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馬車便被那對將士團團圍住,他們手持長槍,腰垮挎刀,腰背筆直,目光凜然地坐於馬上。

別管這些人的戰鬥力怎麼樣。

至少在當前的局勢下,看上去很唬人。

魏公公從車窗內探出頭,與前面的彭世昌遙遙對望,兩人都不敢下車詢問。

馬車周圍的官差,更是噤若寒蟬,不敢應聲。

這時。

一個年輕將領單人單騎,從佇列中走出,一路緩行到彭世昌的馬車前方,朗聲問道:“青雲侯何在?”

“又是來找青雲侯的?”

彭世昌內心一緊,不敢耽擱,掀開車簾笑道:“這位小將軍,在下彭世昌,乃是凌州郡守。”

“青雲侯何在?”年輕將領並沒有給彭世昌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而是又一次凝聲喝道。

彭世昌無法確認對方的來意。

回望一眼,發現走在最後方的王悍也在此時掀開車簾。

他心裡鬆了口氣,“侯爺在後面。”

年輕將領不再理會彭世昌,騎馬縱橫來到王悍的馬車前,拱手道:“青州成王麾下虎賁營校尉,李振光,拜見青雲侯。”

從一個人的態度,大致可以猜測對方的來意。

年輕將軍李振光以禮相待,那就意味著,那位還未現身的成王,至少目前沒有心懷惡意。

王悍笑著揮手,“李將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回侯爺。”

李振光朗聲說道:“奉成王之命,前來接應先生。”

“王爺已在三十里外的驛站等候,還請侯爺儘快啟程。”

成王竟然親自現身了。

王悍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請李將軍帶路。”

“遵命。”

李振光重新又回到了虎賁營的佇列之中,這一支隊伍整齊轉身,在官道上馳騁。

“這位成王,比泰王的格局要大啊。”

回到馬車的王悍感慨不已。

“僅是來接應我們便用了上千人。”沈凌秋微微蹙眉,“成王究竟是格局大,還是暗含威脅之意呢?”

“我寧願相信是前者。”

王悍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成王的手段,著實比泰王更霸道一些。”

“若是成王沒有心懷不軌,我倒是願意與其好好談談。”

對這些權術上的爭鬥,沈凌秋不懂,也不想去深究。

她只需記住一點,保護王悍,任何人都不能將其傷害。

三十里官道。

即使一馬平川,行走起來也快不了多少。

主要是王悍他們的馬車比較耽誤事,長時間快速賓士,會讓馬車有散架的可能。

保險起見。

官差們架勢馬車,遙遙的跟隨著虎賁營之後。

王悍不時掀開車簾檢視周圍的情況,只見這一代除了茂密的叢林之外,似乎當真看不到其他風景。

未見其人,先觀其行。

上千人的虎賁營行走起來佇列整齊,絲毫沒有雜亂無章之感。

再加上他們是白天到來,並沒有像泰王一樣收斂。

除了格局大。

王悍對這位成王的膽魄也是欽佩不已。

要知道,他們這一行,吸引了京城所有權貴階層的視線。

一舉一動,都會飛鴿傳書,送到京城那些人手裡。

這其中,包括王悍見了誰,遇到了那些事情,都會逐一稟報。

除了一些較為私密的地方。

可以說,王悍在京城那些人的眼裡近乎透明。

這種情況下。

藩王想要與王悍結交,必然也會心有顧忌。

之前泰王派人,想邀請王悍上門,也正是出於這一層考慮。

他不希望與王悍的談話被外人聽了去。

奈何,讓藩王的舉動落入京城視線之內,本就是王悍的計劃之一。

王悍又怎會遂了泰王的意呢?

而這位成王,顯然就沒有顧忌京城那邊的態度。

大張旗鼓的走到王悍面前,並且特意在三十里外掃榻相迎。

如此瀟灑的舉動,很容易引起王悍的好感。

在王悍的臍帶之中,一行人趕在日落之前,終於抵達位於叢林之內的官道驛站。

還未抵達。

王悍便透過馬車,看到一位伸長錦緞長袍的年輕王爺,意氣風發的騎在馬上。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都在觀察和打量彼此。

王悍對皇權並未敬畏之心,最初見到小寧王時也能用平等身份與之相處。

哪怕是那位久居深宮的九五之尊,也不能讓王悍卑躬屈膝。

一位遠在京城勢力之外的藩王。

自然也不會讓王悍有多大的忌憚。

不一會兒。

馬車便接近驛站。

年輕藩王搶先翻身下馬,帶人來到了王悍的馬車跟前。

“久聞青雲侯詩道大家之名,本王仰慕日久,期待與先生暢聊詩詞歌賦。”

年輕藩王說話不卑不亢,嗓音也是不輕不重,拿捏的恰到好處。

“王爺當真是為詩而來?”

王悍邊說邊下車,微微抬手便算是見禮了。

“是否為詩,先生待會便能知曉。”

年輕藩王揮手道:“兩位,請……”

上千名虎賁營戰士分作兩隊,將驛站包圍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究竟是防外人,還是防王悍他們逃跑,暫且沒人知曉。

在王悍陪同成王進入驛站之後。

受到冷落的彭世昌踱步來到魏公公身旁,蹙眉道:“公公,成王好似沒有讓我們進去的意思。”

“哼。”

魏公公也有些生氣了。

泰王見到他儘管也沒怎麼放在眼裡,至少還會說兩句話,場面上能過得去。

而這位成王,竟然直接把他這位陛下面前的紅人給無視了。

魏公公不滿地說道:“咋家從不在意這些凡俗禮節。”

聲音明顯有埋怨的成分,彭世昌不敢點破,忙不迭點頭,從旁邊搬來一張椅子放在門口。

“公公請坐。”

而此時。

王悍帶著沈凌秋進入驛站,豁然發現裡面早就被清空了。

連跑堂的驛站店員都沒有一個。

若非沈凌秋就在身旁,王悍一度覺得成王要親自對他下手。

“要教先生知曉,本王不喜嘈雜,些許庸人,全被本王趕到了店外。”

年輕藩王理所當然地坐在院內的石椅子上,揮手邀請道:“先生,可否留下一副墨寶?”

王悍低頭,果然看到石頭雕刻的桌子上,早就擺好了文房四寶。

原來作用竟然是在這裡。

王悍抬頭笑道:“王爺是求字還是求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