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柔臉色訕訕,老太太您這話雖然心意好,可就叫外頭那人為難了。

他沒那功能啊。

屋外,李慎還沒有離開,在和村裡人說話,萬一被他聽到屋裡的說話聲,就叫他難堪了。

小太監心情不好,會朝她發脾氣的。

她還是打住這個話題吧。

問起宋大嫂,宋夫子今日胃口如何。

可宋老太開啟了話匣子,就不肯停下。

又說,“可萬萬不能像我,三十好幾才生頭胎,害得我家大郎身子一直不好。

我家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大郎才二十七歲。我和我家老頭子快七十了,也不知能活幾天。

萬一哪天我們先走了,大郎又沒個兄弟姐妹,又這麼年輕,身子也一直不好,可怎麼好。

林娘子,我說的可是肺腑話,你得聽進去啊。萬萬不能年紀大生娃,一定要在年輕時生娃。”

看來,不答應下來,宋老太太會一直唸叨到天黑。

她站起身,敷衍站說,“是呢是呢,您說的對。對了,我相公還在外面等我,我得回去了。”

宋老太笑道,“啊,對對,你們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呢。”

又忙喊兒媳宋大嫂送林惜柔。

林惜柔擺擺手,“不了,不了,你們忙。”

她來到屋外。

李慎回頭一瞬不瞬看著她,眉眼溫和,“娘子,天不早了。”

林惜柔黑著臉,他果然聽到屋裡的淡話聲了。

“回家吧。”她臉色尷尬,訕訕著先走出了宋家院子。

李慎忍不住勾起唇角。

村裡其他人跟他們打著招呼告別。

回村的路上,林惜柔走在前面,周黑牛牽著驢子走在後面。

李慎悠哉地坐在驢背上。

周黑牛是個話癆,一直說李慎的午飯沒有吃好。

又說秦家村民做的飯,難吃死了,還不如他哥周黑虎燒的飯。

跟林惜柔燒的飯更是天差地別。

“林嫂嫂,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啊,雖然中午的飯菜難吃,但我米飯吃得多,我還不太餓,我是幫木生哥問的。他沒吃米飯,菜也只吃了幾口,一直餓到現在。”

周黑牛偷偷瞧一眼李慎,走到林惜柔身邊唉聲嘆氣。

林惜柔扯扯唇角。

這個小屁孩,又替李慎說話了。

“有油煎魚,還有炒雞蛋,還有蘿蔔燉豬腳。”林惜柔說。

周黑牛拍手笑,指指李慎的腿,“我聽村裡人說,吃什麼補什麼,吃豬腳補腿,林嫂嫂,天天給木生哥燉豬腳吧?讓他快點好起來。”

林惜柔當然希望李慎的腿快點好起來。

她大方地說,“只要他不嫌油膩,我頓頓都燒給他吃。”

“真的嗎?林嫂嫂,那就頓頓燒吧。”周黑牛嘿嘿笑道。

李慎聽著聽著,樂了。

周黑牛前半句關心他,後半句,怕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吧?

回到家,周黑虎忙端了水盆過來,給他們擦手,“飯菜早就做好了,就等木生哥回家吃飯了。”

周黑牛往廚房跑,“木生哥說他餓急了,我先給他盛碗飯。”

他捲了袖子,麻利地擺碗筷盛飯。

林惜柔猜得到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好笑。

吃好飯,周家哥倆照顧李慎洗浴休息。

李慎揉了把坐累的腰,想喊林惜揉給他揉揉,可又想一想,她會不會認為他矯情?

反正前幾次騙她來,她總會看穿他的計謀。

反惹得她不高興。

他索性不喊林惜柔,只叫周黑牛給他捶打著按揉。

“木生哥,你為什麼不叫林嫂嫂來?她是大夫,她的手勁比我的好,我找不準穴位。”周黑牛按著李慎指的地方揉,可李慎總說位置錯了。

叫他很苦惱。

李慎抬了下頭,聽著東側間的動靜,“那邊屋沒聲音了,可能她睡下了,別吵她。”

李慎堅持不喊林惜柔,只讓周黑牛給他按揉穴位。

雖然穴位不太準,但比剛才好受一些了。

周黑牛嘆氣,“好吧,木生哥心疼林嫂嫂,不心疼我的手。”

“你這臭小子!”李慎氣笑了。

林惜柔並不在東側間,而是在庫房裡。

她在給李慎配外敷的藥。

差不多這兩天,就可以給李慎拆石膏了。

看著桌面上的一堆藥粉藥水藥膏藥,她抿了抿唇,走出庫房,往西側屋走來。

要拆藥膏的事,得提前跟李慎說一聲。

讓他有所適應。

西側間的屋裡開著門,燃著燈。

林惜柔敲了下門,“我要進來了。”

雖然扮作兩口子,但兩人相處時,還是恪守規矩,進出對方的房間,都會提醒下。

不過,李慎好像不太遵守,這讓林惜柔無可奈何。

李慎正要閉眼休息,聽到門上傳來敲門聲,他眸光瞬間一亮。

這是林惜柔來了。

他還沒有說話,一向替他著急的周黑牛,馬上走過去嚷著委屈,“林嫂嫂,我手疼,你有藥膏嗎?給我敷一敷。”

周黑牛將兩隻手伸給林惜柔看,一臉委屈。

林惜柔看一眼前方趴在床上的李慎,望向周黑牛,一臉疑惑,“你做什麼了,手怎麼會疼?”

“是木生哥,他說腰痠疼,叫我給他按揉穴位來著,我按揉了好久,手就疼了。”周黑牛嘆氣,“你給我敷下藥吧,一會兒還要給木生哥按揉呢。”

“腰疼?”林惜柔挑眉,朝李慎走過去。

李慎忙擺手,“柔柔,已經不疼了,你看看黑牛的手腕吧,剛才難為他了。”

“可不是難為我麼,唉,我又不懂穴位。”周黑牛又嘆道。

林惜柔以為李慎又在裝矯情,騙她來佔她便宜。

可看到有些紅腫的周黑牛的手腕,知道他這回是真的腰疼了。

李慎的腿打了石膏,行動不便,全身力度都在腰部。

一連坐了兩天驢子,當然會腰累了。

“我看看,真好了?”林惜柔走到床邊,掀開李慎的上衣,來檢視他的腰部。

檢查了幾個穴位,發現並沒有好轉。

按一按,這廝疼得五觀扭曲。

林惜柔沉下臉來,“以往一點點疼痛,就嚷得鬼哭狼嚎似的,今日真正疼了怎麼不跟我說?”

李慎扭頭看她,見她真著急了,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可又怕惹惱了她,他還是一本正經說,“我以為你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