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老三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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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裡。
朱允炆說的很認真,讓張輝找不到半點作假的痕跡。
要弄一條能夠悄無聲息出入太原城的密道,其難度遠超挖一條連線到朱允炆這個院中地窖裡的地道。
張輝臉上有些凝重。
能有一條秘密出入太原城的密道,固然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值得的事情,但其難度也是巨大的。
灰暗的燭火在地窖裡搖曳著,將兩人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顯得有些扭曲。
泥土深處的氣味密佈整個地窖,土腥味帶著些凝固著的許久不變的味道。
朱允炆的眼中倒映著兩人中間搖擺著的燭火,無比的明亮且堅定。
「劉宗聖和韓明王不是一條心,一直都是借韓明王的身份在白蓮教行事。而白蓮教和晉商又是互為利用的關係,白蓮教不會容忍起事功成之後還留著晉商。而晉商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也只是藉助白蓮教的人手挑動天下大亂而已。」
幽暗的地窖裡,朱允炆語氣平靜緩緩的分析著當下所處局勢之中的關係。
張輝面露譏諷,這些個反賊想要成就大業,卻不知昔年大明皇帝陛下是何以勵精圖治,與當初那一幫開國功勳是何等的精誠一致。
他相信朱允炆所說的白蓮教內部以及白蓮教與晉商的關係。
「只是這一點,與當下之局勢有何關係?」
張輝臉上露出疑惑,不知朱允炆是要如何利用太原城裡如今的局勢關係。
朱允炆這時候想了想,又道:「對了,關外韃靼部也有人進了太原城,那日李府大院設宴,倒是聽反賊們提及,只是尚未與韃靼部的人會面。這一點,倒是也可被我們利用。」
張輝眼中的疑惑愈發的濃郁起來。
過往不曾相處,他只對炆廢人當初的那些事情有所耳聞,卻不知曉這位竟然也能會有那麼深的謀略。
朱允炆望著沉默的張輝,忽的站起身走到牆角,將牆角處兩根***頂部的一高一低竹筒底下的塞子開啟。
一股新鮮的空氣很快就從上面湧了下來,地窖裡劣質的空氣順著管道被擠壓出去。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解釋道:「我近來思前想後,先前定下的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或許需要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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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朱允炆重新抬頭看向張輝:「晉王府那邊怎麼樣?」
張輝眨眨眼:「晉王殿下未曾聽從太孫教令,不願去往大同,與涼國公一同坐鎮大同邊軍。且已叫人寫了請罪的奏章,以及請太孫殿下準允晉王妃及王府幼子南下應天的奏章。」
晉王叔不願意去大同?
朱允炆雙眼微微眯起,思索著三叔為何會冒著違抗太孫教令的風險,而選擇留在太原城。
張輝見朱允炆在皺眉思考,小聲揣測道:「或許,晉王殿下也是有與你此刻一樣的想法?」
「三王叔也想搶先下手?」朱允炆倒是有些意外,想著晉王府是否會有這樣的考慮,而後搖頭道:「三王叔不會想到這一點。按照這些年三王叔的行事,他或許是想做那守土之王,不因自己而讓我大明皇室威嚴掃地。」
凡天下臣子皆有守土之責,宗親藩王更甚。
凡是遭遇兵事的地方官府,但凡是固守城池的,官府官員幾乎都會得到朝廷的褒獎和晉升,便是戰死也會有所撫卹,對其子嗣後人亦有恩蔭賞賜。
可若是你地方官員,聞聽敵軍奔襲而來,便丟棄城池、拋棄百姓,私自逃離。
不論最後結果如何,朝廷定然是要給你定一個失地的罪責,斬立決,更甚至乃至於會禍及家人三族。
張輝突然問道:「你對晉王府有所想法?」
朱允炆嘴裡念道著:「白蓮教、晉商、韃靼部、晉王府……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張輝點點頭,閉上嘴,默默的向著進氣的竹筒挪動了兩步。
半響之後。
朱允炆雙手拍響,將有些想要走出地窖的張輝給拉了回來。
「還有我!」
朱允炆臉上帶著一絲紅光,目光緊盯著張輝。
一直看到張輝臉上露出緊張,朱允炆這才因為激動而站起身。
卻是忘了這地窖裡的高度。
哎幼一聲。
朱允炆雙手抱著頭頂,彎著腰,漲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張輝,隨後朗聲道:「老三這一回要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張輝眨眨眼,有些好奇。
他很想知道,此刻朱允炆腦袋裡到底都想到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叫他如此的興奮。
朱允炆卻是重重的拍著張輝的肩膀:「張百戶,想不想升官?」
望著朱允炆那閃爍的雙眼,張輝忽的有些緊張起來。
他低聲道:「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做。」
朱允炆已經伸手勾住張輝的脖子,湊近道:「咱們都是忠君愛國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去幹那些事情?我們又不是反賊!」
張輝卻越發的不放心起來,總覺得朱允炆現在是裝著一肚子的壞水,一副壞心思。
朱允炆幽幽道:「只要你點頭,我保你一個官升三級!」
官升三級?
張輝立馬眯起雙眼。
自己現在是百戶,乃是正六品。
官升三級,也就是從四品的官銜,足可擔任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了!
那可是孫鎮撫現如今的位置呀。
張輝立馬默默的搖著頭。
不敢想!
不敢想啊!
直到張輝爬出地窖,翻出院牆,回到眾人在太原城中暫時的藏匿之處,方才清醒過來。
回想著先前在朱允炆那邊聽到的話,他忽然默默的笑了起來。
自己竟然有那麼一刻,當真信了這個明明已經是宗室廢人的話。
他一介廢人,竟然還敢妄圖說能讓自己官升三級。
只是瞬間,張輝又愣住了。
自己竟然也忘了詢問朱允炆,他到底是想到了什麼法子,能讓太原城中的局勢改一改,也能讓自己官升三級。
思前想後,張輝有些忐忑起來。
「該不會還是要挖地道吧……」
他低聲呢喃著,卻是叫身邊的麾下一時間有些發懵,不知百戶官今夜這是怎麼了。
……
河南道懷慶府治下,河內城以北數十里,太行山南側清化鎮。
隨著朱允熥對山西道的佈局,此時的懷慶府境內已經駐紮了數萬朝廷兵馬。
其中有河南都司轄下衛所兵馬,亦有早已前往大同鎮而留下來的藍玉麾下兵馬。
從清化鎮出發,過萬善驛,在太行山裡走上七八十里路,便可踏足山西道境內,進入澤州府。
隨後過一十六座驛站,就可抵達太原城。
清化鎮外,數萬大軍安營紮寨,偌大的營盤在夜晚燈火通明。
按照太孫行在給出的解釋,這是為了防備河南道因河道事故以及流傳的謠言,地方上可能爆發的民變。
景川侯曹震渾身披甲,腰佩長刀,雙眼在頭盔下處於陰影位置。
他目光有些擔憂的望著站在營外北望太行的皇太孫,揮手讓親兵留在原地,自己則是走上前去。
「末將參見太孫殿下,見過高閣老,王知事。」
披甲的曹震很有禮節,便是對朱允熥身邊的孫成、田麥、馬洪慶、牛大富三人,也拱了拱手。
朱允熥默默回頭看了一眼曹震:「景川侯也來了。」
曹震點點頭:「末將方才帶著人巡營結束,見殿下不曾歇息,便過來看看。」
朱允熥擺擺手:「無妨,只是憂思山西道之事,有些睡不著。」
曹震作為懷慶府內這數萬大軍的統兵將領,自是清楚這支兵馬在這裡的意義是為了什麼。
他小聲道:「末將聽聞,殿下要改道,不去關外。」
「要入冬了。」
朱允熥低吟著,解釋道:「範蟲那廝跟著馬哈木去關外,這時候關外早就降雪,朝廷和瓦剌部的互市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談。馬哈木要返回瓦剌部,範蟲會留在關口上。孤這個時候去關口,也做不成什麼事情。」
「那殿下不如就留在懷慶府,臣……」曹震有些支支吾吾,全然不似過往那等豪爽的性子。
高仰止在一旁側目看了過來,笑道:「景川侯在擔心什麼?」
「末將擔心殿下之安危。殿下此番不去邊關,卻來此處,想來是要入山西道的。」曹震不曾看高仰止,而是目光注視著皇太孫。
朱允熥笑笑:「景川侯如今倒是會揣測孤的心意了。」
曹震立馬拱手抱拳,低下頭:「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殿下若是留在清化鎮,有這數萬大軍護衛,殿下便不會有什麼事。可殿下一旦進了山西道,周身孤立無援,微臣擔心賊子們會聞訊而動。」
朱允熥搖頭道:「朝廷的計劃是一回事,但是孤想了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先於反賊們動手?何必要等到反賊起事,惹得地方上民不聊生,百姓哀嚎,那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出兵鎮壓反賊?百姓何苦?」
曹震終於是聽到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臉色愈發的凝重起來。
「殿下……您這是要以身犯險?」
他開口輕呼一聲,這時候目光方才看向一旁的高仰止,希望這位內閣大臣能在太孫面前勸說幾句。
朱允熥往前走了幾步,將自己融入到今晚這個黑夜裡面。
他開口問道:「你們說,為何孤要對山西道下手?朝廷又為何
要強推新政?」
曹震閉上了嘴,眉頭愈發皺緊。
年輕的通政使司知事官則是默默的搖著頭,他總覺得自己心中想的就是答桉,卻又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高仰止則是輕嘆一聲,低聲道:「殿下說過,大明之所以是大明,便是因為那億兆百姓。陛下當年是得了淮右百姓的支援,才有了入主應天,繼而重塑中原江山的事情。
百姓是大明的根基,得了天下民心,大明才能真正走向盛世,才能萬世長存。」
朱允熥點點頭。
「是這麼個意思。既然如此,又怎能叫反賊真的起了事,霍亂天下,讓百姓再徒增傷亡?」
曹震心中有些無奈:「殿下仁愛,體恤百姓。可若是殿下有所閃失,才是天下之大不幸。殿下若是要在這個時候去山西道,反賊必然會伺機而動。」
朱允熥不曾回答曹震的疑慮,而是看向孫成和田麥二人。
「老二應該已經到太原城了吧。」
孫成轉身抱拳:「前幾日傳回來的訊息,張輝已經遠遠的跟在後面,快要抵達太原城。想來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在太原城裡安頓了下來。」
朱允熥看向高仰止:「既然都這個時候了,也沒有傳回來他們出事的訊息,就說明反賊應當是對老二有所放心了。」
高仰止想了想默默點頭:「應當如此。」
朱允熥便道:「既然如此,那麼反賊裡面都有哪些人,老二應該也清楚了。」
「殿下想要照名抓人,只是……」高仰止清楚皇太孫這個時候想要乾的事情,卻還是有所顧慮道:「只是目下並不清楚,山西道都有哪些人參與其中,更重要的是不曾知曉山西都司各衛所會如何選擇。景川侯所言亦有道理,殿下若進山西道,自不會攜帶大軍,屆時若是地方衛所叛變……」
高仰止沒有說下去。
除非是朱允熥現在帶著曹震麾下這數萬兵馬進山西道,可如此就會打草驚蛇,若是不這樣做,一旦山西道的兵馬被反賊策動了,則皇太孫必然遭遇圍殺。
曹震更是直接嚷嚷道:「臣不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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