁人聽了都覺得感動,可是阮阮繃著白皙的臉蛋,無動於衷。

蘇夫人:“媽媽想要補償你,你不想回家,那就不回家,只求你給媽媽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媽媽身體弱,怕是活不過幾年了,你就當是可憐可憐媽媽,給媽媽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一襲白色高雅西裝的顧錦洲走過來,攬住了阮阮僵硬緊繃的身體。

阮阮靠在男人溫暖的懷裡,稍稍放鬆

顧錦洲眼眸眯起,“阮阮也求過你們,可是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清楚。若真覺得自己錯了,就多多唸誦佛經,為阮阮祈福,而不是道德綁架她。”

說完,他摟著阮阮離開了。

-

邁巴赫車裡。

“錦洲哥哥,幸好你來救我了,否則我還在他們的盤絲洞裡出不來呢。”

阮阮親了他一口,男人俊美冷白的臉龐多了一枚紅唇印。

她眼裡的星星像是爆米花,噼裡啪啦,閃閃發光。

顧錦洲挑眉,他從後視鏡看到了,但是為了哄活爹開心,沒做聲。

“寶寶,我該去打避孕針了。”

“哦……”阮阮欲言又止。

避孕藥傷害女性身體,避孕針傷害男性身體,她最開始的時候催促著顧錦洲去打避孕針,因為她還年輕不想要孩子。

但是現在她想顧錦洲長命百歲,那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做任何傷害身體的事情。

“錦洲哥哥,只要我們安全措施做好,你就不用打避孕針。”

“萬一中招了怎麼辦,避孕T不是百分之百保險。”男人聲音低磁溫潤,關懷備至清貴悅耳。

阮阮被眼前的男色,以及撩撥耳朵的聲線迷住了。

“如果老天爺覺得我們該有一個崽崽,那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顧錦洲唇角噙著雅痞淡淡的壞笑,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離老天爺如此近。

“寶貝,你就不怕我把家裡的避孕T全部扎洞?”

“只要你能忍住十個月不碰我,我無所謂呀。”

“……”顧錦洲被伶牙俐齒的小肥兔兒制裁了。

關於孕期房事的問題,顧錦洲當晚致電了顧風硯。

顧風硯被堂弟不恥下問的態度驚到了,溫文爾雅的男子臉龐一紅,低聲道:“並非十個月都要當和尚,三個月後可以適當的恩愛,但不能頻繁。”

顧錦洲懶懶散散仰躺在沙發上,高挺鼻尖,優越清晰的下頜,連成一條完美的線,連帶著狹長陰鷙的眼眸都俊美無雙。

“三哥,有孩子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顧風硯打趣:“你把阮阮撿回家,不已經體驗過了嗎?”

顧錦洲茫然:“……”

好像是的,無法反駁。

小阮阮大部分時間很乖,但嬌氣起來,儼然就是一個活爹。

例如小阮阮去看牙醫,醫生說要控制吃糖,為了她的身體健康顧錦洲自然照辦。

誰知小阮阮為了吃一顆糖,無聲無息掉眼淚,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可以把自己哭死。

於是全家人討伐顧錦洲,說他智商高情商低、不會教育孩子就別教育……

他哪裡是撿了一個女嬰。

他是撿了一個小祖宗。

顧風硯輕笑:“若再來一次,你還撿嗎?”

顧錦洲懶洋洋地說:“當然,難道你會遺失自己的心臟嘛。”

顧風硯心道,怪不得堂弟的愛情之路那麼順暢,瞧瞧這情話信手拈來。

“今天心兒去醫院找容修,她說容修也夢到了上輩子的事,跟她的夢一模一樣。”

“嗯。”

“錦洲,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一切,你是最早做夢的那個人,所以你謀劃了一些事情。”

“三哥,我現在不想談這個。”

-

一個月後。

徐紅團隊的《劍舞》在兩百人的小劇院首演。

阮阮給林曦月送了票,告訴她有時間可以來看舞劇。

首演當日,林曦月早早起床,梳妝打扮。

大概是最近吃得好,所以女人清冷容顏長了一點肉。

齊司衍從背後抱住她,陰沉煩躁的眼眸佔有慾十足地怨念,“你去看蘇阮阮,就那麼開心。”

“是啊。”

齊司衍眼皮跳了跳,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情敵是蘇阮阮。

離家的時候,他把灌了熱水的保溫杯遞給林曦月,“你最近嗓子不舒服,劇院裡開空調又燥熱,記得多喝水。”

“謝謝。”

齊司衍開車送她去劇院,一路上林曦月捧著保溫杯,不曾放手。

還是下車的時候齊司衍看到她白皙的掌心都紅了,“疼不疼?”

林曦月搖頭,“不疼,我的手還被熱水燙過,真的不疼。”

齊司衍捏了捏她的後頸,從那雙沉鬱冷漠的眼神中,林曦月竟然看到了心疼。

“曦曦,在我身邊你可以不用忍著,你可以喊疼,因為有我心疼你。”

“好。”林曦月眼中迤邐出一抹朦朦朧朧的笑意,像是看到替雙手燙傷迷茫無助的小曦月吹吹不疼的人。

在後來很久很久的歲月中,她喊疼,身邊無人心疼她,過往的甜蜜成了令人肝腸寸斷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