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晴盯著陸清璇問道:「什麼江離芷公司?」

「是啊,什麼江離芷公司?」秦雲初也問。

「沒有聽說過。他什麼時候又開了家公司?」楊昌碩也皺起了眉頭。

這下輪到陸清璇「呃呃」了。

「就是那個,江離芷公司啊,做珠寶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陸清璇看向眾人,瞧他們的眼神,就寫著「我完全不知道」。

陸清璇凌亂了。

她本來想把話題引到陳涯的事業上,好問清楚他的更多事情,也問問他的感情生活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看這些熟悉陳涯的人,他們竟然不知道陳涯是江離芷的老闆?

本來挺自信了,陸清璇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她和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陳涯?

顧雨晴和秦雲初他們不是對陳涯很熟嗎?她們怎麼會完全不知道這事呢?

而且,要是他們不知道陳涯是江離芷的老闆,那這些大佬又是為了什麼,才對陳涯如此讚不絕口?!

「你說的江離芷,是哪三個字?」顧雨晴目光冷峻。

「江是大江大河的江,離是離開的離,芷是……白芷,就是一個草頭,下面一個止……」

陸清璇磕磕巴巴地解釋完,顧雨晴的眼睛眯了起來。

「看來又是一個女生的名字。」秦雲初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嗯,確實,」顧雨晴說,「不知道又是為了紀念那個女生。」

「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陸清璇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這是出自《離騷》裡面的,「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是用來指代裝飾品的。」

聽完這個解釋,顧雨晴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不過還是微微噘著嘴:

「誰知道是不是哪個女生的名字取自《離騷》,他才用這個名字。」

說完,她又掃了陸清璇一眼:「這句詰屈聱牙的詩,倒是虧你記得清楚。」

「因為、因為感覺這個用典還是挺恰當的……」

陸清璇答得得體,手指卻掐緊了,表現出心中的緊張。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不過是因為陳涯說的每句話聽不懂的話,都特地回家上網查了,才能記得爛熟。

「江離芷公司是做什麼的?」秦雲初問道。

「是一家珠寶公司,」陸清璇向她回答,「名聲很好,規模也很大,前不久剛拍出天價首飾。」

「珠寶?他幹嘛要去做珠寶?」一旁的楊昌碩大惑,「這不是浪費嗎?」

楊昌碩特有的不偏科就是浪費的觀點又來了。曹坤冠在一旁笑了笑,但沒說話。

他也覺得挺浪費的。

顧雨晴撩了撩頭髮,道:「決定了,等我結束了這邊的事情,一回去,雲山集團就向著珠寶行業進發。」

秦雲初有些愕然道:「為什麼這麼草率?珠寶行業,這和雲山集團的主營業務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吧?」

「嘖嘖嘖……」顧雨晴搖晃著修長如同蔥白的柔嫩的手指頭,衝著秦雲初發出嘖嘖聲音。

「雲初,你有所不知。在我和陳涯漫長的鬥爭生涯中,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是陳涯佈局了的行業,就一定要儘快跟進,一定會有肉吃。」

秦雲初愣愣地眨了眨眼:「真這麼靈驗?」

「就這麼神奇。」

秦雲初低下頭,笑道:「那我也回去跟我爸說,讓他進軍珠寶。」

兩位大佬都在侃侃而談,其他人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不過陸清璇還是鼓起勇氣,弱弱說道:

「呃……其實,江離芷公司已經經營好幾年了。現在佈局的話,恐怕會競爭不過哦。」

顧雨晴一聽,更來氣了。

陳涯居然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商業佈局,反了他。是不是玩不起了?

陸清璇又小聲問道:「我還以為,你們早就知道江離芷公司的事情了。可是,既然你們不知道陳涯是江離芷公司的老闆,又為什麼……看重他呢?他還有其他公司嗎?」

陸清璇終於問出了心中所想,不過,她感覺她自己這個問題好像問錯了。

因為她看到顧、秦、楊、曹四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

那眼神又像是在忍笑,又好像是憐憫,就像在看一個孩子。

「那個人做的事情,可不是一家小小的珠寶公司能比的。」顧雨晴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柳如影在一旁忍不住道:「江離芷公司可不小哦。」

顧雨晴搖了搖頭。

「整個珠寶行業,比起陳涯做的事業來說,都算小。」

說完這句話,陸清璇和柳如影兩人半天沒說話。

只有夏幽無聊地抱起薑茶喝了一口。

顧雨晴說的話太離譜了,也太狂妄了。

如果有珠寶行業的從業者坐在這裡,聽到顧雨晴剛才的話,即使她是顧雨晴,也肯定會被反駁。

從遠古時期,就已經誕生珠寶首飾了,從有交易開始,珠寶行業伴隨了整個人類文明的歷史。

整個珠寶行業發展了多少年?就算國內的珠寶行業沒有外國珠寶業影響力大,但幾代人的努力,幾百年的發展,總不至於被區區一個人橫壓!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顧雨晴,陸清璇和柳如影根本就不會信他的話,甚至連動腦子去思考一下的工夫都欠奉,直接打為吹牛即可,多思考一秒鐘都算輸了。

但是她是顧雨晴。

而且看她的表情,可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我能冒昧問一下,她到底……是什麼人嗎?」陸清璇問道。

顧雨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道:「你對他感興趣?」

「倒說不上感興趣……就是,有點在意。」

陸清璇這個回答,讓秦雲初挺有共鳴的。

「我其實也不太瞭解陳涯,越接觸,越覺得他身上謎團多,」秦雲初也說道,「要不,雨晴你講講唄。」

「要是你們問陳涯做過的事情,那可太多了,一時半會兒都講不完。」

秦雲初微微點頭。

寫書,寫能得諾貝爾獎的書,寫了能得4次諾貝爾獎的書。

寫歌,寫唱紅兩個華語歌手的歌,寫的歌統治外國流行樂壇。

除了這些,現在又聽說,他還開了家珠寶公司……

秦雲初真是越來越好奇,還有沒有什麼是陳涯不會的。

「我對他剛出山後的頭5年的事情,大概上了解了,最近這一兩年的事情,也有所瞭解,」秦雲初說,「就是不知道,中間這五年,他幹嘛去了?」

顧雨晴似笑非笑地說:「你的意思就是說,16年他從國外回來之後,對吧?」

「嗯。」秦雲初點頭。

陸清璇和柳如影似懂非懂地望著他們,心中滿是疑惑,難道,陳涯在16年之前,出過國,也有什麼非同凡響的經歷?

「那段時間的經歷,楊校長可以說是全程參與了,所以,我們來請他講講吧。」顧雨晴笑眯眯地說,「正好我也聽聽。其實我都未必知道全部。」

楊昌碩瞪了她一眼:「這時候知道尊重我了?」

「哈哈,說得好像我什麼

時候不尊重您了一樣。」

「……」

楊昌碩沒有跟她計較,很爽朗地開口說道:「16年底,陳涯帶著他的簡歷,到了京大圖書館,開始在那裡做一個圖書館管理員。

「他是一個很少說話的人,大多時候只是默默坐在那裡,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也沒人知道他的過去,因為他長相年輕,很多人都以為他是京大學生。」

眾人都聽得很認真,包括苗傲雪。

夏幽則好整以暇地在往自己的杯中添水,卻微微側耳,注意聽著楊昌碩的故事。

「他整日裡都坐在圖書館內,沒事還會自己借閱一些書籍,每次見到他時,他都埋在一堆厚厚的書堆後面。

「有一次我稍微觀察了一下他借閱的那些書,雜得很,有時候是電磁力學方面的專著,有時候又是基本物理理論的書籍,但無一例外,都是最前沿的。

「而且,他總是在用電腦和紙筆寫著什麼。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去問他,你究竟在寫什麼?

「他告訴我,他在寫論文。」

……

陸茜子和陳海坐在座位上,有點拘謹。

陳海一直很拘謹也就罷了,陸茜子這孩子也拘謹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原因就是,坐在她旁邊的這位大神,趙遠海。

她還是低估了趙遠海的壓迫感。之前陳盛就跟她說了,趙遠海坐在他們這一桌,要他們好生伺候。

她當時就不怎麼情願,跑到正廳了湊乎了一會兒熱鬧,但是還是被陳盛逮到,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坐下後,她便開始了無比煎熬地等待開席。

她恨不得把人生點一個快進,讓時間快點流逝,早點吃完早點走,也好過在這裡受壓抑。

陳盛一直在用眼神暗示,讓陳海跟趙遠海搭話,能夠讓趙遠海對他眼熟,也是好的。

但是奈何陳海現在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魂不守舍的,心心念念,就是遠方的秦雲初。

陳海現在心亂了,非常亂。

他很想知道,秦雲初那到底怎麼樣了,到底在聊什麼。

還有,陳涯到底做了什麼,才會吸引到這麼多人的目光。

所以,他現在根本無心陳盛的暗示,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趙遠海聊上。

「喂?」在一陣尷尬的沉默後,趙遠海接通了電話,隨後馬上站了身。

「石總,您到了?在樓下?好的,我馬上下來接您……不用嗎?嗯,在85層,電梯的話,您進正門往左……或者您乾脆問門童……」

陸茜子本來慶幸趙遠海拿著手機走遠了,自己可以稍微放鬆一點,沒想到趙遠海沒走出多遠,打完電話又回來坐下了。

「待會兒我們石總要過來,他肯定想和我坐在一起,這兒的座位夠吧?要不要去跟主事的說一聲?」

陳盛連忙殷勤招呼:「不用不用,直接坐就好,剛才已經找高委員問了,這一桌都位子都預留出來了。」

趙遠海點了點頭,陳盛忽然心念一動,小聲問道:「請問,是哪個石總?」

趙遠海回頭一直望著門外,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可能是焦慮了,一股腦又站起來,說道:「我還是去門口等吧。」

他下位走去門口,沒有過一會兒,又回來了,這次,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衝鋒衣,戴著眼鏡,揹著單肩包,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點像宅男的……宅男。

「石總,您坐這兒吧。」

趙遠海繼續殷勤,幫那個「石總」拖開椅子,服侍他坐下,又伸手介紹:

「這位是陳總的父親,這位是他的弟弟

,這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次結婚的,是陳總的小姑,也就是這位的妹妹……」

趙遠海已經五十來歲,而那個「石總」看上去才二十來歲不到三十,因此他這麼事無鉅細地介紹,在旁人看來,有點滑稽。

像帶娃一樣。

「石總」雖然稱號裡帶個「總」,但是沒什麼架子,滿臉謙遜,看著陳盛他們連連點頭。

在聽到介紹說陳盛是陳涯的父親後,他好像還誤會了什麼,伸出雙手,拉住陳盛的雙手,連連上下搖晃:

「真是不好意思哈,我來晚了點,本來我們三個是應該一起過來的,另外兩個他們今天的專案,實在也是走不開,都是涯哥吩咐要盯死的重要專案,所以他們就派我做代表來了……」

陳盛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知道這位「石總」在說什麼。

趙遠海指著陳盛,又說:「哦,對了,這回婚禮的兩邊,一邊是陳總的小姑,另一邊,就是您上次推薦的魏明哲了……」

「石總」又連連向陳盛點頭道:「魏明哲真的很不錯,我遠在江城也看了他做的東西,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動力,我們就需要這樣的員工,真是感謝你們給我們北辰輸送人才……」

聽到「我們北辰」四個字,這回連陳海都坐不住了,轉頭看了過來。

陳盛也是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問道:「那個,石總,恕我眼生哈,您也是北辰的嗎?」

趙遠海一僵,才意識到自己忘了介紹,連忙低聲說:「北辰三傑沒有聽過嗎?這位是石川棟石總。」

聽到這個傳說中的名字,陳海如夢初醒,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

「哎呀,別叫什麼石總石總了,叫得我怪不好意思,這位是涯哥的父親,我該叫伯伯的,陳伯叫我小石就好了。」

有點小汙的陸茜子聽到「陳伯」兩個字憋笑憋得臉通紅。陳海卻完全沒心思想歪,而是瞪大了眼睛,問道:

「您說的涯哥是誰?是陳涯嗎?」

石川棟看向他,啞然了一會兒道:「是啊,還有誰?世上還有第二個涯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