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委屈,捂臉上樓。

蘇離恨恨地瞪著她,但此時蘇振宏臉色不算好,也不敢頂撞。

跟著上樓去安慰林容。

蘇陌扯唇,安靜坐到蘇振宏對面。

帶著淡淡的關心,問蘇振宏:“出什麼事了,對林姨這麼兇?”

蘇陌很少主動叫林容。

即便是林姨這個身份,她也從來不會給。

蘇振宏滿腔惱火,並沒注意到蘇陌稱謂的變化。

長嘆口氣後,鬆開雙手去捏額頭像是很累。

蘇陌倒了杯溫水遞過去,勸道:“到底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好好說。”

蘇振宏接過水看她。

蘇陌神色寡淡,並沒有以往的鋒利與冷漠。

蘇振宏不敢相信地望著她,重複著她的話,“一家人?”

蘇陌低著眉頭沉默一會,而後抬起視線,“人不能一輩子活在仇恨裡,那樣太累了。”

蘇振宏放下水杯,拉過她的手,神色有些動容,“你想通了?”

蘇陌別過視線,“嗯。”

蘇振宏本來一心氣,但沒想到蘇陌變好了。

到底還是有些欣慰,摸著她的頭說:“很好,經過這段日子,你長大了。”

蘇陌笑笑。

既然蘇振宏能這麼說,想必他是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每天都是方秋砧板上的肉,偏偏現實不容許她反抗。

她沒糾結蘇振宏為何冷眼看著自己被刁難。

仍是重複了之前的問話。

蘇振宏又長嘆口氣,這才說,“有人發現林立挪用公款,都匿名舉報到我這了。”

“本來想就地革職,但你林姨就這麼一個弟弟,死活不同意。”

蘇陌:“我知道。”

蘇振宏一驚,“你知道?”

蘇陌:“我在整理資料時發現林立經常與一家供應商交易,但金額明顯不對。”

蘇振宏:“那你為什麼……”

後面的話蘇振宏沒說。

蘇陌替他說了出來,“為什麼沒跟你說,借這個機會告林姨黑狀?”

她一臉真誠,望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淡然告訴他,“我累了,不想再把有限的精力投在這永無止境的爭鬥中。”

“爸,當年的事我只是受害者,不是當事人,無權去評判你。”

“以前不懂事,總覺得是林姨造成了今天的一切。但仔細想想她也不容易,一個人操持蘇家的同時,還要照顧好你和蘇離。”

蘇振宏完全沒想到,喚她坐到跟前,欣慰地摟過她兩眼泛著淚花。

這場父女‘釋懷’,終究用了漫長的二十多年。

這一晚,蘇陌沒走。

清晨林容和蘇離見到她時,都不由得一愣。

蘇陌從廚房出來,端著水杯。

眉眼淡漠,面色如常。

這會蘇振宏不在,蘇離面色激動地走到蘇陌面前質問她,“是不是你跟爸爸告狀,爸爸才兇媽媽的?”

林容怕動靜鬧大吵醒蘇振宏,拉著蘇離讓她小聲點。

蘇離平日在家驕縱慣了,此刻領地又被侵犯哪肯小聲,見蘇陌沒否認,直接嘶聲喊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回來,你不是最討厭我們?”

蘇陌仍沒出聲,握著水杯眉眼昏暗。

她想起很多年以前,她同樣站在這裡,嘶聲裂肺地哭喊,拉著林容往外拖。

那時候她多大呢。

小小年紀就知道恨。

不過七八歲吧,她的家說沒就沒了。

下一秒,蘇離也走了過來,拉著蘇陌往外拖,“你走,這個家不歡迎你!”

“蘇離!”

蘇振宏從臥房出來,憤怒地看著口不擇言的蘇離。

林容拉過委屈憋淚的蘇離就往身後帶,生怕範振宏再兇一個字。

“振宏,不是你看的那樣,蘇離被我叫醒的早,有點起床氣,不是真心要對陌陌兇的,你別……”

“我都看到了,你還敢為她狡辯!”蘇振宏冷臉走過來,“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她是你姐,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蘇離憋緊的眼淚如泉湧般滾落,丟下一句我討厭你們跑了出去。

林容向蘇振宏辯解的同時,不忘向蘇陌道歉。

半晌,蘇陌才放下水杯,看著兩位,“也許我不該回來。”

說完頭也不回出了蘇家。