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遇見 第073章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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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他
樓道里的燈不很明亮,又隔著鏤空的屏風,那人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綽約,不甚清晰。雖然,只需一眼,她就知道是他。
與屋外相反,屋內所有的燈都開啟了,光線十分明亮,照得人無所遁形。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捧著那杯熱水,感覺指尖顫顫的。
陳佳川劫持她,她將那電話打出去時。她猜測過他會來。可後來,當那服務生出現,她就不太篤定了。爾後,看到陳俊入主隔壁,她想起分別的那一天,他說他永遠不想再看到她,還說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去找陳俊。
陳俊是他的心腹,是他非常信任的人。現在陳俊在這裡,她就是安全的。那麼,一向驕傲的許仲霖對於他當初說的話必不會食言。
他不會來了吧?董小葵站在門口看到陳俊進屋。她如是判斷,心裡頓時一片冰涼。她以為這樣千鈞一髮的,他會來的。
她又不是傻子。兩個人即便在一個小城市,都不一定遇見,何況是在上海。她一下飛機,他就看到她。
她以為這樣的千鈞一髮,即可不管不顧,將之前的一切都拋掉。然而,卻只有陳俊在。
董小葵看著走廊上的燈光,柔和得讓人覺得不真實,光線弱弱的,落在地上無聲無息,連影子都淡得似乎看不出來。
她終於起身回屋處理餘下的一切,想要整理一下,一方面為明天的採訪做準備,另一方面好好想想要對付自己的人到底可能是誰。
然而,他卻是意料之外,竟然是來了。明明是急促的腳步,這一刻卻又在門口停住,短站在門口,像是在認真打量她。他的站姿總是十分端正。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隔著屏風對望。時間過去了片刻,又似乎是很久。他到底是快步繞過屏風走過來,站在她面前,眸光淡然,神色亦淡泊,只那樣仔細端詳她。
董小葵動動嘴,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表情,扯出一抹笑,十分不自在地說:“你來了”
他沒回答她,只是專注地看她,繼而抬起右手輕輕撫她的臉,指尖劃過她的臉龐,最後得出結論,說:“石頭,你又瘦了。沒有好好吃飯麼?”
她鼻子一酸,眼眶溼了,臉上卻是笑,說:“是啊。你的猴子好挑食。賺的錢都拿去養猴子了。”
他一聽,卻是笑了,寵溺地說:“你嫁禍給猴子。可憐的猴子不能說話,就背黑鍋了。”
“真的。你自己的貓你自己清楚。多挑剔的。”董小葵說得振振有詞。
許二唇邊那抹淡笑終於擴大,捏了捏她的臉,說:“猴子的性子我清楚。你董小葵的性子我更清楚。龍飛虎翼歷來不親近人,倒是與你親近,你看看,被你帶壞成什麼樣了。”
“龍飛虎翼以前那麼孤僻的,我拯救了它們。你看它們現在性格多好的。陳俊都可以幫他們洗澡了。”董小葵辯解,全然沒有方才初見的那種無所適從。
“是啊。它們也越發放肆,敢上三樓去了。”許二說。
“它們是為了巡查,看家。”董小葵辯解。
“不消說你的。越發愛狡辯了。”他斜睨她一眼。
董小葵笑而不語,將手中的杯子順勢放在桌上,指了指桌上那一瓶拉圖堡紅酒,說:“這瓶不會是寧園那瓶吧?”
許二咳嗽一聲,說:“同一版本的。我從陳少那裡臨時拿來的。你也知道,那傢伙大部分時間都在上海。這邊是他的大本營,我自然不能放過他。”
“那傢伙也是極愛酒的。這大約是人家的珍藏吧?”董小葵看了看那瓶酒。
“得了。本公子找他要酒是看得起他。珍藏不珍藏的。再說,你以為那小子是善類?從小一起長大,他明著是吃虧的那位,大善人老實人。可是仔細瞧下來,他就是最賺的那位。你等著瞧吧,這傢伙加倍賺回去的。”許二說起陳少,倒是將這人分析得透徹。
董小葵呵呵一笑,說:“倒沒看出來。”
“要說最能吃虧的。當屬歐陽了。那傢伙,出手大方得很。不過,他不當家,沒什麼壓力,活得最瀟灑。”許二的語氣裡略有羨慕。
“歐陽倒是性情中人,感覺很真實。”董小葵評價,心裡卻想的是歐陽薇,不知那女子又是如何的人。她沒有見過歐陽薇,但許二對這女子的評價卻也不低。所以,一時半會兒,她對歐陽薇是否是對付她的人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嗯。歐陽家這一代的幾位都算是性情中人,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的。”許二像是在閒話家常。
董小葵心裡卻是一咯噔,憑藉許二的智慧,大約是看穿她在想什麼。這句話怕是在回答她的問題。如果歐陽薇也是光明磊落的人,那麼那個vivian到底又是誰,這一局又是誰設計的?
董小葵眉頭一蹙,陷入沉思。許二卻是用手撫她的額,低喊了一聲:“石頭。”
“嗯。”董小葵乖巧地回答。
“你沒事就好了。”他說,像是十分慶幸與欣慰,又像是舒了一口氣。
“我沒事。”她順著回答,並不想說太多,尤其是這種似醉還未醉的時刻,最是折磨人的時候。
“你有時就是太任性。”他說。
董小葵呵呵一笑,轉了話題,說:“這個點你沒吃晚飯吧?我讓人準備些熱的菜餚。這些冷盤什麼的,看著胃就寒。”
她一邊說,一邊要去按鈴。剛走兩步,他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沒等她反應過來,狠狠一拉,緊緊抱在懷裡。
董小葵聞到他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眼淚陡然翻湧。她說:“我以為我沒事了,你就不來了。”
“我也不想來。”他回答。
“那你又來做什麼。”董小葵語氣有點撒嬌的生氣。
“我只是想看看你。”他回答。這樣簡單的回答,簡單的原因,從這個不善於表達的驕傲男子口中說出。董小葵只覺得即便是此生戛然而止,也毫無遺憾。她努力從他懷中抬起頭,想要看他的臉。
他低頭,還是緊緊摟著不安分的她。董小葵低聲說:“你說你永遠都不想看到我。”
“我也說過,如果讓我看到你,我絕不放過你。”他回答,後面的“絕不放過你”幾個字近乎咬牙切齒的。隨即,他低頭吻下來,像是疾風暴雨席捲一葉扁舟,吻住她的唇,肆無忌憚地掠奪、裹挾,撬開她的雙唇,與她的舌糾纏嬉戲。那親吻如颱風過境,一絲一毫都不放過,讓董小葵無力承受,無法招架,卻不能退縮,無處躲藏,只能任由他緊緊摟在懷裡,腦袋裡全是嗡嗡一片,不知身在何處,心在何處,只是下意識地伸手攀附在他的身上,只知道她抱著的這個男人,是她願意犧牲自己的所有幸福去讓他開心的,是見不得他有半點的難過的。
她不是忸怩的主,她也不是優柔寡斷的女子。她曾為自己的殺伐決斷感到愉快,為自己舉手無悔的氣魄感到驕傲。可是遇見了他,凡是有關他的,她卻是考慮再三,猶豫不決。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她無法停止。他總是讓她亂了心跳,亂了步調。
他說他也想不來,可是就想看看她。她淚溼了眼,因為他與她是一樣的。她也想不愛他,不去管他的感受與前途,可是她也對自己無能為力。
這樣肆無忌憚的親吻,有種危險的甜蜜。她能感受他的狂野與激情。許二公子向來是清冷的男子,永遠都像是燒不開的水、結不成的冰。任何的事對於他來說,都沒有起波瀾的必要。他即便是發怒也像只是微風過水麵的輕微。可是這一刻,他親吻她,比過去任何一次都狂野。
她隱隱有些害怕,卻不願離開他。這個人男人是她愛的。所以,她用了全部的智慧來賭博這一場,來讓這飄搖的愛能堅持得長一些,再長一些。
他親吻她,漸漸停息,像是狂風暴雨略微寧靜。卻是將她整個抱起來,往床邊走。她陡然被他橫抱在懷裡,雙腳的拖鞋落地。她只覺得四周的燈惶惶然的旋轉,桌上那瓶拉圖堡紅酒在燈光下詭異如血。
董小葵感覺不安,在他懷裡扭動。許二卻是將她抱緊,低聲說:“石頭,我想你,想了好久。”
那聲音原本低沉,這一刻,因著****,多了幾分的沙啞。讓她只感覺手足無措,心裡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歸於本掙扎能,想要逃離。
“不準。”他將她緊緊摟著,輕輕一轉身,將她放到床上,不等她起身,便覆下來。
董小葵覺得周圍恍然不真實,惟有他的氣息那樣熟悉。他再度親吻下來,這一次是輾轉****,時而極致溫柔,時而與她的唇齒嬉戲。她便不知不覺沉溺,喉間飄出喑啞不成的調子,像是缺水的魚被拋上岸,火燥得只想尋找寧靜。
許二卻是略略離開她的唇,低聲說:“董小葵,你只能是我的。”
“嗯。”她本能地回答。迷迷糊糊裡,看到他直起身子扔掉他的外套,轉而來為她脫掉毛衣。
她陡然想到無所阻隔坦誠相對,臉上倏然滾燙一片,要拉被子捂住臉。
“石頭。傻瓜。”他略帶笑意,近乎粗暴,又隱忍地替她脫毛衣。
她覺得自己在奮不顧身,飛蛾撲火。卻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有服務生十分禮貌的聲音:“您好。打擾一下。”
許二手一凝,董小葵倏然清醒。兩人卻都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